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潜流
洛阳，千年帝王之都，数代皇朝定鼎之处，虽说如今已经不是皇都，但仍是举足轻重之地，其繁华当世少有能够媲美之处，便是称呼一句中原的腹心也是没什么问题。 这洛阳城中藏龙卧虎，不知藏了多少官绅巨富、武林大豪，甚至是独行大盗和黑道巨枭，无他，劫来的东西想要出手，没有一处所在逼得上洛阳的繁华。 所谓大隐隐于市，正是如此。在这洛阳城中，富贵人物随处可见，谁也不敢嚣张，毕竟谁也说不准自己下一刻就让谁割去了脑袋。 什么样的龙虎到了此处，能够享受一切，却是不敢破坏规矩，嚣张横行！ 然而近日，这洛阳城中却是喧哗起来。无他，乃是城北李家的珠宝交易就要开始了。 城北李家，不但是洛阳城珠宝业的巨子，而且也可说得上是全国珠宝业的泰斗，普天之下，经营珠宝，没有人不知道李洛阳这名字。毕竟，洛阳乃天下之首，汇聚了无穷的财富，能在洛阳中站在顶尖的位置，那在天下，也一定是顶尖的位置。 这李洛阳既说的是洛阳李家的家主，又说的是整个李家。 而洛阳李家不但世代经营珠宝，富可敌国，而且李家子弟家传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这洛阳离家既是洛阳首富，又是洛阳中的武林世家。 道理很简单，你老实做生意，但是总有人并不想老实做生意。而这些人统统都是有一手不俗的武艺。他们喜欢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去用武艺换钱。 故而经营珠宝的人，若不会武功，那就等于虎群中的羔羊一样危险。李家子弟，深知此理，武功都练得极好。 有钱人很可怕，有钱还会武功就更可怕了。然而便是实力不俗，洛阳李家却是从不横行霸道，反倒是大多颇有礼数。靠的，就是豪门大族的底蕴。 洛阳珠宝李家，传到现在已是第十一代了。经过了无数次战乱与盗劫的李家子弟，自然学会了更多的谨慎与谦虚。 他们并没有显赫而华富的店铺，只是以洛阳城北一栋坚固、朴实而古老的巨宅作为交易之地，然而每年却有十日，普天之下的珠宝巨商，都会来到此地，在那朴实的巨宅里，交易价值巨万的珠宝。来自开封，来自秣陵，来自BJ来自苏杭……来自四面八方的珠宝巨富，名公巨贾，带着他们的娇妻美妾，武师镖客，各以所有，易其所需的珠宝。 这其中自然也有些横行江湖的绿林巨寇，江湖大盗，但他们来到这里，也只是规矩地做生意，决不敢动手抢劫。 李宅的门户是开放的，只要你想买卖珠宝，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有多少钱财珠宝，在这十日之中，都可以搬进李洛阳为天下各地商人准备好的院落中去，甚至你只有一粒珍珠想卖，或是你只准备为妻女买一朵三两银子的珠花，也可以享受与富商巨贾同样的礼遇。 他们并不一定懂这样做的原理，但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好处。 李家子弟，以及李家受过严格训练的仆役，也都会以他们多年的传统习惯与礼貌来招待你。 他们传统的格言是：“一人李家之门，便是李家之客。” 在这里，没有人盘查你的身份，也没有人盘查你钱财的来历——只要你在这里的行为是正当的。但你只要有丝毫的不轨行为，小则立刻便受被逐而出的羞侮，大则立刻便会受到李家的禁锢和私刑。 许多年来，这珠宝世家自然也曾受过惊扰，但结果却都无事，就像冀北双煞、独手昆仑那样武功高强的巨盗魔头，想到这里来上线开扒，也都被李家子弟斩去了双手，远逐边外。这珠宝世家的武功威望，和他们的财富、礼貌、传统，以及交易的规矩，在江湖中是同样被人敬重的。 今年，这一年一度的交易时期，比往年更是热闹。 毕竟珠宝是巨富和女人永远的追求，而这两种人，是永远都不会少的。 豪绅巨富、王侯公子甚至是一帮之主，都是带着自己的女人前来挑选自己想要的珠宝，而天下间的珠宝商更是在此时来到洛阳，进行互相之间的生意。 然而今年，他们还有一个更大，更惊人的目的来此。 而他们自然不可能自己前来，无论是护卫保镖，还是镖客都是络绎不绝。 这两日，洛阳更加繁华了，无数大人物纷纷汇聚到这洛阳。甚至其中多了很多身高力大，一身彪悍气息的，明显不像善类的人物。 就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向着财富汇聚之地而来。 而这时，原本纷乱的城门口却是忽的变得安静整齐了不少，不少人都是下意识的退开，不再挤在门口。 然后便见，一辆奢华威严的马车，由数匹战马拉动向着城中走来，周边尽是一身暗红衣衫的威武汉子，他们一个个强壮，看上去就是精锐，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决无什么武林帮派中吊儿郎当的样子。 马车上，一杆红旗飘扬，火焰般的旗帜云卷云舒，其上一个铁字铁画银钩，霸气四射，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天杀星海大少此时正在路边一个面馆里吃面。只见他将那牛rou面一口吞进口中，呼噜两口，就连汤也不剩。 海大少用袖子擦了擦嘴，颇感痛快，倒是不在意自己行为有什么不雅。 天杀星这绰号，就代表了他绝对不是什么善人君子。 他是一个大盗，一个独行大盗，劫富济贫那种。 一个独行大盗想要活下去，而且活的潇洒，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一个独行大盗面临着多方面的竞争。 首先，他必须从富有之人手中，一个人抢出一笔财富。这不容易，毕竟但凡大富之人，必定有自保之力，或是保镖武师，或是镖客护卫，想要得到财富，就必须过这一关。 所以一个独行大盗，武功高，是最起码的条件。 其次，就是同行间的竞争了，通常，比起前者，这后者更残酷些，也更有难度，因为这些同行，他们通常不是独行。 他们不在乎你的财富是不是劫富，是不是济贫，他们只在乎多少。而当他们对你出手时，就说明了他们有成功的自信，那么通常，你是并不占优势的，从他们手底下，保住财富，或是保住性命，或者是二者全都保住，就需要不低的智慧。 再有就是销赃的问题了，通常你的战利品中，有相当一部分他们是没法出手的，或者是身份敏感，比如官银一类，或是无法直接花销的珠宝一类，而这时，消费渠道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海大少此次前来洛阳就是来销赃来了，和以往数年一般。 洛阳是个销赃的好地方，不但能够迅速出手自己的贼赃，还有最好的销金窟，他们能让你享受你能够想到最好的一切，当然，这一切必须用银子来换。 海大少酒足饭饱之后，靠着桌椅，看着街上的马车，口中道：“这人马，铁血大旗门/呵，好大的威风！” 作为一个大盗，镖局几乎可以算是天生的对头。原本天下镖局散乱，还算是看不太出来，而现在镖局逐渐合一，铁血大旗门的存在就开始让所有的绿林豪杰咬牙了。 海大少未必有多讨厌铁血大旗么，但是好感那也是没有多少，故此这一番话中讽刺倒是多于赞叹。 而一旁的小二却是没听出来，只是接着话道：“那客官你应该不是咱们洛阳本地人。” 海大少好奇的道：“我倒是的确不是洛阳本地人，但是你怎么知道。” 小二见到对方好奇的视线，也是忍不住有些骄傲：“客官有所不知，要说这铁血大旗门啊，在洛阳的地位，那是但凡洛阳人都是知晓的。” “在洛阳，说话最管用的不是什么门派，也不是官府，而是铁血大旗门！”说着小二的面上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海盗少奇道：“那也是铁血大旗门的威风，和小二哥你有什么关系？” 小二道：“这铁血大旗门，不但是站在洛阳顶点，更是不像其他的门派一般横行霸道，反倒是经常的修桥铺路，帮助咱们百姓修建民房，灾年也会带领咱们做工，但凡有难，大家也只会去寻铁血大旗门，而不是那黑心肠的官府！” 海大少心中一凛，没想到铁血大旗门竟是有这般威势！横行霸道的门派见了不少，这般得人心的门派还是头一回见！ 小二面上颇有两分荣耀的道：“但凡城中百姓，无不以加入铁血大旗门为荣，当年小弟就曾去应征，盖因身体略有不足才在最后一关刷下。等这两年养好身体，我再去其中应征。” 说着，店小二看向窗外，看向那华丽马车，道：“这是门主他老人家的座驾，看来应该是门主回来了。” “老人家？”海盗少有点无语：“我记得铁中棠近年也就二十来岁啊，未必有小二哥你年纪大！” 小二面上却是有了两分不快：“这位客官，这话你定不要在外面去讲，要不非有麻烦不可，百姓们都视门主天上一般的人物，咱们凡人怎么能不敬？” 说着小二也是准备离去，海大少看了看外面的景象，也是不打算说什么了，只是拉住了小二。 小二奇道：“怎么了客官？” 海盗少一笑：“再来三碗牛rou面！” 而就在海大少专心吃面之时，却是另一个隐蔽的方位，也有人在观察铁血大旗门的回归。 不过与海大少不同的是，她们乃是一群人，一群女人。 当头的是一个成熟的妇人，看上去倒是仍是徐娘半老，有两分颜色，但是江湖之上，却是没人敢小看这****。 横江一窝蜂，乃是在江湖中极少见的女盗匪，在这古时，女人想要做点事情，总是困难的。她们心狠手辣，在女王蜂花大姑的带领下，也算是绿林中赫赫有名的一股势力。 而这当头的****，正是这一窝蜂中的蜂王，女王蜂花大姑。 只见一个少女看着远方铁血大旗门的车队，仔细的向着四处观察了一番。 另一名女子问道：“情况如何？” 这名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行，铁血大旗门的防备太过严密，根本毫无机会！凭我们，便是连马车前也冲不过去！” “就是冲过去也没用。”只听远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正是女王蜂花大姑开口了。 花大姑淡然开口：“你们要知道，马车里坐着那位，才是最可怕的。” 姚四妹思索了片刻道：“若想成事，倒是要将那铁血公子引的落单，说不得倒是要干老本行了！” 一窝蜂身为女盗匪，自是又是会充分利用身为女盗的优势。 男人在女人面前总是充满破绽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没机会就暂且放手。”花大姑却是沉稳开口：“要知道，咱么这回这对手可不是什么等闲人物，铁血公子可没那么好对付，多少一方巨盗，黑道巨枭都是倒在了纯阳掌下。” “说到底，这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甚至我们也不是发起者，冲锋陷阵的事情，轮不到咱们一群女人来做。” 说着，这花大姑转头看向一旁的一名女子：“二妹，联络如何了。” 杨二姐点点头：“嗯，联络妥当，虽是有些分歧，但是大体上还算能稳住，其中也是有人居中调解。” 花大姑双眼之间隐隐有冷光泛起：“总而言之，我们定要小心。” 无数心怀不轨的人在这洛阳城中出现，洛阳城中更显繁华了，但是也更加危险了，仿若暴风雨来临之前，压抑，难言。 而另一方面，段誉却是已经回到了大旗门总部。 没错，大旗门总部正是在洛阳，身为镖局起家，一个四通八达，联通四方之地，却是首选，而这洛阳，就是最好的选择。 此世出身不同，段誉也没去造那天下第一楼，毕竟太过引人注目，故而只是一不小的城堡，所占颇广，显得威武大气，雄壮震撼，但是论及精美奢华，却是不高。 段誉也不在意，到了门中，而这时，两个少年却是迎了上来，这两个少年不过六七岁，两人到了段誉面前当即一礼。 “参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