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怪人
仰头看着头顶的榕树枝,碎绿碎绿的,我打着转,上边的绿枝伴着流云就搅和着打转,这里也清凉,亏了这好大一棵榕树呢。“这位小公子,可以进来了!”暗红色门大开,边上站着的那人靛蓝色捕快服,一脸笑的过来叫我。 “行了?”我走过去挑眉看他,他倒是淡定,好似刚才一脸耀武扬威不让进的不是自己,“是行了是行了,嘿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公子见谅。”哼,我不屑的扬起脑袋,摇着扇子就跨了进去。 里边倒是简朴自然,看来这县令也是个好官,小丫鬟过来引路,带着我往庭院里走,一抹幽香传来,我停下脚步,栀子花,这时候还有栀子花?小丫鬟等在一边,我刚往那透出花香的院子走了几步,那小丫鬟就过来拦,“公子。” 我瞧她一眼,又盯着那院子看了两眼,对着她笑了笑,跟着往前厅去,宋楚早在前厅等候多时,见到我,拱着手过来弯腰行礼,我回了个礼,他请我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边,他看起来很是年轻,乌纱帽一戴,肃穆中透着一股清雅,人是极好看的,我却有些不喜他,大概是哪冷漠的过分的气质有点讨人厌吧。 “雁门地偏,乡民淳朴,不知丞相大人所为何事而来?”我捻了一块果脯,放到嘴里回味酸甜,旁边的小丫鬟听见宋楚叫我丞相,有些惊讶的打量我。我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回答,“哦,来游玩,碰巧听见有人喊冤,特地来请宋知县好好办理这件案子。” 宋楚话说的越发恭敬,“下官惶恐,麻烦了丞相,是下官办事不力,不知丞相说的那人有何冤情。”我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宋知县也别太歉疚了,毕竟雁门这么大,也有为官的人看不见的地方,是这样的,你们这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叫张大有,霸占田屋,强抢民女,这不,有人就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宋大人明日开堂审问看看就知道了。” “丞相所说的张大友一事可是与女子杏雨相关?”原来他知道,我有些奇怪的问,“宋大人知道此事?那为何不审?”宋楚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衙内,衙内出了前厅,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本卷宗过来,“大人请看!”我瞥了眼上宋楚,接过他递过来的卷宗。大略的看了一遍。 这下才知道,原来是刘家欠了债,利滚利下,还不起,张大友才强行收了刘家的房屋,我看过去,这里边还是有冤情的,就其张大友私放民间借贷,就是一条罪,想来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宋楚接过我递过来的卷宗,有些试探的问,“大人可还要审下去?”自然是要审下去的,地方一霸危害乡民怎么可以不审呢?“宋大人明日且审下去就是,总不能放着不管!”宋楚有些犹豫,但也不敢抗命,当即就发了通告下去,又派人要过来把我行李随从接到县衙里来,我给拒绝了。 回来客栈,我想着卫子端应该是有准备的,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个丞相出来压这地头蛇,我风尘仆仆的上楼去,碰见杏雨低着头一路从卫子端房间里出来,我高兴的招呼了过去,喊道,“杏雨姑娘!”她好像没看见我回来,我这一咋呼倒是吓了她一跳,我见她有些不自在的抬起头来看我,哭过的样子,便问,“这是怎么了?” 她笑的有些牵强,“杏雨这是给公子添麻烦了,杏雨这就走!”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儿呢,我赶紧拉住她的手,“杏雨姑娘莫要说胡话,可是下人伺候不周了,我这就给你去教训他们,你也别走了,公子明日就给你报仇了。”她一怔,看着我红了眼眶,吸着鼻子就靠到了我肩上。 “杏雨,谢过公子了,他日定当涌泉想报。”我尴尬拍了拍她的背,正好药菊端着热水就上来了,看见我两这样还吓了一跳,解救我的人来了,我赶紧把人推给药菊,一溜烟的就跑了,“药菊啊,好好照顾杏雨姑娘啊,本公子去更衣。” 拐了个弯,我悄悄的开了个门缝,贼眉鼠眼往里边看,这是发生什么了,把人杏雨都给气哭了,不提防,里边飞出一本书过来,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推开了门潇潇洒洒的走进来,“做什么这么大脾气?人杏雨姑娘怎么你了,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小姑娘啊。”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事情办好了?”我看他自己弯下腰来穿鞋,不由打趣道,“哎呀,咱们的子端兄都会自己穿鞋拉!”他皱眉瞪我一眼。我说,“我今天去看了,那人是又卷宗的,刘家欠下了债呢,我想着这事还得抓他别的把柄才行。” 他点了点头走到里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摞纸张,我接过一看,累累罪行,以及村民的投名状,皆是告发张大友的证据,以及一些店铺掺假,当街行凶打死了人,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立案的,我大略的浏览了一边,小心的放好,“这些足够了,我待会就让人送过去。” “不急,明日会审了当着百姓的面送过去才安全。”我给他到了杯水,笑了笑,“也好。”卫子端看着她的脸,来时也不知吃了什么,都不擦嘴的?放下茶杯伸手过去擦她嘴角,我愣了一下往后退去,他按住我的脸,“别动!” 拇指轻轻的按压在嘴角,摩挲了两下,我笑着退开,伸出袖子在嘴角上擦了两下,“哦,在县衙吃了点东西,没又了吧。” “嗯,没有了。”他突然这么温情,我倒是有点受不了呢,尴尬的拿过桌子上的证据,挥了挥手就走,“那啥,我先走了。” 他也没说话,点了点头,起身就往里间走,我回了屋子拍了拍紧张的小心脏,撑着脸蛋子坐着发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我都好久没瞧见傅闲潭了。 长安,万家灯火,夜色朦胧下,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极其显眼的在夜空下盘旋,最后悠悠闲闲的落在院子上的梨花上上,暖冬听见声响,出来看了看,瞧见那只鸽子落在梨花树上,上前取下上边的信件,敲开了傅闲潭的门,“大人,来信了。” 书案前的傅闲潭停下笔,接过信件,看见上边写着公子安好四个字,皱着的眉头总算纾解下去,摩挲这那信件半晌,回身提笔写下,“多加小心,看好她,”又对暖冬吩咐道,“喂好了水米,明日放出去。”暖冬点了点头,接过那小小一张的纸条。 天光尚早,杏雨过来敲门,我打着哈欠过去,见她一脸笑的端了一盆洗脸水过来,又歉疚的看着我,“公子还没起啊,可是杏雨打扰公子了?”确实是打扰我了,我吧唧这嘴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我也是要起的,杏雨姑娘这是?” 洗脸帕子沾了水,她拧干了送到我面前,“杏雨是来伺候公子的,杏雨都和药菊jiejie说好了,让我进进心意。”我拿过帕子擦了吧脸,“哈,杏雨姑娘也是客气了,小事呢,其实这事我家公子帮的忙呢。” 想着昨天卫子端伤害了人家姑娘幼小的心灵,我就勉为其难帮帮忙给他制造点好印象好了。杏雨一听我提卫子端,脸色都不好了,低着头也不说话,“公子,洗漱好了,杏雨去给公子拿早点去。”
“唉...”想来是伤的重了呀,晌午已过,我坐在客栈里等着鸣鼓声,县衙里的衙役没多久就来了,我去卫子端那拿了证据来,问他去不去看看,他说对我即将耍威风这件事不太感兴趣,我坐着那八抬大轿在人群好奇的打量里威风凛凛的进了县衙,坐到了县里旁边的太师椅上。 杏雨扶着刘家爷爷站在台下,看见了我倒是吃了一惊,我也没跟她说我监堂这件事,笑嘻嘻的悄悄跟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又换来了她感激的目光。 宋楚敲了惊堂木,开始升堂,那张大友我见得第一眼就特别不顺眼,大腹便便,嘴角还长这一颗大痦子,流氓地痞样十足,一上堂就伸着腰,一副老大架势。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宋楚一记惊堂木敲下,问这下边跪着的人,杏雨弱弱的福了福身子,低头道,“刘氏杏雨。”宋楚点了点头问,“你要状告何人?”杏雨眼眸泪光一闪,恨恨的看着那横行霸道之人,“张大友,状告他投放高利,强抢民居。” 张大友大笑一声,瞪着杏雨,“大人!小的告他诽谤,大人请看。”张大友递上一张单子,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房屋地契抵押。宋楚看过来,将那抵押呈给我看,张大友这下才看见了我,笑的极是猥琐。这案子宋楚审过,这下我又要审,他着实觉得麻烦,“大人,你看这....” 我接过那抵押,站起来撕拉一下,堂上瞬间安静,只余我撕开纸张的声响,我走到目瞪口呆的张大友面前,一把把纸张丢到他脸上,掏出厚厚的一打证据,啪的一声,按到宋楚桌子上,“今日我们不审刘家一案,我们审,张大友,杀人,走私,放贷,抢占民居一案。宋大人,且细细看,这些证据是否有用!” 宋楚一页一页看过去,越看心越紧,抬头看了眼张大友,“又用!来人呐,念!”寂静的大堂上,师爷一张一张的念,百姓开始沸腾起来,张大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狰狞的冲上前来,“胡说八道,我没做过,大人冤枉啊,冤枉,他奶奶的,定是你这小子陷害我,大人冤枉啊。”场面一时失控,衙役拖着堂棍敲住张大友的腿不让起靠近。 证人一一上堂来作证,张大友面如死灰,“来人那,将张大友拖入死牢,听后处置,退堂。”张大友挣扎这被人拖下去,我喊了句,“慢着!大人既然张大友私访高利有罪,那这些债也是无效的,刘家的房屋也应当归还,还有其他受害百姓,应当一一归还。” 宋楚点了点头,“如大人所说,今日便张贴告示。”人群一片欢呼,我眼光一闪,瞥见人堆里那人奇奇怪怪,穿着披肩风帽低头离开,这样热的天穿成那样也不热?杏雨扑过来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公子,公子是雁门的大恩人哪杏雨实在是无以为报,谢公子。”我还想去看那人,这么一闹,却是看不见了,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