第五十三章 探过往知真相

    自头顶传来的沉声问话，让舒亦然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幽暗的石壁内，黯淡的烛火映照不出面前人的样貌，可那身粉色的衣裙却极为眼熟。

    “墨衣行。”舒亦然看着那张背光看不见无关的脸，不知觉中便道出了这个名字，连她都觉心惊不已。

    虽说不管如何，在听到这声问话，说出的必然是墨衣行的名字。可是现在的回答连自己都没曾多考虑，那样理所当然的自口中脱出，实在令她惊讶不已。

    “是吗？”面前的人持着怀疑的语气，却也在这时挺直腰身站立。即便是就着微弱的烛火，舒亦然还是看清了女子的脸，果然是白晶晶。

    她不是离开了么，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改变主意想教她不成？舒亦然在心底猜测着，却突然发现自己此时竟仍保持着扑倒在地上的动作，地面不平整的石块沁得一手凉意。

    舒亦然赶紧站起身来，见白晶晶还没有离开之意，想着自己的猜测或许没错，便开口道：“师父这是想通了，愿意教我了么？”

    “我不需要想通什么，教与不教只是看我心情罢了。”白晶晶目光平静地看了舒亦然一眼，这才坐到那石桌旁，把玩着桌上仅剩的一个骷髅。

    舒亦然见白晶晶暂时不打算离开，遂又问道：“那师父现在的心情……似乎想教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对。”她的语气带着些试探的意思，虽说在心底有着一些底气，可等着白晶晶的回复仍是带着些紧张。

    “是也不是。”白晶晶说的模棱两可，这个回答却出乎了舒亦然的意料。

    “师父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舒亦然觉得她没法真正猜透白晶晶的心思，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道。

    白晶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冲舒亦然勾了勾手指，待她疑惑地将身子凑上前去，便在她耳边道：“你若是能告诉我真相，我或许会考虑教教你。”

    舒亦然因白晶晶的话而僵住，身子保持着向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考虑着白晶晶要知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认为这样不合理么？”白晶晶幽幽地说道，好似在为舒亦然感到惋惜一般。

    “我并没有。”舒亦然愣了片刻，这才站直身子，盯着白晶晶的脸道：“我只是不知道师父想知道什么真相而已。”

    要说舒亦然完全不知也不对，刚才她突然出现，问的那句话，绝对不是随口一说而已。她既然是墨衣行的师父，而白骨洞的弟子又只有墨衣行一人，她对墨衣行的事必定十分了解。只是舒亦然想不到自己是哪里让她觉得可疑了，明明有夜溪灵的证明，应该不会出什么错才是。

    “我想知道的，之前就问了出来，不过你没回答我而已，不对……”白晶晶说着又突然自顾自的驳回了，她挑了挑眉，指着舒亦然道：“你的回答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说过了，是真相。”

    白晶晶的一言一行皆让舒亦然心惊，刚才面对着她的问话，自己那笃定的语气，差点连自己都信了，可是她却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那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师父，恕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舒亦然略感愧疚地说道，她仍是不肯轻易承认，只是想着白诺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现身，就算是为了激发出墨衣行的能力，也不能在这时xiele自己的底。

    “嘴倒是挺严实。”白晶晶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慢慢踱着步子走到舒亦然身侧，轻飘飘地开口道：“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告诉你，究竟是哪里让我无法信任吧。”

    舒亦然脸上的神情变化自然是没能逃过白晶晶的眼，她脸上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又突然问道：“你知道你刚才在那里睡了多久么？”

    舒亦然闻言一愣，她是指刚才噩梦缠身的那会么？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多久才是，只是经历的那些梦境实在太过真实了，再加上这山洞里昏暗不已，自然是分不清时间。

    可从白晶晶话里的意思看来，似乎不是一小会而已。舒亦然想了想还是如实道：“并不知道。”

    “在地府没有日夜之分，却有时辰变化，若是按人界算，大概就是三日左右。”

    这下舒亦然更是震惊了，那些梦境闪得太快，她都没有仔细看清那些人的样子，还有那些在耳边响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就已经过去了三天，不过……

    梦里最后出现在眼前的脸，曾相伴多时，她怎么也不可能忘记。无涯子，他以那样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竟惹得她揪心般的疼。

    白晶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将舒亦然刚才那奇怪的梦境给牵引出来，只是看着她脸上出现的痛苦之色暗觉奇怪，却不动声色道：“你不是真心来请求我教你鬼火之技，若是的话，你不可能睡得如此安稳，其实你找的只是一条捷径而已。”

    虽说白晶晶前面的话让舒亦然想反驳，可因为后面她所说的，让她反驳的话没能说出口。确实，她想找的就是捷径，只不过是想找墨衣行的师父，以便知道该如何使用墨衣行的能力，却没想到会被这样拆穿。

    而白晶晶见舒亦然并没有接话，又再继续说道：“可是，令我真正产生怀疑的，却不是因为这事，这不过是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罢了。”

    舒亦然不明白此刻白晶晶对她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让她知道，她早在之前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又何必对她说出来，难道只为嘲笑？

    “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么？”白晶晶似乎很想听到舒亦然表示自己的疑惑，可是却没能如她所愿。

    “师父，你所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取得……”

    “错了。”白晶晶打断舒亦然的话，她摇了摇头道：“你不承认也没事，那便听我说吧。”

    舒亦然只能噤声，却也在心里开始思索起对策来。

    “我不知你是否知晓，进了冥界，成了鬼族之人，不入轮回喝孟婆汤，是无法消除记忆的，也根本不存在你所说的失忆。还有一点我不知的，是夜溪灵究竟知不知道你那说法不过是糊弄人的，毕竟她只是领新魂往生，并不知晓其他。”白晶晶神情淡然地看了一眼，似乎想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究竟有没有效果。

    只是舒亦然的反应想必是让她失望了。

    “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可能你所认定的事就是不入轮回，记忆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我的记忆确实消失了，这是事实。”

    见白晶晶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舒亦然又接着道：“如果你怀疑我不是墨衣行，大可仔细看看我这张脸究竟是不是墨衣行的脸。”

    白晶晶笑了笑，对舒亦然的话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反而凑近来说道：“你这张脸当然是墨衣行，不然我也不会问你究竟是谁了。不过经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明白了。”

    “师父又明白了什么？”舒亦然略显镇定，没有实质证据，白晶晶说的话也不过是猜测，只要她抵死不认，白晶晶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你能有墨衣行的外表，却又没有她的记忆，结合我刚才的话来看，想必你是墨衣行的转世吧。”白晶晶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笃定，她已经在心里确定了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所以才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

    舒亦然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那些梦魇中所出现的情景一股脑扑面而来，压迫得她就要窒息了。而白晶晶那一语道破天机的话，更是不断在脑中徘徊着，久久不能散去。

    “师、师父这是开什么玩笑呢，一点都不好笑。”舒亦然干巴巴地笑着，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白晶晶，或者不回应干脆闭嘴会比较好。

    白晶晶朗声大笑，声音在石壁间回响着，惊得石柱上的烛火也随之晃了晃。不过片刻，一切又再恢复平静，而白晶晶也不再静立在原地，她迈着步子在空旷的山洞内踱步，不时还回过头看舒亦然一眼。

    原本舒亦然就是想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可是看白晶晶的态度，好像并不能因为这一两句而打消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从她的眼神中，舒亦然看到了一丝算计。

    舒亦然紧张地捏着衣摆，生怕白晶晶说出什么话来不好应付。

    可偏生这阵沉默持续良久，白晶晶好一会才在舒亦然那谨慎的眼光下说道：“你不必这样紧张，我先前就说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不过是想提一提，其实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我说的不可能有错。”

    舒亦然只能保持沉默，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她索性低下头，等着看白晶晶什么时候再开口。

    “其实你也不用摆着这般模样，我说这些的目的不过是期望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