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用完早膳，荼蘼眼皮不停地跳动，心中也是慌慌的。她想肯定要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李德禀报道：“娘娘，太后宫里来人说，要召见娘娘，请娘娘速速前往，奴才觉得怕是有什么大事。”此番召见，真是应了荼蘼的担忧。 “娘娘，那不是睿王吗？”青叶说道。 荼蘼侧目望去一眼，他也和她朝着一个方向同去。 “臣见过昭仪娘娘。”他看见她和自己同去景钰宫，心中约莫猜到太后召见所谓何事了。 她随即说道：“睿王不必多礼。”荼蘼遥想到曾经与他朝夕相处，情意暧昧，如今自己和他见面竟这般生疏。如果此时他愿意带她走，天涯海角她都愿意相随，可惜这样的期望怕是石沉大海了。 两个人一起踏入景钰宫的大门，想得不是同样的事，却都有着同样沉重的心情。 双双行了礼。 太后并没有叫他们起身，厉色的说道：“你可知你们二人犯了何罪？” 司徒玄霜毕恭毕敬道：“臣不知道太后是何意？如若臣做错什么事，愿意聆听太后教诲。”他语气中显示着敬畏之情，心中却是仇恨之意。 荼蘼无辜的看向太后：“臣妾不知犯了何罪？请太后明示！”荼蘼看太后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看你能装到几时。” 太后缓缓道：“哀家派出去的调查的人回来说；睿王你曾在街市上买回来一个鲛人，就是现在的荼昭仪。” 随后她勃然大怒的说道：“你竟然欺瞒皇帝说是在街市上救下来的可怜之人，想必所谓义妹也是假的吧！”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定是图谋不轨，别有所图！”她说的这句话极其具有震慑力。 “回太后，臣隐瞒身份则是为了义妹到宫中不被轻视，此事只是单纯而善意的谎言。” “你如此费心思的为她着想，她在你府中一年，又这般如花似玉，睿王难道就不动心？忍心送入宫中？” 太后的心思果然缜密而多虑，司徒玄霜恳然道：“臣虽对她有情，倒不是男女之情，起初只是一种想保护她之意，后来便转变成兄妹之情。这种情谊单纯而珍贵，虽亲密但有间。” 这样的话，荼蘼听了心里凄婉延绵，闷在心口。 “哀家不是你们，又岂会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杜撰的言辞。” 听到此言，荼蘼顿时心惊胆战，立刻恭谨道：“太后请听臣妾一言！” 太后狠然道：“事已至此，你已犯欺君，多说也无益。” 荼蘼激道：“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有开口申辩的机会，太后难不成是怕臣妾辩解出什么话，而改变您坚定不移的心意吗？”她这番激将语定能让太后松口。 她看向荼蘼，不屑一笑道：“好，哀家就给你一个机会狡辩！”她心想任你伶牙利齿，口若悬河也不能将事实抹去。 荼蘼开口道：“睿王并无图谋不轨之心，也无所图，臣妾的确是鲛人出身，那日睿王慷慨仁义解救臣妾于牢笼，回府后便准备送臣妾归回南海故乡。” 她悲伤的看了一眼太后，说：“臣妾因为双亲皆都不在人世，回去也没有家了，便求睿王收留。睿王一时恻隐，便收留于府中，认做义妹。臣妾想着日后都要在陆地上生活，所以自己学了很多东西。” 太后不屑道：“是吗？说的似乎很合情合理？睿王可认同她说的话？”太后极度不相信她的话，便转而问睿王。 “太后，荼昭仪句句属实，并无欺瞒，至于隐瞒荼昭仪鲛人身份，都是臣一时糊涂。” 他微微的看她一眼，恳然道：“为了义妹的幸福，怕陛下因为她鲛人身份从而遭到嫌弃。所以臣才如此隐瞒，并无不臣之心，请太后宽恕！” 太后蹙起眉头来，厉色道：“哀家觉得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欺君之罪确以形成，哀家要一并定罪。从现在开始，荼昭仪打入冷宫，非死不能出。 “母后，不可！”刚下完早朝，便前往兰蕙宫，得知荼蘼被母后宣去景钰宫，便知事情不妙。还没踏入景钰宫就听见母后疾言厉色的要惩罚她。 他急忙大步向前，开口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道荼昭仪所犯何罪？让母后竟如此生气。” “皇帝，你来的正好，睿王和荼昭仪犯了欺君之罪，一直隐瞒荼昭仪鲛人的身份，居心叵测之心已昭然若揭。” “原来是这件事啊！母后误会了。” 他随即笑着说：“皇兄也是，怎么不对母后说清实情呢！”司徒皓轩流露出像是开了一个天大玩笑的表情。 她疑惑不解：“皇帝这是何意？倒让哀家不明白了！” “那日，儿臣在牡丹园中偶遇了荼昭仪，一见倾心后便一直难以忘怀。便派人打听其身份，就已经知道她是一个鲛人，被睿王收留在府中。母后也不想想，朕特意派人调查，怎会查的含糊不清呢！” “原来陛下早知我欺瞒，看来以后不能轻视他的能力，凡事应该更加小心，”此时司徒玄霜心里默默的想着。 司徒玄霜随后开口：“臣确有欺瞒之过，只是怕别人知晓其欺瞒之意是陛下授意，有损陛下威名。” “皇帝即知她的身份为何还迎入宫中？她这样的身份进宫还做了昭仪，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南越后宫无人。” “母后，儿臣喜欢她并不介意她是何种身份。儿臣只是怕荼昭仪身份一旦被知晓，入宫后受到她人嘲讽和轻视。” 司徒皓轩随即看了一眼他，说：所以儿臣才授意皇兄对外不能说其荼昭仪身份，况且荼昭仪入宫后已经对儿臣和盘托出，说明原由。所以儿臣早已知晓，又何来欺君之罪呢？” “哀家怎么觉得皇帝是在偏袒他们呢？”她半信半疑道，像是被绕了进去。 “儿臣说的都是实情，并不偏袒之意，请母后宽恕他们。” 太后松了松口，略和颜道：“哀家不管你们到底出于何意，既然皇儿都这么说了，哀家就不追究了。”而后扫向众人道：“至于立后之事有待商榷，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景钰宫外。 “荼蘼，你先回宫中，朕晚点去找你。” “是！陛下，臣妾会等着你来的。”她心里有太多疑惑了，真想迫不及待弄明白这一切。 “睿王随朕一同前往御书房。” “是！陛下。” 御书房内，司徒皓轩半响才开口说：“睿王，没有什么想说的？” “多谢陛下解围，臣并不是有意隐瞒，然而正如陛下所说的一样，怕她被宫中人所轻视，并无不良居心。他舒心一笑，“不曾想早已知晓，看来是臣低估了陛下对义妹的情。” 司徒皓轩慢慢道：“朕相信皇兄，至少若不是你救了她，朕又怎会遇见她呢！而且朕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景，荼蘼都不会做出对朕不利的事，因为朕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陛下并没有起疑心，司徒玄霜绷着的一弦，也缓缓松懈了下来。他知道荼蘼不会失了本心，若是真叫她做出什么，未免太冒险，易惹祸上身，反而会牵连自己，坏了大事。“有的人什么也不用刻意去做，也能让他人甘愿为她沉沦。” “青叶，是不是陛下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了。” “荼蘼现在连朕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出来，看来朕以后来你宫中都不需要人禀报了。” 她说道：“陛下取笑我了，因为我一直在等陛下，静听外面的声响。” “朕知道你的疑惑，就像朕在母后宫中说的一样，朕早知你鲛人身份，并不介意。” 他迟疑片刻又说道：“至于睿王欺瞒之罪朕也不想追究，因为朕还要感谢他救了你。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愿意送你进宫，朕都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朕的事。” “陛下真是太好了。”荼蘼太过于感动，便抱住了他，这一刻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她又一次感到有了归宿感。 他懵怔了一下，随即双手也紧紧地抱住她，司徒皓轩此时心里很是开心。他觉得自己的心意得到了些许回应，满满的幸福感，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把心彻底交给他的。 过了一会，他轻轻推开她说道：“荼蘼，若以后宫中无论传来或者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你千万不要过于在意，而影响了心情。” “陛下不用担心我，虽然我的鲛人身份想必已在宫中沸腾四溅，不过我才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和指指点点。” 荼蘼说道：“对我来说，我并不以自己是鲛人而感到耻辱，反而觉得为荣。我们鲛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南海中，有着自己的自由王国，我觉得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异，只是生活环境不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而后愤愤不平的道：“一切都是人类想当然的认为我们如鱼一样的生活就觉得低贱。”荼蘼说这些话时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你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等你成为一国之母，天下便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们鲛族了。” “朕还有奏折要批，晚膳再来你宫中。” “她微微点头。”她想着如若日后人类能与鲛族和平相处，鲛人再也不会受到迫害，都能在南海中无忧的生活，那样的日子该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