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意外之外
素女的愤愤之言，全无得道前辈的架势，竟然和市井中随处可见的的泼妇，骂得歇斯底里，没有逻辑，碎碎念一般“我只是想做一个完整的人”“我到底有什么错！”也不管别人怎么想。 骂到后来，众人同时心中大惊，预感有什么坏事发生。果然，素女累了，洁白的瞳孔中迸出两滴血泪，“我真的累了，撑不住了。没有人懂我，也没有人愿意试着理解一下我。你们，只是想我死。好，那我死给你们看！” 说完，她任性的自爆了。啪，啪，仿佛筋骨碎裂，石像的内部开始龟裂，裂纹从上至下，横贯内外。 “快闪……” 顾十八反应最快，电光之间，已经飞到十丈开外。柳子遇等有护身法器，也急忙御使灵器。不过眨眼的功夫，让众人忌惮不已的素女像，四分五裂，炸成了碎片。 这碎片有大有小，大的手臂还算完整，小的胸腹都成了指头大小的石块。碎片三百六十度飞旋，散射出去，倒不是说威能有多厉害，而是众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毁坏素女像。素女像为了不被毁坏，一个个来谈条件。末了，最后一个没谈成，她就自爆了？ 有没有搞错？ 她正确的方式，应该是连通其他谈好条件的，对付防风散人啊！难道当石像当久了，她连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没了吗？ 自爆之后，顾十八略有狼狈的飞回来，看着现场一片凌乱，石像碎片到处都是，神色大变。 防风散人更是惊得反应不过来，木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把碎片收集起来。” 众人齐心合力，收集非常快。拼揍之后，满是裂纹的“素女像”恢复了八九成，剩余不见的部分…… 肯定是通过水幕彩虹门，飞到幻境中去了。 怎么办！ “不能逃出一丁点碎片！” 说完这句话，顾十八当仁不让，一跃跃进彩虹门中。吴梦君紧随其后。 之后是血玲珑、于寒裳。 柳子遇、萧子期比较淡然，但两人一个关注自己徒弟，一个早就对幻境好奇多时了，自然也紧随其后。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防风散人醒悟过来。 他逼死了素女像。 素女本恶，这没什么好说的，他自认为自己做法没有任何错误！ 奈何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讲道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道理说通。 比如现在，素女像自爆了。她之前和顾十八，和血玲珑等做的交易呢？谁来完成？ 那可是天道六卷！ 放出去，天下谁不为之疯狂？ 素女像一自爆，交易毁掉了。到哪里去找知晓天道六卷全部的人去？给了人期望，再猛的打碎，让人绝望？谁不会生出恨意？ 顾十八所代表的花都世家，以及血玲珑代表的诛妖塔，还有其他人，肯定把错过天道六卷的损失，都算在自己头上！ 一瞬间，防风散人禁不住打了个颤，急忙也跟着进去彩虹门。 龘宫所发生的一切，奇妙而神奇的出现在一个水晶球中。举着水晶球的龟长老，满是皱纹的双眼流出浑浊的泪水。 “没了啊……龙龙龙宫神像已毁，当年的预言一一成真了……我海噬妖族，本是妖族始祖之后，不能在这场牵连仙魔的大难里死伤殆尽！” 他干枯的手指将水晶球举过头顶，深深礼敬，之后才用自己崇高的威望，对着众多站在海寂宫的妖族族人，说了一句话。 “搬家了！” …… 幻境因人而异。心态平和的人进入幻境，遇见蓝天白云，花花草草，睡了个觉就出了幻境。而心中邪念多的，那幻境不知能生出何种鬼怪神异的事情。 顾十八刚一进去，就见天崩地裂，远方山石崩塌，轰隆隆似有一股烟波袭来。近处沼泽泥泞，寸步难行。 吴梦君再一来，更不得了，咆哮疯狂的妖兽，遍地的毒虫毒蛇。 等血玲珑，地面涌出血泉，大片大片的白，骷髅堆积成山。 “我们分开！” “幻境更迷惑我等的眼，迷惑不了心！” “别废话了，这些毒草骷髅，都是真的！那江家小子不过是小小的嫉妒，都能演化出心魔。我们必须心无杂念！” 说得容易，怎么可能！ 素女像自爆了。且不说之前谈好的条件——天道六卷没了，更关键的是，这是不是一个骗局？素女压根就没有什么天道六卷，只是用这个来哄骗他们，然后自爆转移视线，其实早有后路？ 不能走脱任何一个碎片！不然天下必然大乱，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抱着这种想法，还想心无杂念，怎么可能？ 吴梦君不愧是琼书阁的人，“幻境是分割的，你我分开，幻境也会分开——对了，去寻那些弟子们！他们才是素女看重之人。碎片定然在他们身边！” 话音刚落，血玲珑已经消失不见。顾十八反应也不慢，一个转身，也消失没了踪影。 其后的柳子遇、萧子期等，也各自施展手段。 乐瑶得知消息其实最慢。 她是妖族圣女，就根源本质上来说，和龘宫有着心灵上的联系，当然发现了异常。只是，她几乎没有学会什么人族的修炼功法，也没有素女像千年的记忆，几乎可以看成一个“穿越新人”，对危险的感知，没那么灵敏。 等真正意识到心底的不安来自哪里，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素女像自爆了？ “疯了！疯了吗？” “你觉得呢？” 心底的声音懒散散的，一点精神气也没有——也难怪，自爆了么！没有被震散本源，多亏乐瑶这个灵魂本体在。 “我觉得你比疯子还疯！你别跟我说，你是受不了打击，被人家几句话说得想死了！心灵脆弱到这种地步？一千年都过来了，几个路人的废话你受不了？你管她们屁话啰嗦什么？你……简直不是我！” “靠！你忘记你前世怎么死的吧？蠢到在马路上被车撞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数落别人？诶，不对，是我自己。我骂你等于骂我自己，赢了也不划算。算了，不和你吵了。” “你当我想和你吵架吗？实在是你举止太超凡脱俗了！拜托，你就好好的在石像里呆着不行么？我不是答应你，肯定帮你解开诅咒啊？” “哈，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帮我解开诅咒的？” “你还健忘啊？刚刚啊？” “你理解有问题。你就是我，我都解不开诅咒，你能？别笑死我。我是让你找个靠谱的男票，过上幸福生活。别像我一样。” “对，这不就是解开诅咒的办法？” “搞笑。”素女像在心底冷嘲，“我就是我，我也是你。换句话说——当年的诅咒附加在我身上，可你以为，你就没事了？” “什么意思？” 乐瑶冷不丁的浑身一颤，“解释清楚点！” “你个白痴！你我本是一体。我身上诅咒，不是孤立的！要是你也遇到贺玉书这样的渣男，本钱都被骗光了，还傻傻的相信人家，极有可能和我一样，也被诅咒！” “我……也会变成石像？” “谁知道呢！”素女嘿嘿两声。 乐瑶顿时感觉鸭梨山大。 “这和我什么关系啊？你你、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恶毒的诅咒，诅咒你？” “你问这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对付人家呢？还是觉得，胸有成竹，能避开诅咒了？” “都不是……” “那就别废话了！让歇一歇，喘口气先。” 一心可以二用，但在顾十八的面前，还是收敛些，别被他看出破绽才好。乐瑶收敛杂念，伪装成迷茫稍微羞怯的小女子，站在江浸月身旁。 顾十八冷眼看着伤势未好的江浸月，没有多言，视线只盯着落尘。 “你还没死？” “托你的福。” “刚刚素女像自爆，你看到石像的碎片了？” 落尘表情平淡，指着落在他旁侧的一小节白色手指头。 顾十八急忙捡起来，闭上眼感知了一下，发现其中蕴含的灵气微弱，应该不是素女真魂藏躲之所。 他没有多看乐瑶一眼，扫视一眼，将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一块一块检查。 一无所获，让他送了口气，同时忧虑重重。 于寒裳身姿优美，袅娜从半空而来，笑眯眯道，“顾师兄何必紧锁眉头？等集齐了碎片，不论如何，处置了就是。你我为仙道尽了心力，谁又能怪罪我们？” 顾十八叹口气，“怕只怕劫难是上天注定，在劫难逃！” 说完，瞥了落尘一眼。 之间落尘仍旧一副飘然出尘模样，十二三岁少年，眉宇清明，色如春晓，唇若涂朱，齿若编贝，活脱脱冰雪美玉制成的人儿，毫无瑕疵。 如果说，从前还有心亲近的话，见了真人，只会觉得假——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完美到让你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如同污秽。 不过江浸月的现实案例在前，顾十八的修为不同，心境也不一样。他强迫自己接受，默念了一万遍：落尘是你弟弟。从今后，你更要把他当成亲弟弟。 可以不喜欢他，不亲近他，但也不能伤害他。他上进，很好，不求沾他的光；他堕落，揍他，然后再他需要的时候拉他一把。 别说，这种想法之后，看落尘还是不顺眼，可心情已经舒畅多了。幻境映射出心境，顾十八和落尘之间的景物，似乎重合到一起，远处的山崩地裂，蔓延到了落尘这边都稳定下来。 于寒裳见状，才从半空跃下，落脚处刚好是乐瑶身侧。 冰寒呼啸的冷风冰雪，遇到乐瑶身边灿烂的鲜花，霎时间，鲜花都染上一层霜花，山溪凝结成冰泉。隔了片刻，一切都稳定下来，垂下的枝叶凝成雾凇，五彩缤纷的反射光芒。 虽然有着彻骨的寒意，可目光所及，美丽至极。 连心志坚强的于寒裳，双眸之间也有一丝迷离。 “孩子，看来你我之间有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