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夜仙魔
以后的日子里，石猴被看到他的人们误以为他是一个因受了火灾，身体变形，丧失了劳动能力而被家庭抛弃，不得已自谋生路的小乞丐。有了这样的变化，石猴虽再没有被人成群结队地追打过，但间隔十天半月，石猴总还是会设法用火烛燎去面部和手脚上的毛发。看来创伤恢复太快的体质，对处于寻师阶段的石猴而言也不尽是好事。 石猴曾按照好心人的指引，到一些香火旺盛的寺庙和道观里去寻找过神仙，结果却被无数香客当成怪物撵走。这些虔诚的善男信女们宁愿把爱心和财物奉献给那些泥雕木塑的神像，也没有谁愿意听咫尺之间的石猴讲上半句话。 夜半三更时，石猴翻墙越壁进入寺观中，跪倒在那一具具或面目狰狞、威严；或神态慈爱、安祥的神像脚下，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寻师的愿望和经历的委屈……很久，很久，终于有泪水从眼中滑落下来，那不是听了石猴讲述，受了感动的神像流出来的同情泪水，那是石猴自己同情自己的泪水。 那一夜，虔诚的石猴将自己压在心中的憋屈和愿望一鼓脑儿当着神像的面都说了出来，可也没有换来神像们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咳嗽声。 “我都说了这么久，为何你们不应我？”石猴抬头冲高高在上的神像问出这句话后，终于失望地站起身来。 不甘心的抚摸着一具具冰冷的神像，石猴忽然如受了愚弄似的冲神像发作起来：“你们一直都没有听我说话是吗？既然不听，还装模作样的呆在这里作甚？受了拜，却不肯出言相助，这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像们的作为吗？” “……”神像依然无语。 “既然不是神，为何要受我拜！”愤怒的石猴推倒了一尊又一尊或站或立的神像。他看到那些外表金灿灿的神像被他推倒后，无不摔的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泥雕木塑的本质来。 “我要找的是能腾云驾雾的活神仙，不是这些被你们顶礼膜拜，泥雕木塑的玩偶。”石猴对着疯狂追赶他的人们大声叫道。 “不需你们赶我，我自己会走！”在人们错愕的目光中，石猴飞檐走壁而去。 那些追打石猴的人们，看着模样怪异的石猴竟然能飞檐走壁，愣怔了片刻后，纷纷诚惶诚恐地冲着石猴离去的方向跪满一地。 “哪里跑！”不久后的又一个夜半三更时分，石猴在荒郊野外的树林中骑坐在一根槐树粗壮的枝杈上睡的正香，忽听夜空中传来叱喝的声音。 睁开惺松的睡眼，石猴手脚并用，只三两下便攀上树梢，循着声音向空中望去。天上一轮圆月如冰清的玉盘挂在空中，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空中飞来荡去，叱喝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 “轰……砰……”模糊的身影伴着兵器的撞击声，竟然向石猴睡觉的树林这边一路飞来 “神仙！”石猴仰望夜空，脱口叫出了声，但随即他就摇了摇头，因为妖怪也会飞。 面对月夜里飞过来的身影，石猴既兴奋异常，又恐惧不安，担心万一飞过来的身影是如猪、狼、豹一样残忍的妖怪。眼下自己大仇未报，他可不想再被妖怪发现，无故丢了性命。 心中有此顾虑，石猴忙把身体缩在树杈的枝叶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空中渐近的身影，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借着皎洁的月光，石猴惊讶地发现飞在前面的竟然是四个畜生脸。虽然长着畜牲脸的也可能是办人事的仙神，长得如仙神一样慈悲面目的也可能是办鬼事的畜牲，但石猴经验中见过的妖怪如猪、狼、豹却都是不做人事的畜生脸，所以石猴第一反应是又遇到了妖怪。 “呛啷啷！妖怪哪里走！”空中一道剑光划过，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老道突然出现在石猴的视线内。老道一手仗剑挡在四个畜牲脸的妖怪面前，手腕轻轻一抖，随着一声悠长轻脆的鸣响，刺目的剑光竟然于瞬间幻化成万千小剑，绕着道士的身体飞舞盘旋起来。 石猴藏身的这棵大树上的枝叶被来自空中的杀气吹得“哗哗”作响，石猴紧紧抱住摇晃的树干，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空中…… “混元剑气！”四妖怪盯着道士手中寒芒大盛的宝剑，异口同声地叫道。 “哼哼，既然识得，那就让你们感受一下它的威力吧。”还不等四妖怪眼神中恐惧的光芒消散，道士已暴喝道：“发！”那些绕着道士身体飞速旋转的万千小剑立即尖啸着射向四妖。 由于飞剑太多，四妖顿时手忙脚乱，竟然先后被飞剑刺伤。 道士并没有伺机下手杀了四妖，只见他右手再次轻轻一抖，剑身复又发出一声轻脆的长吟，那些四下乱窜的小剑竟如听到号令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道士看着惊慌失措的四妖，朗声说道：“东狗、西牛、南羊、北兔，你们难得修成一身法术，不思更进一步，得道成仙，却以魔法害人，尔等还有何话说？” “哼哼，得道成仙，哪个不想？”白色衣衫的兔头妖怪冷笑一声，双目如火，瞪着道士道：“张天师，你们仙道一贯说万物平等。我且问你，人族修习仙道本就优于我们异族，而你们仙道收录门徒时却还是优待人族。我们异族修行五百年也难入仙门，而人族修行数十年就可以成仙，这难道就是你们仙道口中所说的‘万物平等’吗？” “你说的这些虽然确凿，可贫道管不了。贫道能管的只有你们！”张天师恼羞成怒地说道。 “哈哈哈，只因为我们是异族吧？哈哈哈……”兔妖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有些悲凉。 “呛啷啷——”张天师眼中精芒闪烁，手腕轻轻一抖，剑身发出一声清丽的长吟，兔妖方一愣神，一道剑光已经透身而过，免妖竟被拦腰斩成两段。 “哗啦啦！”石猴耳边刚听到有暴雨敲打树叶的声音，头脸就被莫名的怪雨淋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熏得石猴急忙猛甩了一下脑袋，直觉告诉他，刚才下的是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