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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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那夜,绵延数里的长街灯火璀璨。 卿世一身男装,在拥挤的人群中与周水谈越冲散, 但这样也让她庆幸。周水瞪着妩媚泛红的如水瞳仁莹润期盼看着她,似想让她离开。卿世紧攥烫金云蛇袍的手指被外力冲撞地生痛,松手之际,谈越的身影已经涌没无际的人群中。偌长的盘阶小巷,悠远的青烟袅袅,却被嘈杂凌乱的人声轰燥得朦胧。 卿世漫无目的走着,也不担心自己走丢,身上有些碎银,在一旁店家里买了一展碧荷青云灯,缭绕氤氲的灯火在薄纸中晕染蒸腾。再往前走,猜灯谜处的地方人最多,好不容易挤过去,灯还是被蹂躏得有些破裂,但灯火还在。街道一侧有一小小的首饰铺子,铺展开的桌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挂坠,剔透润泽,但多数是假货。 卿世不经意靠近,目光掠过一道紫蓝色的微光的小东西。再向前走,才发现那是一双耳坠,雕刻着精致的镂空的碧纹,如波光开绽。“老板……” “公子可是相中了这副耳坠?”朴素憨厚的老太笑道,两鬓斑白,但仍活力四射,“宫廷技师雕刻,如今给你便宜卖,二十两,如何?” 卿世眉梢轻挑,这双耳坠是软玉雕刻,且是绿松石的一种。挑得颜色最俏丽妖艳的紫蓝,有些年头才微微发青发黑,是真品,也是珍品。她轻笑,点头,然后从腰间掏出钱袋,正准备付钱。碎银摊开摆在手中,她垂眸在数,耳边淡淡吹来一道欢愉的轻笑,给闷热燥闹的夜,带来几丝薄冷和清醒。那一瞬间,卿世手轻颤。 发丝晃动,卿世垂眸,目光一扫,便看到一道浮动软绵的青色裙摆。 有一双莹润的素手捏起摆在桌上的耳坠,凝脂斑白,青蓝墨黑,相得益彰。那女子笑地迂缓,慢条斯理:“老板……这耳坠……怎么卖啊?” 卿世缓缓抬眸,陡然跌进了一双清淡的墨色眸光中。 这夜色轻软阑珊,灯火绵长,都不及白衣素华来的强烈疾猛。卿世心口重重一跳,一瞬间头脑昏晕,嗓子有些痒干,她轻声道:“阿笙?” 青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步履有些踉跄,一张脸猛然苍白,向身旁之人看了看,随即又轻轻扯开唇角。那笑容干涩僵硬,莹润的红唇轻开:“公子怎么在舟山?” “谈越跟你一块儿?”他淡淡地说,“他呢?”冰冷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又轻轻将她拉到面前,放手的一瞬,他有些许迟疑。 莫清溪素手抠弄着灯笼的把柄,细腻的黛眉在不经意间微蹙,眸光有几分清冷:“公子到月华郡时想必你们也跟着,怎的最后走丢了?” “你们到底是寻到舟山还是玩到舟山,这都不重要。”卿世淡笑。 “阿世!” 卿世突然回眸,看到谈越领着周水飞快奔来。谈越走进,看见谈慕笙,眉宇微沉,也不说话,侧身对卿世道:“你怎的走丢了?万一……” “好了……”卿世垂眸淡淡的说,“慕笙公子也到了,我们这群人也齐备了,是该举架回去了,”她抬头,凝脂白玉般的光洁的脸颊在灯火中晕染出皎洁的月牙白,那一双漆黑的眸光炯静摄人,“公子觉得如何?” 一旁周水注意到这其中的玄妙,她心中暗暗揣摩,也知道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必是这祉梁国的皇帝,那一瞬间有一丝恍惚——哄闹的街道,同是一身白衣的卿如颜哪怕女扮男装,那股清华烂漫的气质就顷刻间铺天盖地撒开,卿如颜身份如是不简单,以前倒是她周水小瞧她了。 谈慕笙轻轻点点头。 卿世轻笑,转身从桌案上拿起那串玲珑的耳坠,将紧攥在手中的碎银摆在桌子上,一旁的老太已然看呆,她道:“这耳坠我买下了。”她一瞬间扬眉侧目,莫清溪脸色微沉。 莫清溪脚步微顿,转过身去,说道:“谈越,今晚备好马车,明日我们就离开。” 次日。远阳初生,浓重的金黄从远天骤生,夺去这天下最后一丝的幡然华丽。空气中有清新潮湿的气息,道边树木枝叶抽散开来。街道还很寂静,青砖杳响,马车停步。 周水泪流满面,苍白的唇轻颤:“云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红裙如血,是这世间最炫目艳丽的颜色。“云越”是谈越的字。 谈越上马,恣肆邪佞的眉目:“后会有期!” 众人在座位上起了分歧,谈慕笙眉目一冷:“慕华,木远,你们在前面的马车护好莫姬。” 莫清溪眉头紧皱,顿下脚步:“那你坐哪里?” 卿世眉头轻蹙,哑声笑了笑,掀开帘幛,率先上了后面的马车。外面窸窣细语被恍然阻隔,这马车座位倒是十分宽敞,一方红木小桌,她软在墙边撑着脑袋准备小憩。 马车陡然震晃了几下,头顶上的零星步摇倏然作响,卿世陡然睁眼,谈慕笙屈身对面的位子上。她下意识掀开帘幛往外看了看,兴许还有人要上来,但空旷冰冷的青砖入目,她心中轻怔,仍是放下手,有些恹恹闭眼,倒靠在一旁车壁上。
她着实疲惫,昨晚一夜的噩梦,醒来如隔春秋,但梦中人事忘得一干二净,今早感觉全身酸痛热辣,步履都虚软了很多。然而这一靠,竟真的昏睡过去。 马车徐徐向前行进,摆在两排座位中央有一坛冰炉,氤氲着冷气。 恍惚的白气,恍惚的眉眼,他静静看着对坐昏睡静谧的女子。 他知道她有所图。刑斩前夜,她头脑guntang发热,他早就为她备下退路,让谈越冒名去营救她,兴许是为了瞧上最后一眼。他不可否认,他对她是有所……动心的。 但那份动心不足以支撑他不会将她推上刑场的决心。就是那夜,明黄的鸳鸯帐暖,细碎的步摇在头顶上方倾动,他心口骤痛,尖锐冰冷,她眉目昏沉,苍败的唇吞吐几个混乱的字眼。 那一瞬间仿佛有热流guntang注入心中,他紧攥她guntang的手指,倾身注视她绝美的脸庞,一瞬间的情动,连指尖都濡湿轻颤,他便知道这一握便不能放手。 几个时辰后她醒来,他便已察觉她的变化,她的眸光更加魅惑,声音更加清淡,逐渐迷失在他的心窝中:“阿笙……我突然不想死了怎么办?”。 她向来才智绝伦,只怕早有退路,而退路必然狠绝。 只怕不仅要离开皇宫,还是要天涯海角。 月华郡有这祉梁最好的大夫,他吩咐木远带着莫清溪去寻。莫清溪那时已经重伤积身,几近死亡,莫清溪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透露给木远一个秘密。 那天他连夜收到木远给的密奏,那时卿家即倒,早已无转圜之地。 秘密便是她手下的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有庞大的人脉与人力。密奏轻薄的纸页在零星guntang的火光下消失殆尽,他轻笑,哪怕不用他出手相救,她也能成功进退,独善其身吧。 她留下必有所图,但所图的必然不是他。 谈慕笙撩开翻动的厚重的帘子,看到窗外天边红日骤升,人们从沉睡中苏醒,厚重guntang的热气与燥闹裹挟着一些致命的心悸决绝而来。 那女子白衫下身体格外瘦削,睡时的眉目沉静恍惚。 她既有所图,他悉数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