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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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溪要说的故事,就这么多……” 眼前的青衣女子缓缓站起,多年呆在深宫让莫清溪的脸颊洁白无暇,却毫无颜色。分明是清丽秀气的五官和容颜,却让卿世顿然有全然陌生的气息。 那小巧碎曦金步摇缀缀而动,在莫清溪小巧的脸上掠下光影,她红唇一丹,微勾起绚烂的弧度。那笑却苍然,苍然而孤独。 卿世却陷入一片震惊怔然中,诚然这一番谈话,莫妃告诉了她那段祁川王朝的尘封往事,告诉了她自己那段诡谲冒然的身世,告诉了她谈慕笙惊险的故去旧事。 但手扇冰冷盘绕她的手心,她汗涔涔的打颤的指尖却仍旧出卖了她。诚然她参与了谈慕笙多年的人生,但她却缺失了他最痛苦的岁月。 卿世陡然知道了,莫清溪缘何是慕笙心心念念挂念的女子。年幼那场突如其来的祸事,宣妃惨死深宫,如若没有她的相帮……见卿世不吭声,耳边莫清溪的声音陡重了:“今日祉梁是赢了,但若未赢呢?阿世,你不是一般的女子,阿溪明白,你真的就愿意没名没分地跟在他身边,坐看这城池天下吗?” 卿世不语。面具戴的久了,便难以分清真假了。 见卿世神情有变化,莫清溪倏尔轻声道:“慕笙哥心思重,卿相势力未倒的时候便一直不愿阿溪侍候身侧,他北征平定天下灭了北戬,回宫便是册典封后……”卿世忽的抬头,眸光闪烁,莫清溪侧过头,淡淡道,“如颜姑姑官拜二品,是祉梁的忠臣也是重臣,但那只能是如颜姑姑的,却不能是‘卿世’的功勋,阿世,你可懂?” 卿世心口遽然一痛。该来的总是来了,“名份”“权力”“声誉”“责权”……从前她不屑一顾的东西,却像决堤的洪潮将现实的境况突然冲垮。她的指尖冰凉,莫清溪屈膝,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指尖,她恍惚盯着莫妃鲜红的如花的嘴唇。莫清溪见她始终不出声,微微有些着急:“青春,最宝贵的东西,满朝文武,王侯将相,年轻帅气的人很多……” 卿世不确定了。 “谈越哥也是到现在未娶妻,对你也是知根知底的,包括那新相关从文,也是不错的男子……”莫清溪牵着卿世的手幽幽站了起来,她带着她来到铜镜前,一挽镜,倒映出那张绝美的未施粉黛的脸颊,是卿世,“阿世……你觉得,慕笙哥对你真的是爱吗?他一向是清醒冷静到极端的人,如若你手中没有长清宫……你觉得……卿相被处死的那天你还会或者,抑或者……他还会待你如初吗?” 卿世的玉扇倏尔掉了。莫清溪深深看着卿世,嘴角的笑容却异常寡淡:“阿世,你和我,都变了。但阿溪却是有坚守的人,你知道,阿溪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的。” “他许诺给阿溪后位,许诺给阿溪荣华和幸福,阿溪会陪着他……” 祉梁二十四年夏末,帝辇回京。 朝臣群站,拜作万岁.宫口,卿世带着一众宫官跪下。谈慕笙移步快步上前,揽住卿世,他似乎还是一样,但是卿世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在她耳畔笑问:“身体好些了?” 卿世淡笑,颔首。余光而下,看到莫清溪投过来的陌生目光。 当晚,他便歇在卿世这里。似乎很熟悉似的,他把她搂在怀里,快把她搂的透不过气。而他的鼻息落在她冰凉柔润的脸颊,伴随着细密的亲吻,卿世哑笑,轻声道:“阿溪今天来找我了……”她感受到慕笙的身体突然紧绷,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头发:“聊了些什么?” 卿世感觉眼眶有些湿濡,紧闭的双眼突然滚下几行泪,她强令让自己克制,但还是被他发现了。黑夜下,谈慕笙的眸光漆黑而深沉,他有些微怔,探手揾去她的泪。她同样伸手,紧紧搂住他。这样的拥抱,是她渴望多久的,她不知道。 他是帝王,她却奢求他只爱自己一个人。 是否有些可笑呢? “我爱你……世儿……”别怕。谈慕笙沉沉地道。她感觉谈慕笙的额头轻轻顶在她蓬松的发上,他满足发出了一声喟叹。她缩进他宽大的怀抱里,眼泪却愈演愈烈,她知道,她哭的是什么。她哭的是,那个年幼的缩在地下室担惊受怕,眼看着母亲被杀害却无能为力的谈慕笙,那个弱小的苦练女舞只是为了在这森冷深宫存活下来的谈慕笙,那个十七岁便登基在朝堂上智勇狠辣的少年,她心疼他。 她想,如果那时她陪伴在他身边多好。如果她缺席了他过往的那么多年,那么就让她填补接下来岁月的空白吧. 怀里的人渐渐睡着了,传来一声声轻鼾。 他是怎么想的呢?他没告诉她流云的消息,但她想必猜到了。她一定是痛的吧……南征北伐,这么多年,她总是过着难安的日子。 她之于他,是情爱。而那人之于他,却是难断的责任。 他时间不多了,要尽快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祉梁二十四年夏末,谈云画被判叛国罪,在午门被五马分尸。 天下大喜,宫中也庆贺不断。那日,卿世正择选好的布匹分发给各宫,数年下来,当初几个重臣之女入宫为妃皆命途多舛接连被废,但宫中仍有几位贵人答应,眼下的大喜事,卿世预备给各宫添点新的物事. 正行走在宽阔的青石路上,一个太监装扮的人陡地冲了过来,卿世错愕的同时,东西被猛地撞翻在地。太监跪地磕头,声音极度恐惧:“姑姑恕罪,姑姑恕罪——”他呈上一方纸笺,似是极为惊吓,手汗已然湿濡浸透那纸张。 卿世打开那张纸,定睛一看,却头猛地一震,踉跄倒退了几步。 “皇帝所中蛊毒,若想要解药,今日午时未央宫。” 手一颤,卿世遽然抬眸,眼前哪里还有太监!她愈发震惊,脚步瑟缩微紧。心口却是大怮,脑海中顿现了谈慕笙青白的脸色,心中疼痛更甚。是了,帝辇回宫十分便看得出他神色吃力得紧,有些怪,却不知是哪里怪。只是未曾想,他竟身中蛊毒,他未曾同她讲,是他自己都未曾知的吗她眼中顿时湿濡起来,唇被咬得霎时冒出了血她还尚不自知,徒留口中腥甜更甚。
只是,宫中还有这样行迹诡异武功告绝的人,他是什么人,缘何在这时通知她。只是,午时,不早了,她感觉眼梢有些眩目,抬眸望去,太阳已正高。好机敏的人,算好了时间给她这纸条,等的便是她孤身一人前去! 她卿世不是好欺的人,此一番,无论是否是作弄,她都要去探上一探,试上一试。 卿世回首,午后的宫墙光闪耀人,朱红点彩,墨绿流粉,气势逼人。而那天际流云滚滚,硕而庞大的高屋建瓴,笼罩在孤鸿流光,千丈霞彩之下,颇为摄人。 只是不想,与这盛世绮丽的美景,还有那良人,一别,竟是那么久。 卿世醒时,全身被绑,嘴还被塞住。她咿咿呀呀想说什么,却只感觉一阵强力的干呕。她环顾四周,陌生的家居摆设,自己正被死死绑在房间正中的实木椅上。她感觉处境不妙,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却感到一阵恶寒。 未央宫在卿相倒台,卿后被处死后就一直被封起来。她去时,未央宫门外落的锁不知被谁打开,她刚推门而入,却突感一阵飓风,那风源自真气,可见来者不善,且武功胜她一筹。她感觉额头一阵剧痛,便昏死过去,醒来便到了这里。 卿世想使力,但明显被人下了药,全身全然使不上劲似的。她有一些慌乱了,手在背后发麻得快要没了知觉,恍惚间她想去够那绳子的末端,全身不争气,越用力越没了力气。 她感觉意识越来越有些模糊,凭着最后的而力,她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抬首。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是来人却让人意想不到。卿世脸色惨白,她和这人打过照面,甚至不少照面,他模样甚怪,她不曾忘记他。北戬一败,谈云画死后,这人藉着给解药的名义,把她偷掠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作筹码来要挟重嘉帝还是些什么…… 只见来人款款走了进来,一头苍然白发,眉目寡淡似乎糅过几丝笑意,唇色宽淡,一身玄紫绸衣,足不落风……罔尘。她与他在战场上交手过几次,他明明是少年模样,却有一头全然如老者的白发,平白让人觉得诡异异常。他作战战术也尤为诡谲,素喜背后袭击鲜少正面迎敌,且用兵谨慎,不肯行差踏错半步,和谈云画的狠辣独断全然不同。 他是极可怕之人,在他含笑静蹲在她面前,并慢条斯理将她松绑,她心中便下了定论。 罔尘屈膝蹲下,纤长白皙的手褪去她的鞋袜,递上一双木屐,帮她小心翼翼套好。那手冰得让人猛地一颤,她也突然忆起自己昏迷前,那脖颈上如蛇盘爬一样冰冷麻木的窒息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