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思念
经慕叶一番冷嘲热讽,云九便也明白慕叶是逼姜辰。 甚是配合得,云九次日便提着彩礼上面说亲。 云九踏入姜府,方说明来意,连姜谷之面都未见着,姜辰似发狂般,冲云九大展身手。 云九虽长姜辰数岁,却是虚长了。 姜辰一顿猛揍,叫云九招架不住,将之打得鼻青脸肿。 将人赶出姜府,姜辰还撂下狠话,“倘若再敢上门说阿绯亲事,便将你揍成猪头!” 慕叶在屋中听得此番打闹,哑然失笑。 真是未想到娃娃般的姜辰竟也有这般气概! 笑还留在唇边,书房之门被“嘭”得推开。 姜辰疾步入屋,冲慕叶大声道,“你我这婚约,不成了!” 慕叶望着姜辰,笑而不语。 见慕叶缄默,姜辰又道,“那日你说,只要我开口,婚事便可作废,今日我开口了,这婚事不成了!” 慕叶甚是爽快,“好啊。” 在慕叶那从容神色间,姜辰有那一瞬间觉着,此乃慕叶圈套。 然,终是一闪而过之念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要与阿绯成婚!” 姜辰说得理直气壮说得顺理成章,话一出,心口郁结、烦闷豁然开朗。 姜辰暗叹,若此话早些讲出,便好了。 慕叶摇头,叹息,“你我婚事,自然你我商议。可阿绯是阿绯,我岂可替阿绯做主?” 姜辰急了,“你是主母,自然可做主!” “阿辰,你素来晓得我的,你也见过桃妍与初霁,那两姐妹虽是我侍女,可到底如何,你也清楚,这主我做不得。” 慕叶慢慢悠悠,不留一丝商量余地得,拒绝了姜辰。 姜辰又慌又急,“不行!你一定要同意!” 慕叶连连罢手,“此事,你自与阿绯商议罢。同意,再来寻我商议婚事。” 姜辰无奈,奔向门外,寻姜绯去了。 未及,又拉着姜绯回书房。 慕叶只得放下才翻开书页之手札,望向两人,“你们…商议好了?” 姜绯挣脱了姜辰的手,颇没好气看过姜辰,踏步远离了几步,朝慕叶道,“阿绯不知主母在说什么?若是主母无事,阿绯要与父亲一道采药去了。” 姜辰跨至姜绯身旁,捏着姜绯的手向慕叶道,“我要与阿绯成婚,请主母成全。” “你放开!” 姜绯极力挣脱,却是掰不开姜辰的手。 以往之姜辰,顶着娃娃脸,扑闪着大眼睛,带着孩童似的纯真笑意,叫人欢心。 姜绯从未想到,会有一日被姜辰禁锢,挣脱不得。 姜辰捏得甚紧,姜辰扭着挣脱,弄得姜绯手腕极疼,终是忍不住,姜绯眉头紧锁,轻声叮咛,“你弄疼我了。” 姜辰一听,急忙松手,“对不起,我给你揉揉。” 姜绯趁机转身便走。 身形又比姜辰晚了一步。 转身瞬间,便被姜辰环住腰身。 “阿绯莫走!” “你放开!” “不放!你且答应与我成婚!” “我不答应!你放开!” “你快答应!” “我不答应!我为何要答应!” “你我已有夫妻之礼,自然要成婚!” “男欢女爱本事常事!况且,你被人下药,算不得!” 慕叶便在案后,瞧着两人炒焦。 姜辰抱着姜绯,姜绯双脚腾空,场面十分逗趣。 若非慕叶怕再吵下去,会听出些非礼之事,断然不会打断。 “咳咳咳!”慕叶轻咳几声,沉声厉色道,“当我这书房是给你们玩闹的么?!” 两人便安静下来,姜辰掰开了姜辰双臂,落到地上。 转向慕叶,面色冷然,一眼都未瞧姜辰。 姜辰甚是委屈,又搬出一幅苦楚模样,配着白嫩娃娃脸,惹人怜。 吓住两人,慕叶又道,“我事忙,无暇理会你们这些打闹。成婚也罢不成婚也罢,你们年纪已至,皆该寻你们婚事!再许你们数月,若不成婚,便由我与姜公做主了!都下去!” 姜绯冷着面孔朝慕叶一揖,折身便出去。 姜辰睁着大眼睛,委屈瞧向慕叶。 慕叶却不给之说话机会,“下去!” 姜辰无奈,只得出门。 被两人一番打闹,慕叶也无心思看手札。 吩咐兴伯备了几样礼品,前去探望云九。 毕竟,是姜家人打了云九哪。 云家。 得知慕叶前来,云雪亲来迎接。 见慕叶身后景云捧着礼盒,甚是客气,“主母不必如此客气,阿九之事乃他自找,怪不得阿辰。” 慕叶一揖,“主母客气,话虽如此,毕竟是阿辰鲁莽,伤了云公子,小小心意,还望主母笑纳。” 云雪也不推脱,吩咐了人将礼盒收下,将慕叶请入正厅,“主母请坐。” 转头,又吩咐了茶水,好生招待慕叶。 入此孤岛前,云家便经营布匹生意,入岛后,云家仍是织布卖布,凭借一门手艺,从忘川名不见经传之小家小户,成了忘川名门。 此百年来,云家家丁兴旺,云府亦是青砖碧瓦,胜忘川乡民一筹。 见慕叶打量,云雪笑道,“此府宅尚算富丽,比之姜家鼎盛之时,却是大不如之辉煌。” 慕叶叹道,“姜家朱门高墙,若是延绵至今,必然是恢弘气派,只是……”话未说完,慕叶转而道,“振兴姜家并非难事,我慕家家产无数,只是这岛闭塞,我那金银如粪土,竟毫无用处。” 云雪聪慧,听的慕叶话外音,只是不愿冒险,说着不痛不痒得话,道,“主母不必气馁,事在人为。” 慕叶是要云家助慕家,打开忘川这条闭塞商路。 然,忘川岂是寻常之地?云雪顾忌太多,不敢轻易为之。 慕叶知云雪担忧,便将话说开,“主母是聪慧之人,我做事素来光明,今日来,是有所求。” 云雪笑吟吟道,“主母又岂止聪慧?此事,云家当真帮不得。” 慕叶沉吟,“主母,眼下境况主母亦知,岛虽闭塞,众长老却已允得我慕家船只出入,这孤岛被世人皆知,那是迟早的事,主母心中想必也明白。” 云雪微微点头,“我明白,故而不敢过于依靠主母。他日若失去主母,我云家百余口人岂有活路?” “呵呵!”慕叶笑道,“此一点,主母大可放心。我慕叶与人做生意,素来诚信。外头人如何说我,主母大可前去打听。为商者互利,此十年我皆奉行此道。我信得过主母,还请主母也相信我。”
云雪眉头微蹙,正是思忖。 少顷,云雪方道,“还请主母允我几日,再行回复。” 慕叶应允,去瞧了云九,便回府中。 至府中,兴伯欲禀姜辰姜绯之事,慕叶忙忙罢手,“兴伯随他们去罢,我不想听。” 兴伯将话咽下,道,“那么,我便不打搅主母了。” 转身便欲退出。 慕叶叫住,道,“兴伯,咱们租出去的地,今年收成如何?” 兴伯略一想,“这个,自姜公搬回府中,我便未曾留意过,不过今年日照足雨水足,想来不会差。” “嗯,”慕叶沉吟,“那一块地能产多少米粮,够多少人吃上多少时日?” 兴伯细细一想道,“够十来人吃上半年。主母问这作何?姜公归府,大半地亦归姜府,米粮足够,不必要那一块小田。” 虽如此说,兴伯仍是感叹这位主母聪明。 那日说要租田,却是租了个人来耕种,给那人管吃管住,还应了年末余米三斗。 那鳏夫种得甚是卖力。 不过,自姜公归来,那块地也吃不抱几人。 慕叶笑了笑,“兴伯,你觉着姜公带来之人如何?” 兴伯有口难开。 慕叶道,“别人的手脚,总是难指挥的,唯有叫他们信服,方可指挥自如。” 兴伯明白,“主母说的是,我会盯着那地。” “嗯,兴伯费心。” 慕叶颔首,心中已开始打算,靠那块地必是养不了这姜家的,还需另作打算哪。 入夜,慕叶抱着赤血琴,去寻姚笙。 姚笙屋中灯尚亮着,慕叶还未敲门,姚笙之声音便自门内传出,“进来罢。” 慕叶推门而入,笑道,“半夜叨扰姚公了,见谅。” 姚笙未理慕叶,眼光落在赤血琴上,“怎么,今夜欲与我谈音律?” “不是,其实我还是有事相求。” “呵呵呵,你这丫头上回将我出卖个干净,这回又欲我为何?” 姚笙笑得疏狂,那声“丫头”叫得自然之极,好似唤自个女儿。 慕叶却是生疏,素来,是她唤别人摇头,她这般身份地位,别人皆是尊崇。 为着今夜之事,慕叶只得当成没听见,笑着致歉道,“上回实为无奈之举,还请姚公海涵。” 姚笙亦是率性,道,“说罢!今夜所求何事?” 慕叶便不客气,“母亲手札中记载有一曲叫做往生曲,往昔听母亲弹过,可惜我无谱,故而想请教姚公。” “往生曲么?你且坐下,我吹与你听。” 姚笙给慕叶指座,折身入屋,取出玉笛。 笛声悠扬,清越,缓慢似小溪,潺潺留过,浸润心肺。 在曲中,慕叶听见得唯有思念。 一曲毕,慕叶面颊清凉,两行清泪落下,“若母亲得知此番思念,必是震撼。” 姚笙笑得苦涩,“她岂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