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话：天道戏人，逆了又如何
听完桃笑的一番诉说，我沉默了。 三千年前，我带走离歌，也为戏红楼留下后路。本以为尘缘了去了，却是不知，沐绝尘为我而死，戏红楼如今落寞至此，怎会少了我的缘故？ 如果，我未走，与我山崖初遇的沐绝尘不会跳崖离去！书生怎敢弃怜花？就算碧儿与桃子安跨世之恋又如何？ 如果，有如果…… 这一刻，我三千年的道心迷茫了。一直以来，我一切讲究问心无愧，随心所欲。而如今才知，一切皆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我身子微动，离开了这间房间。白陌子思索少许，跟随。 站在桃香城的城墙上，桃花初开，美不胜收。我囔囔低语，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我依稀记得，那时我五岁，父母又收养了一群被遗弃的孩童，而怜花与碧儿就在其中！ 怜花与我同岁，而碧儿才两岁罢了。 怜花天赋很好，所以成为了未来花旦来培养。碧儿年龄岁最小，但冷言少语，不适合陪笑。不过碧儿心细，所以成为了我的丫鬟。 她二人与我较亲，骨子里都养起了孤傲的脾气！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能理解她二人的不甘！ 虽说碧儿算是幸运的，至少与桃子安活了下来，并重新开始。但就算世人没有记下，我也能明白碧儿离开凉云城时的悲伤与懊意。 戏红楼，红家千家万代都在凉云城扎根。心细的碧儿肯定会觉得戏红楼毁在了她的手里！ 想到这里，我更加愧疚了。 此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不用回头便知是白陌子！ 白陌子站在我的身边，他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陪我站在那里。四周桃花为景，桃笑城城墙为地。那一红一白，发丝轻舞，哀愁的模样，就连初开的桃花也忍不住悲伤。 只是，这番景色，无人能欣赏到罢了…… 沉默了许久，我轻语道：“大白，我有些不敢面对了……” 白陌子看向我，问道：“为什么？” 我苦笑道：“你明知，又何必这般反问于我？那李司明带着遗憾留在了桃香城，自然桃笑出了意外！我未能了却与戏红楼的羁绊就算了，连碧儿的后代我也未能来得及守护……” 说着，一股腥味涌上喉咙，一口鲜血不由的喷了出来。 修道者自然最怕道心不稳，上次因为太过遐想白陌子的美色差一点走火入魔。这次明悟自己三千年来，愧为说自己随心所欲，问心无愧而内伤。 白陌子轻扶着我，正要为我疗伤，我与他皆是身子一愣，脸色一变。身子一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出现在桃笑的房间中。 这一次我笑了…… 房间里乱成一团，地上鲜血淋淋。周围是几名黑衣人的尸体，还有门外一脸恐惧与绝望的心儿。 一把剑刺穿了桃笑的身体，她躺在血泊中，李司明第一次露出如此的慌张抱着她。 看到这样，也是明了。 定是追杀李司明的那群人找到了这里，而李司明身体还没有好，连下床都有些难，自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于是，心有李司明的桃笑为李司明挡了这一剑！ 看李司明身上的的伤痕，也能猜到。李司明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与这群黑衣人厮杀了起来，并反杀了黑衣人！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一二，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对啊！桃笑隐瞒李司明的存在做得很好，不可能被发现的啊！ 想到这里，我猛的转头望着站在门外绝望的心儿…… 显然白陌子也猜到了这里面的因果，见我苦笑，他第一次轻轻把我拥在怀里，无声的安慰。 我埋在白陌子的怀里，耳边响起李司明发狂的吼叫声，还有桃笑那最后的遗言…… “阆中说我寿命不到三年……能在最后的生命里认识你，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桃笑，心满意足了……” 桃笑的声音那么柔和，善良的她，就算快要死去，也不想李司明因为她而有遗憾…… 有些人，她在的时候你觉得并不是很在意。可当她离去时，才发现早已来不及。而在李司明心中，桃笑就是这般的存在。 他害怕了，就算无数次刀光血影，无数次死里逃生。他不怕，更不惧！可是因为即将离去的桃笑，他无助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白陌子叹道。 这里的巨变，自然迎来了其余人前来观望。 “大当家！！”来人显然皆是戏红楼之人，一个又一个身影上前，慌了脚步。 只有心儿，她任然呆呆的站在那里，流着泪水…… ……………… 桃笑的葬礼很简单，因为戏红楼为三流场所，不可举办丧事！ 那天清晨，初开的桃花早早的盛开。送行的，只有戏红楼所有人。而李司明，在其余人知道因果后，十分痛恨他，坚决不许他参加葬礼！所以他只能远远观望，沉默不语。 后山，一片白色，纸钱纷飞。 桃笑尸体下棺处在山顶，这里密密麻麻堆起来无数个土坟，都是戏红楼死去之人的墓。墓碑皆是面朝一个方向，我站这群墓碑中，顺着这个放心望去。 从这里可以遥望更遥远的地方，那在无数座高山后，正是凉云城的方位…… ………… 整个葬礼，心儿都未出现。大家都认为心儿对桃笑的死无法面对，此时正在戏红楼。而知道真相的，只有李司明，还有我与白陌子。 昨晚，心儿自己躺在了桃笑的棺材里，自杀了。李司明没有阻止！他恨心儿，但也知晓自己也有错。心儿爱恋桃笑，若不是他的出现，心儿也不会去告密！！ 世间中，唯有情字理不清。 谁有错？都有错！ 谁没错？都没错！！ ………… 当所有人都离去以后，天已经黑了。剩下的，只有我与白陌子，一红一白站在那里。 许久，我低语道：“天道戏人，我红伊伊逆了它又如何！” 白陌子身子微愣，少许道：“这是李司明的记忆，所有事都已发生了！你，逆不了！！” 我抬起头，眼中闪过傲意：“我若逆不了，此事将永存我道心中！如此，我就休想再有提高修为的机会！星空浩大，便再与我红伊伊无缘！！” 说着我眼中有些没落：“更重要的是，我无法再与你并肩而行……” 是啊，我终于明白了穆天宸说的那句话： ————“百年之后，恐怕你会踏空而去，遨游浩海宇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