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见犹怜蛇蝎心
“小姐,小姐,是你吗”听这声音倒像是阿棋。 方溪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阿棋,举着一盏小灯笼,是要去接她? “阿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方溪和阿棋平日睡得都挺早的。 “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还不回来,阿棋担心你,又不敢去大少爷那催促,只得等着。这都亥时了,您可算回来了。”声音里是真真切切的焦急。 阿棋莫不是一直站在这里等着她?想到这种可能,方溪自是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等着?天气可是转冷了。” “这条路黑,阿棋怕小姐一个人害怕,阿棋也是刚来呢。” 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方溪看见阿棋有些发红的小鼻头,这不是冻一会儿就出来的,心下感动不已,边和阿棋向听雨台走,边对阿棋道:“阿棋,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小姐说的什么话,阿棋对小姐哪算什么好,小姐对阿棋才算好呢。小姐教阿棋读书认字,教阿棋煮好吃的饭菜……” 方溪听着阿棋一件一件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心里道“阿棋,我曾经怀疑过你呢。” 两人相伴走着,阿棋的声音在黑夜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幕下。以后,每当方溪想到那个举着灯笼在微凉里的夏夜等着她的人,心头是道不尽的辛酸。 又是三四日过去,方溪在侯府的日子越发的清闲舒适了。 每天白日上午和林凌安在书房,或是为他倒水,或是一同坐着看书,下午回听雨台学习女红,每晚会再去林凌安的书房里读书。平静祥和的日子,甚至让方溪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桃花村。而这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似恍如隔世。 下午,方溪还在认真的绣给林凌安的荷包,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便找上门来。 阿棋将来人领至一侧,两人小声交流了一会儿,阿棋很是为难的走上前来,小心道:“小姐,表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方溪闻言放下针线,有些疑惑道:“哪位表小姐?” 来唤人的丫鬟名叫梨花,是侯府表小姐谢瑶的大丫鬟。她看方溪一副不急不紧的样子,面露不悦道:“还不快些随我来,小姐怪罪下来你可承担不起的。” 方溪有些莫名其妙,来人态度这么差,叫她就得去?她是丫鬟不假,那也只是侯府大少爷的丫鬟,跟别人可不相干。她也没起身,转头问阿棋:“阿棋,跟我说说这表小姐。” 阿棋对侯府的事知道的自是清楚:“表小姐是夫人的侄女,其父是昌邑辖区州牧,所以表小姐鲜少来京。近几日谢州牧进京述职,将表小姐带来,于昨日进府”。 方溪恍然,可这位小姐叫她能有什么事,这些日子,就是侯府嫡亲二小姐也未曾唤过她。昨日进府,今儿就叫她过去,倒像是认识她似的。 方溪自是不愿意去的,刚想开口拒绝,梨花便不耐烦道:“一个丫鬟也敢拿架子,还不快快随我来”。 方溪本想拒绝的话也没说出口,罢了,去看看也好。她从榻上下来,对着一脸不情愿的阿棋笑一笑道:“莫担心,我去去就来。”。 梨花闻言不屑的送来一记白眼,嘴里不客气道:“什么时候回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方溪也是跟着出去了。 谢瑶的父亲谢兆是侯府夫人谢氏的胞弟。三年前任昌邑辖区州牧,至今任期已满。谢兆任职期间虽然作为不大,但大错也没犯过,这次怕是会调回京城。谢瑶硬是跟来,说是想念姑母了,便住进了姑母家里。 这位表小姐被安置在侯府夫人谢氏居住的慈心堂旁边的雪枝庭。一路上梨花也未曾与方溪说话,方溪也不自讨没趣,径自欣赏着周围美景。 路过慈心堂时,特意往里面多看了几眼,奇草仙藤牵藤引蔓,累垂可爱而郁郁葱葱,不禁感慨,不愧是侯爷夫人的居所,实在是雅极。穿过慈心堂就是雪枝庭了。雪枝庭门外立着一个小厮,正低着头,方溪进去他也没抬头。梨花直接将方溪领进室内。室内似烟雾渺渺,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而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交相辉映。
方溪向榻上看去,坐在榻上的女子,年芳十四五岁,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一双杏眼正看着桌上的砚台发呆,清秀美好的容貌给人我见犹怜的心动之感。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谢瑶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梨花,不满道:“怎么唤个人也如此慢。” 再往后看,见一女子年约十二三岁,着一浅蓝色衣衫,身形挑挑,一张脸嫩白细致,樱唇不点而朱,虽然年岁尚小,比起她来却不差分毫,心里更是怒火喷涌。 方溪看榻上女子眉头紧锁,一副不耐的样子,心知这个表小姐对她怕是不会友好和善,心里暗叹一声,早知就不来了。 谢瑶看方溪一副不在意不卑微的样子,美目含怒道:“你就是大少爷的新丫鬟?见了本小姐为何还不行礼!” 方溪闻言,听话的轻轻屈一下膝,嘴里道:“见过表小姐。” 看到方溪如此怠慢的模样,谢瑶更是气愤,她冷哼一声:“日日留宿桐华台,怕是也是这模样勾人,怎么?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要你行个礼而已竟也如此费事!” 方溪有些不能理解,这个表小姐开口便说自己留宿桐华台勾搭人,真是莫名。她看着谢瑶盯着她冒火的样子,好心道:“表小姐,我可从没留宿过桐华台,表小姐怕是误会了?” “误会?”谢瑶嘲讽道:“怎么那么多丫鬟大少爷看不上,独独留你下来,还日日唤你过去,说,到底是使了什么贱人的手段,让大少爷对你如此另眼相看!” 方溪恍然,原来是因为大少爷。这位表小姐,莫不是暗恋了自家表哥?难怪初见她就恨不得吃了她:“表小姐,方溪尚且年小,可不知表小姐的意思。” 装傻充愣就是了,方溪也实在不想怎么解释。 看方溪一副油盐不进的蠢样子,谢瑶也不再跟她废话,她转头对旁边的另一个丫鬟道:“桂花,拿把剪刀,给我刮花了这贱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