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万物皆有因有果
顾庭炔倒是有了一抹赞赏，这丫头倒是果断不拖沓：“把玉佩拿来给朕看看。” 顾庭炔手摸着温润的玉佩，问道：“他对你好吗？” 方溪不知道这个‘他’指谁，只模糊道：“好。” 顾庭炔点点头：“也没枉费朕当年饶他性命，可他到底是短命，没将你养大就去了。” 方溪听懂了，这个‘他’便是方之凌了：“他待方溪如己出，若不是他去了，方溪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在这儿。” “当年淑妃求朕留你性命，刚好他又是罪臣，本应杀头诛九族，朕还是将他与你送出去，是生是死朕都不在过问。淑妃当年只诞下一人，便是三公主，这你可知道？” 方溪只是静静地听着，也许是从来不曾对这位圣上抱有过期待，所以听见他的这番话心里并不伤心。眼睛直视着皇上顾庭炔，“方溪知道，三公主都告诉我了。” “既然你都知道，就好好待在宫里，吃穿不愁。后宫那些不该有的疯言疯语，朕会处理。” “方溪都知道，可是方溪不信命。方溪觉得，这样不公平。” “不公平？呵呵，朕是天子，谁敢说朕不公平。” “天子也是吃粮饮水，天子也是人，人就会有公平和不公平。” “丫头，朕既然当年能留下你，今儿就能杀了你。” 顾庭炔果真不打算认下她，言语间竟是丝毫余地不留。方才的温柔和思念，竟是假的吗。他们这哪里是父亲和女儿的对话，方溪甚至想，惹怒他吧，我已经不愿再忍了。 “若是圣上想杀了我，又何必在这儿和我说这些。圣上的时间，比起我，可要值钱多了。” 顾庭炔不怒反笑：“想不到，当年一大学士，竟将你教的如此，粗俗不堪，蠢笨异常。现在这情况下，你不该是苦苦求朕？” “圣上见多了卑躬屈膝，方溪不屑做那等人。方溪只是知道，帝王虽然有他的顾忌和担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溪没有在宫中长大，但亦是在圣上的庇佑下成长。多年来，世间非因方溪的存在而有任何变动，而且，无论方溪在哪，吃的用的都是圣上给的，方溪若是灾星，那谁敢说他不是？”方溪还是拍了顾庭炔的马屁，方才的愤怒已经被她狠狠压下去。若是想留下来，苦rou计怕是行不通，激将法更是不行，方溪忍着，言语难免激进了些。 “自古以来，钦天监算卦十有九准，你又焉知你是那一个，而不是那九个？” “方溪听得，卜卦有一说‘无事不占，不动不占，不为同一事反复占问’，为何同一事不多次占卜，怕是两次结果不一样，难辨真假。方溪觉得，世间万物皆是有因有果，既是不能多次占卜，必是有其因果，这因果便是——钦天监不敢！他们不敢，但是我敢。我信我不是灾星，我信人定胜天，并且将一直好好存在于事，直到我死的时候！” 皇上顾庭炔听罢实在有些震惊，这个小姑娘竟是有此气势，但还是摇头道：“朕是天下万民的主上，自是不能拿这江山信你一个小姑娘的话。” 顾庭炔想到正在受苦的西北百姓，问方溪：“你可知西北突降雨雪，粮食歉收，百姓颠沛流离。朕在想，这和你是不是有关系。” “如果要为任何一个天灾或是人祸找到借口，方溪实在是最佳人选。方溪孤身一人，人微言轻，但凡是个权势富贵，都可以将任何不满赖到方溪身上。但是圣上，方溪不是神人，不知西北何时下雪，更不知百姓将会因此衣食不保。”方溪看着顾庭炔，没有丝毫退让。她不能有一丝害怕胆怯，这事若是落到自己身上，以后每件事都会落到自己身上，她怕是永远也甩不掉了。 “硬是说此事和你有关，朕也是觉得荒谬。但近日朕正在为此事发愁，无暇顾及你，若是有荒唐的言语传出，你莫信就是。”皇上顾庭炔也不想多谈，他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脸上的倔强，仿若看到了当初年轻的淑妃琉珍，岁月晃过，那个女子已经在这后宫里消磨殆尽。 这一刻，他对眼前的方溪有愧疚和疼爱。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他冲方溪摆摆手道：“你下去吧。”不是他不能认下她，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看着皇上的眼睛，方溪问：“我真的是圣上的孩子吗？” 皇上顾庭炔点点头，道：“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母妃。” “民女告退。” 方溪也不再坚持，她知道，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此时的圣上，比她倔强的很。 看着方溪退下，顾庭炔继续埋头批阅奏折，眉头越皱越紧。 现在大臣们对立储一事揪着不放，朝堂上经常是针锋相对。各皇子都觊觎此位，近日北方蒙人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实在是闹得他身心疲惫。 方溪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心血来潮。这偌大的后宫，还没有好好看过呢，遂对阿棋道：“我心情抑郁，咱们先逛逛再回去，否则实在无聊的很。” 两人便一路欣赏美景。皇宫特有的万年青终年不败，深秋的落叶，萧瑟的景象倒是平添了一份凄凉。越走越远，弯弯折折，方溪兴致越发昂然。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院里无聊的很。阿棋，这还真不如在侯府的时候呢，咱们还能出府去。”方溪不觉叹一口气，整日闷在瑞宇轩里，没劲的很。 “可是这里如此荒凉，阿棋担心……” 担心什么？方溪心里也是有数。宫里不太平的很，尤其是最近她的行为招人注意，万一哪个娘娘冲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去她去，可就糟糕了。 可是方溪也不在意，不是还有圣上在吗，遂冲阿棋摆摆手道：“放心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咱们的安全暂时是没问题的。” “这位是哪里的主子？在这儿做什么？” 乍听到声音，方溪还是惊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丛林掩映处，出来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