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祖上之物
万蚁噬魂，惨痛难以言喻。 哀嚎声渐渐消散，龙狂脸色有些惨白，头上汗水汇成数条小溪，沿着脸颊蜿蜒而下，从下巴处滴落。 不多时，干硬的地面竟积了一小滩水洼。 气息渐匀，龙狂坐起身来，举手抹去脸上汗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抱元守一，心沉紫府，打坐入定。 过了三刻钟，恢复元气之后，龙狂缓缓睁开眼睛，心中略有惊喜，无边剧痛过后，浑身感觉惬意舒爽，连魂魄都坚实了丝许。 然而，欣喜之余，他却仍心有余悸，先前身陷绝境，还要遭受魂魄撕裂之非人痛楚，着实是痛不欲生。 愣了一会儿，龙狂抿着嘴摇头苦笑，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后，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身子，大步走向乾卦。 绕过乾卦之后，刚走出几步，临近兑卦还有一丈多远的距离时，八卦图泛起淡淡玄妙光华，顷刻间经卦已发生变幻。 有了前车之鉴，龙狂并未惊慌，沉心静气站立不动，仔细观察着阵法的变化，以静制动。 眼睛余光一瞥，只见坎卦闪烁着邈邈柔和光束，宛若飘舞轻纱浮动而来。 他连忙向左挪动一步，避开此经卦，然后向后踏出一道半圆，绕过一旁摇曳不止的艮卦。 但是，脚步还未站稳，阵法又瞬间变幻，离卦带着灼热气息出现在了身旁。 事发突然，几乎已闪避不及。 他瞳孔剧烈收缩，急中生智，力随心生，平地跃起一丈多高，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坎卦与坤卦之间。 “呼……” 又绕了一小圈，看到八卦图已经停止变幻，龙狂终于舒了口气。 可是，看着身旁的坎卦，他不禁哑然失笑，历尽千辛万苦，眼看就要到走完一圈，却没想到又回到了起点。 “唉……算了。” 龙狂长叹一声，收拾心情后，又开始穿梭于阵法之中，沉心修习身法。 …… 半个月已过。 阵法的变幻越来越快，数十息之间就已变化一次方位。 修炼许久，龙狂突破了两次体魄力量极限后，身上的艮山战甲已没有先前那般沉重，脚步轻盈许多，步法也愈发娴熟。 过程，却苦不堪言，甚至不堪回首…… 离卦南明离火灼魂之痛、坎卦九天真水融魄之危、巽卦无源罡风冲刷之险……等等，也幸亏他心性坚韧至极，换作旁人早已心神崩溃而亡。 同时，他也逐渐领悟到此“伏羲八卦步”的玄妙之处。 步法之间，讲究一种循环，每一步似乎都契合玄妙道蕴，环环相扣，绵绵不息。 每走完一圈阵法，魂魄及元神如同被缥缈玄妙天理洗刷一番，多了一丝澄澈，少了些许浮躁与虚妄。 可惜，维持阵法的上品灵石已经粉碎，八卦图光芒逐渐黯淡，周围的灵气也变得稀薄。 经过几个月炼器的积累，再加上修炼身法的这个契机，他已突破到了开光后期。 此时的经脉极为坚韧宽广，比起许多金丹期的修士也不逞多让，而且充盈着精纯的灵元力，隐隐有突破到筑基期的迹象。 不知为何，似乎有着一种冥冥中的天道束缚，宛如一面坚不可摧的无形壁障，阻隔在开光期与筑基期之间。 虽然看得到突破的影子，却无法感悟到突破的征兆。 因此，龙狂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心底里甚至涌动着一丝狂躁。 即便他也知道，修炼当循序渐进，急于求成的话，不仅会遭受道障阻碍，也极易走火入魔，修炼之途登时崩塌。 不过，龙狂等不及。 他坐在地面上，微微侧起头，温润晶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远处的长香山。 从缅怀中醒来，已是清晨，橙黄朝云隐约，天空幽蓝而清澈，几日来漫天的雪花似乎飘累了，已不见踪影。 冬日清晨的空气，很是冰冷，龙狂深深地吸了一口，刺得鼻子酸痛。 站起身来后，他眨了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眼角边的冰晶，嘴角带着温馨微笑，大步流星走回了客厅。 还是意料之中，客厅一股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小白正趴在桌面上，吃着精致的小点心，雪白柔软的毛发上又布满了殷红的唇印。 龙狂坐到方桌旁，点燃炉中枫木炭，放上装了茶叶的茶壶，然后微笑着问道：“小白，又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珍宝阁有这间艮山战甲？” 听他这么一问，小白放下掌中的点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笑道：“你闯大祸了，你在云墨城杀人的事情，几乎传遍整个西齐国啦！” 得知了这个消息，龙狂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懒得理会，继续问道：“说战甲的事情？别告诉我，是柳春楼姑娘传出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点他在龙家早就领教过了。 现今他唯一关心的，是艮山战甲的由来，因为此战甲上的气息极其熟悉。 似乎，乃是亲人的气息。 看到他漠不关心的模样，小白也自觉无趣，又趴回方桌上，嘟囔道：“艮山战甲的事情，是浪货告诉我的，他说这战甲是你祖上之物。” 祖上之物？ 怪不得气息如此亲近，龙狂恍然大悟，心中却愈发生疑，这琅火长老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沉默片刻，他又想起自己修为之事，楞了一下，侧脸问道：“我现在经脉充盈，隐隐有臌胀感，就是突破不到筑基期！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儿吗？” “嗯？” 小白听到后，也是大吃一惊，这灵元力充盈经脉，突破境界不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还被阻碍了？ 它骨碌了一下小眼，随后散出神识，查探他身体情况。 没想到，龙狂左臂瞬间感到一股灼热，同时一声空冥龙啸响起，一股神兽气势转瞬即逝，将其神识击散。 听到龙啸声，小白不由心生惧意，喘息了许久，脸色才恢复正常，慢慢说道：“或许是你右臂龙纹所致！” 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因为那具龙骸，并不是金龙的骸骨，而是…… 可是，兽族血脉等级森严，提起名讳，小白都觉得大不敬，连想都不敢想。 听到这番解释，龙狂也只能黯然接受，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语，腾地站起身来，大喊道：“太阳真火！” 小白猛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仙火诀》上没有此火记载，你是如何知道此火？” 到了这个时候，龙狂也不再有所隐瞒，直接说道：“我母亲说，让我尽快找到此火，点燃体内血脉！” “脉”字声音刚落，小白弓起腰背，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瞳孔几乎眯成一条线，锋利的虎牙不停上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