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刁蛮千金
不知不觉，木辰玉已经有些依赖苦儿，这个从来不会虚假的少女，虽然长得不漂亮，但是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总感觉无比纯净。 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欺负她，看她生气，看她跳脚，看她无奈，从小到大，他还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 “娘，木叔叔他……”苦儿想问些什么。 “苦儿，娘心里有人，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夜凝紫没想到连自己的女儿都开始关心自己这方面的事情了，可是，心中的人儿，你又在哪里？ “哦。”涟漪感觉有些无力。 “苦儿，要不然，娘带你离开吧？”夜凝紫也感觉这样不是办法，木欢睿的意图，她看得出来，可是，今生今世，自己心里，放不下第二个人了。 “哦，好。”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木欢睿和木辰玉同时出现。 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木辰玉拉着苦儿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后花园。 “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走的？”木辰玉叉着腰，一脸气愤。这个臭丫头，竟然要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没什么，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也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哪里也不能去。” “我谁的也不是，我只是我，我除了娘，什么都没有。”不知怎么，苦儿突然有些伤感。 “那是以前，难道你住在这里不开心吗？” “开心，虽然你总是欺负我，但是，我怕我会给你带来不幸。”苦儿一直封闭着自己，那个血红的山村，她想起来就害怕。 “你干嘛这么说自己啊，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不幸。是不是你不喜欢我欺负你？”木辰玉难得有一丝慌张。 “没什么，我自己静一静就好了。”说着，苦儿就起身往回走。 “你不许走，给我站住。”木辰玉赶紧拦了上来。 苦儿坚持要走，她怕一会自己的眼泪要掉下来，可是木辰玉横加阻拦，推搡中，苦儿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 冰冷的池水袭来，当初在山村小溪中的一幕再一次涌上心头。 “救我，救我……”无助地苦儿突然想起那个黑衣少年。 木辰玉惊慌失措，喊了半天来人，然后自己“噗通”跳进池里。 其实他也不会游泳。 一双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想要现身，却因为突然出现的侍卫们而压抑了。 “对不起哦，我，唉……”有生以来，木辰玉好像第一次跟别人道歉。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苦儿还是想起自己在山村的遭遇，泪流不止。 “你别哭啊，要不然，你再把我推下去一次？”木辰玉想想也是够了，可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你傻啊，你又不会游泳，跟着跳下来干嘛？”苦儿破涕为笑，想着刚刚木辰玉的举动，心里有一丝温暖。 “呵呵，呵呵呵。”木辰玉只会傻笑了。 压抑了太久，苦儿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忘记过去，却不曾发现，原来那段经历一直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 “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苦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小，在山村里别的孩子就不喜欢和我玩，都喜欢打我，骂我，可是我为了不让娘担心，每次受了伤都说是跟小伙伴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破的。” 木辰玉没有插嘴，他是第一次听苦儿说起自己的经历。 “我吃过泥巴，喝过脏水，只为了讨好他们跟他们在一起玩，可是他们还是不接受我，有一次我反抗了，却被那个孩子的爹差点打断一条腿。” 苦儿现在说起这些事，已经有些麻木了，不悲不喜，可是木辰玉听着，却心如刀割，身为太师府的小少爷，整个中京，谁敢给他脸色看，更别说跟他动手了。 “有一次，我去溪边提水，他们说我太脏了，就把我扔到小溪里，差点淹死。” 苦儿并没有说女娲庙那个哥哥，也没有提及救自己一命的少年，可是，这其中的苦，已经让木辰玉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整个村子，只剩下我和我娘。没有办法，我就跟着娘来到中京，却碰到你。当时那么多人在找你，我就想，如果你爹娘找不到你，该有多担心，所以就……” 木辰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可是，这理由让人心疼。 “后来，莫名其妙，那个老道说我是妖女，冲撞了六王爷的千金，要烧死我，全城的百姓都把我当成祸害，等着看我死，是晏子墨上仙救了我，然后把我和娘带到这里。” 关于火刑的事情，晏子墨并没有跟木太师提及过，夜凝紫和苦儿自己也没有说过，今日木辰玉也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显然，木辰玉也是愤怒不已。 曾经，对于苦儿的过去，他很好奇，可是怎么问她都不说，没想到，今日她自己全都说出来了，却是让他无法承受的苦涩。 隐蔽处的一双眼睛也有些湿润。 “跟我去找爷爷。”脑子很乱，木辰玉不知道该怎么劝苦儿，却不忍心看着她继续伤心难过。 没想到，却又给苦儿带来一场灾祸。 “爷爷，你在哪里？”没有让下人通报，木辰玉拽着苦儿冲进木老太师的屋子。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木老太师还是第一次见宝贝孙子这么气愤。 不过，见后面还拽着苦儿，心里却纳闷，这个孩子一直特别老实，一定是这个孙子又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人家不答应，自己这个孙子恼羞成怒了。 “爷爷，姑父多久没来了？” “哦，怎么突然想起你姑父了？”木老太师不解。 “你就没有听他提起，为了他家那个不成事的千金，他差点烧死苦儿？”木辰玉满满的气愤。 “你说什么？”木太师显然没有听明白。 木辰玉把苦儿跟他说的在庙会的经历说了一遍。原来，六王爷云澈正是木太师的女婿，木辰玉的姑父。 苦儿也是第一次知道六王爷和木太师的关系，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云澈确实有段时间没有登门了，女儿最近也没有过来，本来以为是外孙女身体还没有恢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来人，给我到六王府递个请帖。”木太师有些怒了。 “为什么要跟太师说呢？”苦儿对这个场面有些懵了。 “堂堂六王爷，听信歪门邪道草菅人命，竟然连道歉都不会，这点担当都没有，如果事后传入爷爷耳朵里，后果更严重。”木辰玉就是不承认他只是想给苦儿讨回公道。 “其实没有那个必要。” “走吧，反正爷爷已经知道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出去玩吧。” “我哪里也不想去。” “你不会怪我多事吧？”第一次，木辰玉面对苦儿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 “那我们去后花园坐坐吧，晏子墨上仙教过我几招，我练给你看啊。”木辰玉没有什么底气。 陌上栏杆，雨后初阳，泪痕红悒，悠悠风细细。 木欢睿颓然走过，苦儿和木辰玉相对无言。 “小叔叔，你怎么了？”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木欢睿，木辰玉问了问。 “没什么。” “是被紫姨拒绝了吗？” “……” “小叔叔，姑父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去看看，去听听爷爷在跟他谈些什么。不然，你永远不了解紫姨和苦儿的处境。” 木欢睿蓦地抬头，看了看一旁有些窘迫的涟漪，大步离去。 之后，云澈身为六王爷，亲自在木欢睿的监督下登门致歉，而苦儿和夜凝紫在太师府的地位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云澈离去后，他的女儿，木太师的外孙女云娆娆过府串亲。 “表哥，好久不见。” 苦儿初见云娆娆，轻纱浅罩，青丝如瀑，眉如银黛，眉心一颗红痣，朱唇微启，肤若凝脂，小小年纪，已经初见艳压群芳之姿。 “你来了。”木辰玉淡淡的，没有什么兴致。 “表哥，我生病那么久，你都不去看看我，难道就是在陪这个下贱的山里人？”云娆娆有些气愤。 “管好你的嘴巴，别给姑姑丢脸。”木辰玉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赶紧看了看苦儿。 已经习惯了，涟漪不动声色，诚然，自己和娘身无长物，孤苦无依，在这位千金大小姐的眼中，可不就是贱命一条。 “我都听说了，要不是她，我怎么会生病那么长时间不见起色！”显然，云娆娆硬要给苦儿扣个罪名。 “难道你不知道，姑父为了这件事已经给苦儿和紫姨道过歉了，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就不怕传出去打了你们六王府的脸面！”木辰玉从来没有这么厉声说过话。 “什么？我爹竟然向这个下贱胚子道歉？”云娆娆显然被娇惯过度，什么都不知道。 “不信问你外公去。” 云娆娆的外公，自然就是木老太师。 “苦儿，你不必……”木辰玉本想劝涟漪不要往心里去，转头才发现，苦儿已经离去。 那柔弱的背影，深深地刺进木辰玉的心里，想要上去拥在怀里。 “苦儿，以后我会保护你。”默默的跟自己说着，木辰玉转身离去。 夜凝紫和木欢睿的纠葛，和苦儿与云娆娆之间的误会，让苦儿不愿再踏出房门半步，不想见到任何太师府的人。 那个天山的晏子墨上仙，为什么要把娘和自己安置在这里？难得是因为木太师是云澈的岳父，这样才能保他们母女平安？ “你叫苦儿是吧？你这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连姓都没有的下贱山里人，你给我记着，表哥是我的，敢跟我抢表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开什么玩笑，他们才多大？还不到十五岁，谁跟他抢那个只会欺负他的少爷了？ “没有人跟你抢——” “啪……” 云娆娆一个耳光扇在苦儿脸上。 “不要狡辩，我告诉你，要么赶紧滚出中京，要不然，我让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娘，一起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