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过眼云烟

    风涧月摇摇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中刺眼的阳光，很明媚，很温暖，但心却觉得很凉，很冷，“也许离开这个地方，也挺好的吧！”

    红衣坊这边不太平，而王府那边也像是刮起了龙卷风，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王府的后院，此时没一个人敢靠近，纳兰慕雪站在院子中央，浑身都散发着沉重的死亡气息，与绝对的冰冻之气，他的眼神，足够杀气一切。

    玄瑾瑜根本不敢靠近，他运气所有的功力，即便距离这么远，还是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人过来告诉他的时候，他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狼藉的景象。

    “纳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玄瑾瑜喊道，他现在靠近不了纳兰慕雪的身，只能远远的这么喊着，他很担心纳兰慕雪会走火入魔。

    纳兰慕雪现在很慌，他刚得到消息，凤九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而且他根本感受不到凤九的任何气息，发生这个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凤九遇害了！

    可是，怎么可能！他去现场看过了，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有打斗过的痕迹，是谁？谁能找到那里？纳兰慕雪就是担心这种事情会发生，所以在凤九的住处布下了结界，除非凤九愿意，否则谁也不可能进得去！

    从凤九的气息消失，纳兰慕雪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竹屋里面他找了一遍，没有，去山崖下找过，山下面是一条河，纳兰慕雪在河的四周挨个找了一遍，什么踪迹也没有，连一块儿破布都没有。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时，风涧月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玄瑾瑜一看他过来了，急忙拦住他，问道：“你找死啊你！”

    风涧月急道：“我们主子不见了，我想看看是不是在王爷这里。”

    “你最后一次看到凤九是在哪里？”

    风涧月只觉得一道白影闪过，再看王爷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顾不上什么礼节，急忙回答：“主子说要回去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让我们不必跟着，可这么久了，主子也早该回来了，我们担心主子出事，便开始找，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可什么也没找着。”

    纳兰慕雪眼底的冷光更甚，好似冷卷风侵袭一般。

    一道风吹过，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纳兰慕雪的身影了。

    玄瑾瑜从来没看到过纳兰慕雪这个样子，以往的他总是冷冰冰的像块儿石头，为此他没少嘲笑他，可现在的他，更让人担心，好似随时处于暴走的边缘，他别的不担心，就怕纳兰慕雪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风涧月没在此处停留便匆匆离去了，玄瑾瑜叹口气，这世道是怎么了？还没刚好两天，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他对凤九是没什么好感，但却从未盼过她死，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是自己好友放在心尖上的人。

    “凤九死了吗？”突然，玄瑾瑜身后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转过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敬琳琅。

    玄瑾瑜只觉得鬓角突突的疼，他转过身，回答：“琳琅，无论凤九怎么样，你都不能这么说她。”

    敬琳琅冷笑，然后没说别的话便转身走了，她希望凤九死，****夜夜都希望。

    “噗”的一声，一口血从紫烟的嘴里喷出，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你竟敢忤逆本座？”蓝衣男子的眸光好似结了一层冰一般，“本座说的话你竟敢全都当成耳旁风？”

    紫烟咳了两声，声音虚弱，“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杜绝后患，这件事情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有的责任我一人承担！”

    “愚蠢！”冰冷的两个字从那张好看的唇形中吐出，蓝衣男子垂眸，长长的衣摆在地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形，“你以为你能承担吗？如果他知道你把这个人从悬崖上推下去，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你把那个女子杀了，也等同于杀了他，简直是愚蠢之极。”

    “尊上，我不想杀她的，我从未杀过人，这是第一次，可如果不杀了他，你觉得等待韩子凌的会是什么？凤九不能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趁她的能力还未觉醒，趁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紫烟边说，边流泪，和血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血。

    蓝衣男子背对着她，薄唇轻启，“退下！永远闭上你的嘴巴！”

    “是！”紫烟恭敬一礼，“多谢尊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宫里面再次传来噩耗，当今的皇上病危！

    玄瑾瑜得到这个消息，也懵了，皇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危就病危？

    寝殿里面此时围满了人，龙床上，皇甫龙日面容消瘦，带着不太正常的昏黄之色，双眼浑浊，无神，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变得枯瘦如柴。

    太医们诊断过后，都纷纷摇头，皇上这个样子，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没用。

    “皇上怎么样？”瑜贵妃拉着太医，表情看似很担忧，但心中担忧的成分到底有几分，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娘娘，皇上的身体太虚弱了，恐怕撑不过去了。”刘御医摇摇头，直叹气。

    其他娘娘一听，纷纷哭的更厉害了。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多活一天就算一天，知道吗？”

    “是，娘娘，我等一定会尽力的。”

    瑜贵妃来到皇上的榻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皇上，你一定会没事的。”

    皇甫龙日摆摆手，声音气若游丝，“你们都出去。”

    “皇上！”瑜贵妃心中一慌，皇上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出去，其中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立遗嘱，而且这份遗嘱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想到自己的烁儿，瑜贵妃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出去！”皇甫龙日不耐烦道。

    瑜贵妃深吸口气，然后说道：“那皇上好好休息，臣妾和众姐妹就在外面等候。”

    等到瑜贵妃离开之后，皇甫龙日朝福禄招了招手，后者见状，急忙迎上前，“皇上。”

    “朕想见见他！”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孩子，皇甫龙日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慈爱的光彩。

    福禄知道皇上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老奴这就让他进宫。”

    “去吧！”皇上摆摆手，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其实皇上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玄瑾瑜，他人现在就在宫中，和秦王一起。

    皇甫烁大老远就看见了他，心中顿时敲起警钟，虽然他们多年未见，但皇甫烁依然能够第一眼就认出他，“你怎么进宫了？”

    别看玄瑾瑜在纳兰慕雪面前挺窝囊的，但真要摆起谱来，也有几分样子，“父皇下旨召见我。”

    皇甫烁脸色一变，然后说道：“父皇这么多年都没召见过你，现在怎么会突然召见你？”

    玄瑾瑜淡淡一笑，“这一点你可以去问父皇。”

    对于眼前这个人，玄瑾瑜心中是有着恨意的，当初就是因为她和皇后自己的母亲才罗哥那样的下场，现在皇后倒台，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了。

    皇甫烁并不想让玄瑾瑜进宫去见皇上，他早就在宫里安排了刀斧手，只要玄瑾瑜出现，就别想再活着走出去了，但看到玄瑾瑜身边的秦王，他斟酌了一下，现在并不是除掉对方的好时机，若是秦王出手，自己安排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皇甫烁深吸口气，淡声道：“既如此，就别让父皇久等了。”他和玄瑾瑜差不多打，两个人之间相差也就十几天而已，所以皇甫烁一直将玄瑾瑜当成潜在的敌人，太子那个草包，皇甫烁从来都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真正应该提防的，是眼前这个人。

    玄瑾瑜和秦王并肩而走，“纳兰，这宫里安排了不少人。”说着，他轻轻一笑，“恐怕都是用来对付我的吧！”

    纳兰慕雪没那个心情，他现在一心牵挂的都只有凤九，以前他们之间还有牵绊，但现在，对方的气息全无，找一个人，并非儿戏。

    “纳兰，我知道你牵挂凤九，但你相信我，凤九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虽然不太喜欢她，但从没盼过她死。”玄瑾瑜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他，“你相信我。”

    纳兰慕雪没说话，人径直朝前方走去。

    玄瑾瑜叹口气，再次拔腿追了上去。

    寝殿里，众妃嫔都跪在地上，一个个低着头啜泣，

    瑜贵妃是最先看到玄瑾瑜身影的，不看到他还好，看到他，恐惧夹带着怒气‘腾’的一下直窜脑门，“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除了父皇，还能有谁？”玄瑾瑜似笑非笑的瞅着眼前这个妆容完美，衣着精致的女人，里面的人几乎都奄奄一息了，这个女人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这么做，可有丝毫将里面的那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的？恐怕巴不得他死，然后她好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玄瑾瑜心中冷哼：有我在，你儿子想当皇上，做梦去吧！

    瑜贵妃刚想发作，这时，福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胶着的一幕，说道：“殿下，王爷，你们可算来了，皇上都等急了。”

    小的时候福禄没少关照过他们母子，再次见面，两个人之间的情分丝毫不减，“福公公！”玄瑾瑜眼眶一红，喊道。

    走进寝殿，玄瑾瑜打量着四周，这里似乎都没变，还是他小时候的模样，每一物，每一景，都充满了童年的味道，充满了回忆。

    “纳兰，这里似乎一直都没变。”

    纳兰慕雪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福禄开了口，“自从殿下离开，这里就再没有变过。”

    玄瑾瑜眼底的光芒一沉，眼看着距离龙床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来越沉重，他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回忆少的可怜，除了小时候见过几面，再见面，这个男人已经老了，而他却已长大了。

    似乎是听到了寝殿里面的动静，皇甫龙日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欣慰一笑，“孩子，你长大了！”

    昔日多么威严，健壮的一个人，没想到说倒就倒了，再没有往日的神采半分，是时间折磨了一个人，还是这个皇位磨尽了一个人的所有人性！玄瑾瑜不懂，也不想懂，那个皇位究竟有什么好，令这么多人争破头皮也要得到。

    “孩子，你还在怨恨我！”在玄瑾瑜面前，皇甫龙日不是皇上，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面对自己孩子时的欣喜。

    玄瑾瑜别过脸，淡淡说道：“谈不上怨恨，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多额怨恨也淡了。”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皇甫龙日虽然身体不行了，但脑子还够用，没有怨恨，也没有感情。

    “瑜儿，我知道你怨恨我，但这一切都是你母亲自己的选择，我拗不过她，只得放她离去。”说到以前的事情，皇甫龙日叹口气，眼神迷离。

    玄瑾瑜‘唰’的一下睁大眼睛，“你说这些都是我母亲……”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福禄，把东西拿来。”皇甫龙日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人再次咳了起来，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便会憋死。

    纳兰慕雪抬手，一股气顺着皇甫龙日的手便输了进去。

    有了这口气，皇甫龙日觉得舒缓了不少，他把那封信递给玄瑾瑜，“你自己看看吧！”

    玄瑾瑜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母亲的笔迹，皇甫龙日也不急，纳兰慕雪则是站到一旁，其实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人既然来到这个世上，都会有这么一天，连神仙都会羽化，更何况一介凡人。

    看完信，玄瑾瑜泪流满面，“父皇！”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

    皇甫龙日欣慰一笑，“孩子，你没做错什么，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