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西出边关
玄奘师徒以进城中福安寺讲经为由，通过守门军士盘查，顺利进入凉州城内。 玄奘法师是大唐佛门高僧，又是总管天下佛事的“都僧纲”，因此天下僧侣多知其名。福安寺众僧见玄奘法师亲至福安寺，满寺僧人尽皆喜出望外。当众僧知道玄奘师徒将要到西天拜佛求经时，无不对玄奘法师肃然起敬，但为玄奘法师的安全考虑，还是力劝玄奘法师及早回头。 虽然出家人多已将生老病死看得开，福安寺主持方丈悟慧法师还是对玄奘诚恳说道：“僧纲师徒立志求经，出玉门关西行，途中多有人迹罕至的险山荒漠，又兼路途遥远，这一路恐将有九死一生之险，只怕圣地未至，僧纲师徒反丢了性命。大法师要三思呀！” “我立志求经解惑，矢志不移。若求不得真经回，纵使客死他乡，暴骨荒野，也决不后退半步。阿弥陀佛！”玄奘不为福安寺众僧言语所动，目光炯炯地说道。 众僧见玄奘如此，更是对其敬佩不已，悟慧法师担心地说道：“僧纲难道不知，私出边关可是我大唐严禁之事。就算僧纲有朝一日求得真经归，难道僧纲就不怕国法不容吗？” 玄奘略一沉吟，随即说道：“我身为大唐都僧纲，总领全国佛事。自己尚如迷途羔羊，不明修行方向，又如何能引领天下信众？” “僧纲所言，正是眼下我大唐佛门乱象根源，可‘西天求经’实在是难行呀！”悟慧法师感慨道。 看着身边的众僧，玄奘目光中透着坚定：“悟道、解惑须从自我始。此次西行，若能求得真经，解了心中困惑，哪怕此日只有一天，此生亦无悔矣！” “师父说的是。”心事插嘴说道，“世上没有比人高的山，亦没有比脚长的路，心事陪伴师父，不到西天誓不回还。” 众僧见玄奘师徒态度坚决，便不在相劝。玄奘在寺中的两日里，悟慧法师更是不放任何过向玄奘法师请教疑难经义的机会。 两天后，悟慧法师派出寺中两名弟子，以出城采药之名将玄奘师徒送出凉州城，只至绕过玉门关边哨检查，这两个福安寺弟子方才和玄奘师徒挥手告别。 师徒过玉门关向西行几十里，地势虽有些起伏，但还算平坦。马蹄踏过“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砂地，偶而能看到一丛丛盛开的野花，在淡淡的新绿中争奇斗艳。阳光明媚的荒野里，孤零零的阔叶树枝干上新长出的叶片，仿佛碧玉雕成挂在树枝上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莹莹的绿光，一阵和风吹过，叶片互相碰撞着“哗哗”作响。 玄奘师徒纵马扬鞭，行到正午，一座山岭横亘在面前。师徒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都驻马回首，向东眺望：由于地势起伏，早已不见了玉门关的影子。师徒知道，眼下他们己经跨出国门，开始真正踏上了背井离乡的求经路。 “心事，心事。”玄奘跳下马背，见心事犹在马上手搭凉棚向东观望，喊他两声，竟如未闻，恍如身在梦中一般。 玄奘双手合十当胸，面东而立，久久不语，心中却是波滔翻涌：“这一去，不求得真经，当不归故国……” “师父。”犹如梦中醒来的心事见玄奘法师已经下马，慌忙跳下马背，向玄奘师父道。 玄奘收回心思，回望着心事说道：“你放不下，是吗？” “师父，弟子自出了凉州城，心中便有了莫名的怅然，行至这山岭下，眼前竟幻出父母双亲唤儿归家的情景。”心事向玄奘躬身行了一礼，“师父，弟子六根未净，请师父恕罪。” “阿弥陀佛，万物皆有情，不外僧道。”玄奘法师望着心事，合掌一笑，“呵呵，人若无情无义，纵使法达九天，却也是禽兽不如。然君子之情，又非凡俗之辈所能洞悉。” 玄奘面色凝重地接着说道：“为师立志，求不到真经誓不回国。心事，今日你我师徒出了玉门关，才算是踏上求经的第一步。这一路西去，据闻凶险颇多，望你对此早有准备，以免半途而废，陷入进退两难之地，悔之晚矣。”玄奘看着心事，目光中似有期待。 心事迎着玄奘的目光，双膝跪地，高声保证道：“弟子随师父西行求经，当不怕牺牲，不至圣地，誓不回还！” “心事，有你这句话，师父就放心了。起来吧。”玄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趁和风暖阳，天气晴好，咱们翻过这座山岭，继续赶路吧。” 心事起身牵了马缰，看着眼前的山岭说道：“师父，前有山岭阻路，该往何方行呀？” “当然是一路向西了。”玄奘手指山岭道，“翻过这山，山既是路；翻不过这山，山就是山。路在脚下，咱们走吧。” 玄奘师徒脚下的山岭虽不高峻，但却是乱石磊磊，说不尽的崎岖难行，师徒二人牵马登山，更是难上加难。待翻过山岭时，已是红日西坠，倦鸟归林，西方，隐约又见一座更为高大的山峰，在落霞的余晖中隐现出巍峨如五指般的山峰轮廓。 “师父，你太累了，咱们歇息一下吧。”师徒从岭上下来时，已累的筋疲力尽，心事看着步履有些蹒跚的玄奘关切地说道。 玄奘打量了一下周围，向心事吩咐道：“你把马匹拴好，咱们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好了，为师两腿发胀，真有些走不了路了。” 心事从马背上取下行李和玄奘法师的禅杖，然后将马分别拴在不远处的一棵看似虽然矮小，但树干还算粗壮的松树上，随后师徒选了一处干燥的沙地，席地坐了下来。 “师父，吃点东西吧。”心事手脚麻利地从包裹中取出福安寺众僧给他们师徒精心准备的干粮和水，递到玄奘面前说道。 一心赶路的行脚僧人，是不能太拘泥于“过午不食”这样的清规戒律的，否则，又哪里有力气翻山越岭？师徒自离开玉门关，到此时早已饿得腿软，一师一徒盘脚坐在砂地上，就着牛皮袋里的凉水，将手中的干粮吞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