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卖艺少年
三个少年俱都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站在圈中。有两个黑衣的中年汉子一左一右站在三个少年的两边，一个唇上留着两撇老鼠须，大鼻子，小眼睛，一身短打扮的瘦子，双手抱拳冲围观的人群叫道：“刚才在下兄弟俩给各位表演了生吞短剑，和头顶开砖，接下来由在下的三个徒弟表演几个绝活，给大家开开眼界。” 瘦子话刚落音，另一个满面红光，酒糟鼻头的胖子伸手抠了一下眼角粘着的黄色眼屎，同样双手抱拳，冲围观的看客深深作了一揖，直起身，大声叫道：“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古州城天下重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围观的老少爷们都是好客的君子，接下来，我这三个徒弟要给大家表演：钢枪刺喉和睡卧刀板。徒弟练好了，求老爷君子们不吝钱财，赏赐我们师徒几顿饭钱。有道是，有银子的帮个“钱场”，没带银子的，你也别忙走，帮着拍个巴掌，叫声‘好’，也是你的好心肠。呵呵呵，南来北往都很忙，不耽搁时辰了，表演开始！“ “哼哈！”瘦子干咳了一声，冲其中两个少年做了个手势，这两个神情木然的少年急忙走到了瘦子的两边。 “注意了！”瘦子斥喝一声，目光威严地扫过这两个少年，将一只精瘦的手臂向前伸直，手中握着的一支两头都有着明晃晃枪尖的长矛横在了两个少年之间。 少年各自走到长矛的一端，双臂如一双失去了鲜艳羽毛的翅膀，向身体两边缓缓展开，用锁骨上方的咽喉部抵住了在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有些晃眼的枪尖。 “顶住！”瘦子大喝一声，松开手，此时，那柄长矛已经被两个少年用咽喉架在了空中。 瘦子退后几步，眼睛在两个少年的咽喉部扫了扫，又是一声大喝：“顶紧！” 两个枯瘦如柴的少年立即身体前躬，拼力向前用咽部抵压枪尖……瘦子踱到一个少年身后大喊：“加油！”，胖子则唾沫横飞的向围观的人群说着些什么。 “使劲！使劲！”随着围观人群亢奋的喊叫声，只见竹杆做的枪杆在两个少年用力向前的压力下，一会儿弯曲，一会又被绷直。两个少年俱都紧咬牙关，看出来都在拼命用力，小小年纪，脖子上的青筋竟然都暴了出来，如爬上项部的青灰色蚯蚓。 “好！”人群中有一个锦衣华服的汉子鼓掌高叫了一声，随后将一块比花生粒大不了多少的碎银丢入场中的空地上。在华服汉子抛砖引玉下，更多的人开始向地上扔银子了。 悟空虽然也曾在人间见过类似眼前这种卖艺的，但那时血海深仇未报，他是做不了看客的，因为这类看客的特质基本上都是既无聊又无情。 本来悟空这次出山是为了偿还赛神仙人情的，可此时他却很无聊地坐在树杈上，模仿着看客们拍着巴掌叫好，而且还往人群中间的场地上丢下了两粒碎银，应该不止一两。 悟空掷地有声的两块碎银引得一些人注意，人群中有一个老秀才抬头看着骑着在树杈上的悟空，皱了皱眉，感慨道：“想不到热饭都吃不到一口，竟然还有这样的热心肠！” 老秀才是第一个发现树上掉下来两粒碎银子的，他从开始看到现在，除了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外，还没有向圈中的空地上丢下一个铜板儿，倒是他身边站着高个子向圈中丢了粒碎银。 两个少年还在拼命地抵着枪尖用力，瘦子和酒糟鼻不停地向围攻的看客说着一些可怜兮兮的话，煽动着看客对那两个少年的同情。圈内地面上的铜板越来越多，当然散碎银子也不少。 “用力顶！顶断它！”见看客不再掏腰包，瘦子便又冲两个少年喊了起来。 “使劲！使劲！顶断它！顶断它！”围观人群如喝了壮阳药似的重又亢奋起来，叫喊声竟将街边屋檐下的一只麻雀惊飞上天空。 俩少年伸展着臂膀，身体尽力前倾，呲牙瞪眼想把枪杆抵断，可由于瘦子和胖子为了多得一些赏钱，故意暗示他们将表演拖久，两个少年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已累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身上滑落下来，砸在脚下的尘土上，可是枪杆还只能是弯成个半圆。 如此又过了一会，瘦子见围观人群不但不再向圈中丢赏银，还渐露出不满神情，于是不顾两个少年已经用尽了力气，向两个少年大声命令道：“顶断它！顶断它！” 少年得到命令，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场上却只有兴奋的喊叫声：“顶断它！顶断它！” “唉呀！……”围观的人群突然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圈中，个子稍矮的少年倒在地上，咽部流出鲜红的血来……长矛没有断，还好好的拿在另一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少年手中。 高个子少年一手执矛，一手摸着咽部的血斑，恐惧不安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手捂颈部的少年。 “******，这样不小心，还不赶紧爬起来！”酒糟鼻不但不上前帮扶一把，竟然还冲跌坐在地上颈部受伤流血的少年踢了一脚。 “阿三，还不快扶阿五到树下，上点药，傻站在那里作死呀！”精瘦的老鼠须冲颈部有着血斑的少年喝斥道。 “******，白养了你们这些废物！”胖壮的酒糟鼻不顾围观的看客在场，骂骂咧咧道。 阿三挨了骂，才从恍惚中惊醒，慌忙丢了枪矛，把咽部流血，已经挣扎着爬起来的阿五扶到柳树下，背靠树干坐了下来。阿三手忙脚乱地打开一个红漆的大木箱，取出一瓶粉末状的棕色药粉撒在阿五颈部的伤口上。见阿五的伤口不再流血，阿三又拿出一条红布，把阿五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这会功夫，酒糟鼻和老鼠须正利用少年受伤，二人一唱一和的向围观的看客说着一些客套的江湖话，及卖艺人的辛酸艰苦，终于围观的人群中又有零星的散碎银子和铜板投进场中。 将地上的银子和铜板收起来，胖子竟又冲围观的看客喊道：“接下来，由得我兄弟真传的爱徒给大家表演：睡卧刀床，这个可比刚才的枪尖刺喉还要惊险。好了，咱们闲话不说，表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