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华山奢华公主行
方萧离不知这个丫头又在想什么，只听见她一声低沉地叹气。 方溪道：“我要回去了，我的事我会处理，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她没有时间在这儿耗着，必须尽早赶回去。 方萧离也不挽留她，点了一下头。 看着方溪远去的背影，眼里是神色复杂，有恨，有不甘心。这个丫头，神态举止和他记忆里那人如此重合。当年年幼，也许是方萧离刻意地让自己忘记，他还有个爹！因为那个夜晚，在他即将去宫里的时候，他就对着年幼的他说“萧离，你能来到这个世界，皆是你母亲的功劳，你务必要对得起她。是爹，负了她。” 那个夜晚过去后，他爹便死了。宫里人都说是方之凌私自会见淑妃，惹得淑妃早产，加之新皇登基，方之凌言语傲慢，圣上龙颜大怒，赐他乱坟岗，尸骨全无！ 多少年来，方萧离都记得那一晚上方之凌的话，也许方之凌早就有预感了。 方萧离渐渐长大，自己去挣军功，自己去拼，自己去抢。然后自己偷偷调查了这个方溪，知道了方之凌今年初夏去世。他的亲父，竟然还在世上活了十二年，方萧离觉得这是天大的讽刺，倒不如一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可看着方溪，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心疼她孤身一人拼搏的样子，被圣上抛弃的样子和如今……被圣上利用的样子。这和他是多么像，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那样的感觉可能是生不如死。 方溪匆匆离开方府，跑回马车旁的时候，只听见阿棋厉声道：“她是我的大丫鬟，怎能就这样不管她走掉！再等等。” “姑娘，不是奴才不愿等，实在是耽搁了太长时间，怪罪下来，奴才承担不起啊。” 方溪急忙跑过去，抱歉道：“苏大人，奴婢来晚了。” 阿棋掀开车帘探出头，惊喜道：“你回来了？” “小姐，枣糕卖的快，奴婢本想再等等，怕耽搁了时间，就回来了，没买。”方溪小声道，还不安地看了一眼苏达。 “没有就算了，那东西香腻的很，吃了倒是也不好消化。” 苏达看看小心翼翼的‘阿棋’，不耐烦道：“快些上去！咱们还要继续赶路。” 方溪利索的爬上马车，见阿棋额间已有虚汗，低声道：“阿棋，辛苦你了。” 阿棋看看方溪整齐的衣衫长嘘一口气，同样小声道：“吓死阿棋了，还以为小姐遇上麻烦事了。小姐……阿棋方才也想到了，此番是吉是凶都不知道，小姐若是真不回来了，阿棋……” 方溪愣了一下，难道阿棋以为她要自己逃跑，却还是傻傻地坚持等着她，心里又是一暖，笑道：“此番可是去享福的，我怎么可能逃掉呢。” 阿棋笑笑，她倒是希望小姐跑掉，皇宫虽是富丽奢华，但她总觉得不适合小姐生活。像小姐这样人儿，应当生活在广阔的天地间。 方溪来回一趟有些乏了，眯起了眼睛。想想方才去见方萧离的情景，觉得自己实在冲动了些。即便告诉了他又能怎样，爹到底还是不在了。 马车继续行驶，很快便出来城。 方溪撩起帘子看看城门上飘扬着的清和旗，觉得这几个月恍如梦境。她突然想到当初送她进程的李大爷执意不收银钱的样子，他说：“进去京城，人心险恶啊溪丫头。” 方溪放下帘子，叹道：“可不是啊，何止是人心险恶呢。” 华山岭距离上京城外有三十里路。马车疾驰，也用掉了大半日的时间。方溪坐在里面颠来颠去，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上下翻涌，难受的很。 阿棋看着方溪脸色惨白的样子甚是担心，道：“小姐，要不咱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方溪摇摇头，有些虚弱道：“就快要到了，我还能忍忍。” 马车跑的极快，方溪恨不能把马蹄子给掀了。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跑这么快做什么。心里是拼命呐喊着，嘴上却不敢多说。她们两人现在身份调换，不能过多接触苏达等人。她一个小丫鬟晕车，苏达指不定会直接将她丢在路边了。 方溪努力压抑想吐的感觉，甚至清晰的听见那一声一声马蹄踩在泥土路上发出的声音。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方溪听见苏达那天籁般的声音道：“姑娘，华山岭到了。” 方溪急不可待的跳下马车，跑到一侧狂吐起来，惹得苏达一阵嫌弃，啧啧道：“这个丫鬟，没有小姐的命偏生了小姐的病。姑娘，这样娇贵的人还是趁早换了好。” 阿棋从马车上下来，对苏达的话恍若未闻，急急跑到方溪背后，轻轻帮她顺气，小声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方溪吐掉后胃里空了下来，倒是感觉好了许多，道：“不碍事了。” 苏达不耐烦道：“姑娘，快些进去吧。” 方溪便跟在阿棋身后，几人进了建于华山岭的一座皇家宗庙。皇家宗庙虽说是宗庙，但磅礴大气一点儿不输给宫殿。棕色瓦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各处种着的古桐树需要两人合抱。 偶尔几名太监宫女行色匆匆而过，却是不敢抬眼看阿棋一眼。方溪跟在后面看的仔细，暗暗纳闷。眼角却瞥见右方拐弯处，一着灰布衣裳的女子正定定地看着阿棋。 随着阿棋进入大殿，方溪再抬眼却已经看不见那女子了。 这宗庙里还能有如此奇怪的人？方溪警惕起来，看向前方带路的苏达，他一副坦然的样子，正在和阿棋说些什么。阿棋抿唇不语，苏达说什么她只是点头应下，惹得苏达也是纳闷不已，怎么前些日子端庄大气的姑娘进了皇宫才几日，竟变得如此小家子气，便也不想多说，径自带着阿棋进了后院住人的地方，道：“姑娘这几日在此休息便是，待上边旨意到了，再另行安排。” 阿棋温声道：“有劳苏公公了。” 苏达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便退下了。 阿棋目送苏达离开，终于长叹一口气，身子软下来险些摔倒。 方溪跑过去扶住她，夸赞道：“阿棋今儿表现真好，真是勇敢呢。” 阿棋稳住腿脚，拍拍胸脯小声道：“小姐，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阿棋都快被吓死了。” 方溪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扶着阿棋进了卧室。 两人才算是有惊无险的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