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橘子是甜的

    一顿饭下来，顾思惜吃的索然无味，点的菜也没什么胃口，好在吃饭的时候，刘子夜没有再说什么，倒也是相安无事。

    就是，有点尴尬。各自心事重重。

    顾思惜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那张照片，情愿是没看到，但看到了，仔细想起来，又有什么需要去烦闷的呢？这个事，过去自己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也只是有些惊讶，啊！原来曾经有人这么关注过自己啊！

    各种情绪感慨，顾思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透明，一来从小缺失父亲的家庭，母亲为了生活，拼命的挣扎，自己从记事起，多的是人情冷暖，跟mama窝在小小的出租房，一盏灯，一个趴在装米的木桶上写作业，一个坐在旁边的罐子盒子上，腿边是一袋子的手工活。

    小时候在学校，穿的不如别人，吃的也不如别人，很多时候，眼巴巴的看着望着，也曾经奢望过，祈求过，有人能像大侠一样出现，拯救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没有人一出生就喜欢吃苦的，但一只吃苦过了很久的孩子，会逐渐明白，原来人与人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天生活在世界的中心，老师同学，父母家人，哪怕是陌生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关心他，围着他转，但有的人，就只能相互依偎，在不起眼的昏暗里，挣扎度日。

    顾思惜很小就知道，不要过多跟他人交流，不去讨论父母家人，也不会攀比，除了学习，回家给mama帮忙，再没有别的事了。逐渐的，顾思惜就学会了敷衍，完美的敷衍，可以对着陌生人微笑攀谈，不会去说别人不想听得，也不会提自己不愿意讲的。转过身，亲切就没有了，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她的潜意识里，像是一直有人在跟她说，保持距离是好的，不交朋友不交心，你就不用去揭开自己真实的一面给别人。

    到底是怎样真实的一面？顾思惜无数次问过自己，好像自己从一出生就错了，这过去成长的每一分一秒，都天理难容。自己安静呆着就好，何必去惹世人不悦？像是没有一点自信，只想卑微的埋在尘埃里，但又总是不甘心，在心底咆哮，想要有人能看到自己，看到伤痕累累，蹲在角落里的自己。

    没有人不想做一个有朋友有家人围着转的中心存在，顾思惜渴望着，但也一直打压着，最后不伦不类，活了这么多年，能算得上好朋友的，只有关羽欣一个人。

    这么多年，这一辈子，好像就没过的精彩过，正常过。

    对于爱情，有过，却害怕胆怯的退缩了，真是没用啊，总是拥有的时候忧心忡忡，想要毁掉，真的没有了，又郁结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的这么矛盾？

    顾思惜只觉得头疼，觉得自己失败，却还是想要感谢刘子夜，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意过自己，但还是感谢，除了感谢，再也不想要别的什么了。

    她想到了安子浩，想到他们从开始到结束，没有勇气，也没有胆量，再去经历一次歇斯底里，矛盾相冲的感情，过去的那些大学时光吧，过去就过去了！很多事，都过去了，再提起来能有什么？所谓的错过啊，后悔啊，都错过了，再纠结要不要面对，不是很搞笑吗？

    爱情啊，看来跟自己无缘，但是感谢，原来年少懵懂，有人那么爱慕过自己，很感激，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查，以后呀，一个人也不怕的，真的！不想再打搅别人了！不管是刘子夜，还是――

    脑子里闪过关羽辰的脸，瞬间，愣了愣，有些好笑，怎么还能想到关羽欣的弟弟啊，自己今天果然感性，恨不得以为世界上所有异性都喜欢自己了！哈哈哈――

    “笑什么？”结了帐的刘子夜回来就看到顾思惜自顾自笑了，忍不住问了，“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什么，就是想到些搞笑的事，”这么一想，顾思惜倒是轻松了很多，摆摆手，“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们去学校走走吧！”刘子夜提议，“毕业后，我再也没有回来过，今天刚好故地重游，有些怀念呢！”

    “是嘛？那就逛逛吧！”顾思惜一扫刚刚的不自然，不论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了，等会呀，还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的。

    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不必害羞装逃跑，然后沉默躲避，噎着话不说。

    两个人在学校的路上一起，并肩不急不缓的走着，两旁的梧桐树，枝干比当年更粗了，只有枝干，抬头看去，只衬得头顶天高云远，好看的紧。

    从小路一直走到了人多的cao场，太阳刚好，很多人在cao场中间坐着，两边的看台上，三三两两也是人。

    顾思惜跟刘子夜没去直接坐在cao场上，反而在看台上坐了下来。

    顾思惜记得，那时候经常陪安子浩在这里，看他跑步，一圈一圈，他们两个人，开始是两个人一起跑，最后顾思惜跑不动了，就开始走，安子浩继续跑，两个人，一圈两圈，最后拉开了太多，一如现如今，顾思惜还在踱步，他已经跑不见了。

    “我以前，经常看到你，”刘子夜看着跑道上，稀稀拉拉有人转着走路，“看你跟安子浩一起，看你跑不动了，然后，我就坐着这里看着。”

    顾思惜看着他指着最上边的位置，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倒是不怎么注意看台！”

    “站在这里，自然是不想让你看到啊，”刘子夜像是自嘲，“你跟安子浩最后怎么就散了？”

    “哦――”顾思惜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吵了起来，最后自己就一气之下，说了分手，断了一切联系，直到现在，“可能是不适合吧，我配不上他吧？”

    “我知道他后边找个你挺久，最后才去了美国，”刘子夜很想知道，“我记得当时你们挺好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都过去好久了，”顾思惜不想提这个过去，原本还担心刘子夜再拿照片说事，比较自己跟安子浩谁先注意自己，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有点臭美，想多了呀！

    “那你还在意他吗？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单身，是不是放不下？”刘子夜很想知道。

    “说不清在意不在意吧，我甩的人，什么在意不在意，”顾思惜觉得有点搞笑，“我单身，是因为吧，我这个性子，不适合打搅别人的生活，一个人祸害自己就可以了，祸害别人就不好了！”

    “是嘛？”还是在意的吧，刘子夜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也没想着要她说一点都不记得，“我觉得你挺好的，你的性子是极好的，就是人有些不自信。”

    “就看起来好，但其实我挺冷淡的，哈哈！”听别人夸自己，顾思惜可受不起，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你现在还跟安子浩联系吗？”

    “很久没有联系了，”刘子夜看着顾思惜，“怎么，你想知道他的消息吗？”

    “不是很想吧，”顾思惜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都已经散了，再想知道也要忍住，于一个过去的人，做一个已经过去式的人，不去打扰，不去知晓双方是最好的。毕竟，一旦知晓，顾思惜就怕自己忍不住比较计较，一旦起了这些心思，就会停不下来，平白给自己添了堵，也莫名觉得给对方带来了抱歉。

    “你们之前，在学校是挺好的关系吧？”顾思惜思考着，“我记得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有时候，晚上你们社团活动，我来找他，也遇到过你一两次。”

    “挺好的，”如果不是关系好，刘子夜不会忍住，再没有想过招惹顾思惜，只是远远看着，默默祝福。

    “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样约会也不太好，”顾思惜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跟他关系这么好，我是他前女友，我们还是不要太亲密，做个普通朋友还好，再过一些，就像是，怎么说呢，有些负罪感！”

    两个人都不讲话了，顾思惜叹了口气，本来想说就像是背叛，但话都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刚刚说了不在意，又说个背叛，这个背叛算什么？分手三年了，动作快点，两个人都能结婚生子了，已经不参与彼此的生活了，还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刘子夜似乎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把一直拎着的橘子，拿了一个出来，剥开，取了一瓣，放在嘴里，笑了，说了一句，“甜的！”

    顾思惜没听懂，什么甜的？

    “要不要尝尝？”刘子夜摘好一瓣递了过来。

    “不用――”话还没说完，橘子就喂到了嘴边，很不好意思，顾思惜忙自己接了过来，“我自己来！”

    顾思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好意思，接过橘子，放在嘴里。

    “甜吗？”

    “挺甜的！”顾思惜实话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直接到了橘子身上。

    “我也觉得挺甜的，”刘子夜接着剥橘子递给顾思惜。

    “我自己来，”顾思惜拒绝了，感觉话题跑的远了，忍不住又提起来，“那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毁了你的婚礼，其实你挺好的，想来，新娘其实也不错的，你们别因为我们这么一闹，就散了！”

    俗话说，宁拆一座桥，不拆一桩婚。

    “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不过是敷衍家里人，”刘子夜不以为意，“我觉得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我说真的，”顾思惜很认真的看着他，“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的，你之前说比安子浩还早些注意我，我很感谢你，但是那都是好久前的事了，大家都成年了，应该成熟一点！”

    “再说，我确实不适合你，我不仅不适合你，我这个人哪里都不好，你觉得好，不过是不了解罢了！我不是个适合过一辈子的人！”

    “你看，你跟安子浩还是朋友，我跟他当时那样的结果，老死不相见，你跟他日后总会相聚，我并不想在中间让你们觉得尴尬！”

    “总之，我说的话你应该明白吧！”顾思惜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知道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个你可以放心！”刘子夜不以为意，对着顾思惜，深情款款的微笑，让顾思惜头皮发麻，预感不详。

    “我跟苏小姐，其实就算是结了婚，也是要散的，你好不好，适不适合我，我觉得需要我们相处一下，才能知道，不是吗？”

    “至于安子浩，他结婚了，在美国，我知道，你们散了就是散了，我不是容不下过去的人，再说了，我的重心是在欧洲，以后你觉得尴尬，我不理会就可以了！况且，各人奔各人前程，本身再相遇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我是真心喜欢你，虽然确实是有些年少的执着，但也不是说一定要逆着你的意思，让你心烦，不过是想你能给个机会，我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你觉得呢？”

    顾思惜就知道，刘子夜一番话，说的她脑子轰隆隆，平生不怎么会拒绝人的顾思惜，瞬间就卡壳了。

    “记得我们那次一起吃饭，你递给我的那个橘子吗？”刘子夜把剥好的橘子，放在顾思惜手里，“我记得当时我跟你说它是甜的，其实它是酸的！”

    就像是我当时的心情，但我还是违心的撒谎，说那是甜的，那时候我违心了，但如今，橘子甜了，我不想违心了，刘子夜目光坚定，“现在，我觉得时间刚刚，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还在，我总想着，错过你会后悔，不如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一定不会再打搅，如果合适，我一定珍惜你一辈子！”

    “橘子甜了，不是吗？”刘子夜握住了顾思惜的手，心底暗自告诉自己，我不是安子浩，我喜欢你，就不会让你从我面前逃开，一旦让我抓住你的手，只怕到死，我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