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苏州热 四
如果是一个古人放火,就得要用火石火折子之类的东西,麻烦还不方便,官兵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如果用火把倒是快捷一些,但举着一只火把到处走目标又太大。 武强的打火机就解决了这些问题,灵巧方便引为快,还容易携带,大大提高了放火的效率。常常是这边火还没扑灭,那边又起火了,那边还没扑灭,又是一处火起。很快便是火借风势,越烧越猛,人类在熊熊火势面前,显得那样渺小无力。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一名主事的官员眼见火势已非人力短时间能扑灭,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由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当值走水,救援不力,已经是丢官的罪名了,如今眼见着火势汹汹,织造衙门肯定是保不住了,这滔天的祸事谁都扛不起,总要有人背黑锅的。小官小吏数量太多,锅太大他们又背不起,而且法不责众,官大的都有强硬的靠山,自然是不大不小的官倒霉了。 武强给普光的任务是放完火就赶快撤,绝不能恋战而被清兵给纠缠住,普光可没有武强那样高超的跑酷技术,自然要老实执行命令。可是,当武强把织造衙门里搞得乱成一锅粥时,普光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对于武强的一句话他是很赞同的,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结果织造局也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许多人都无法靠前。原本武强的计划只是制造一些混乱,也好趁机浑水摸鱼,谁知这么一搞,效果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天哪!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十年寒窗,就换来这个下场,呜呜……” 一名官员踉踉跄跄地逃出火海,张着双臂仰天哭诉,脸都被浓烟熏成了包公,样子显得极为滑稽。要说他做了什么孽,不知道数典忘祖当汉jian算不算? 武强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来到了和普光约定的地点汇合,不禁吃惊地发现普光居然收获颇丰,看来这小子也干了一把顺手牵羊的勾当。 普光不由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啊,这次苏州来的真是值了,爹娘,大伯,二伯,四舅,老舅,三哥,五哥,我给你们报仇了,呜呜……” 笑着笑着,原本还有些兴奋激动的普光,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而且哭得那样伤心。 在青浦县遇到凌迟马寡妇的事件时,普光就曾经失控过一次,武强知道普光的亲人肯定发生过这样的惨剧,否则一般事情很难影响普光的心神。 “喛,普光你看,那边也着火了。”武强忽然指着远处叫着。 普光原本只是以为武强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随便擦了一把眼泪,定睛向武强所指的那个方向望去,发现武强并没有骗他,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着火势还不小啊。”武强此时还没有多想。 “那个地点好象是苏州知府衙门?” 武强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可能是意外失火呢。” “不对,官府衙门乃是重地,就算偶尔失火也很快就能扑灭。”普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意思,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有这个可能,也不晓得是什么人干的?” 武强从普光的脸上看到了希冀之色,便怂恿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干一票?” 普光把牙一咬道:“干’他娘的。” 由于今天苏州知府衙门抽调了不少人手出去,整个衙门戒备显得很松懈,至于后院的伙房更是成了不设防的区域。只要不是有反贼作乱,就算戒备再松懈,也没人敢来捋虎须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知府衙门可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相当有震慑力的。 都说老虎也有打盹时,今天知府衙门绝对是老虎打盹了。只是这一打盹,就有人胆大包天,不但摸了老虎的屁股,连虎须都给拔了。 凌玉强今年十八岁,许勇今年十七岁,正值长身体的青春发育期,也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对于新生事物接受能力强,学习跑酷努力用心不说,还相当有天分,足以甩出普光整条大街。 今天苏州知府衙门戒备松懈,二人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再加从武强那里学来的一点跑酷的毛皮,倒也混得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把那些衙役弄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二人拿着武强发给的放火利器,在知府衙门里转了几圈,整个衙门便彻底乱套了,等到留守的官员认真重视起来为时已晚,知府衙门已是处于一片火海中。 “哈哈……真他娘的过瘾啊!用武大哥常说的一个字,爽!” 二人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许勇忍不住兴奋地直叫。 原本二人对于大闹知府衙门,还有一些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可是没想到往日如庞然大物,威严无比的知府衙门,今天却好象纸老虎似的一碰就倒。 先前的恐惧胆怯全部由紧张刺激所代替,二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凌玉强有些不屑一顾地道:“切,你的档次也太低了,烧了一个知府衙门,就把你激动成这样?如果你把两江总督府烧了,那你还不得乐疯了?” “强哥,难道你还有更高的追求不成?”许勇象一个狩猎的狼,嗅觉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敢不敢跟我玩点更刺激的?”凌玉强说完眉头不由挑了一挑。 “干‘他姥姥的。”许勇很豪迈地挥了挥拳头。 凌玉强却装逼地教训道:“粗俗,武大哥说过,咱们可都是文明人,要有绅士风度。” “强哥,那咱们该咋说啊?” “走,哥带你刺激带你飞。”凌玉强来了一个武强平时常用的甩头姿势。 “哟嗬……”许勇兴奋地发出了一声怪叫。 武强不但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也深深影响了他们的一些日常的行为习惯。 站在窗前,江宁将军额楚看着不远处的九香居,原本就露出微笑的脸上,此刻的笑意越发浓重。 九香居里的婚宴临近尾声,已经有跑堂的伙计开始撤席。 吴淞总兵齐国泰在一旁道:“吃吧吃吧,这就算是反贼们的断头饭了,也是反贼们最后一顿饭,黄泉路上也能做一个饱死鬼了。”
苏州知府冯易之有些惋惜地道:“反贼们刚刚酒足饭饱,正是懈怠之时,若是现在就出手剿杀,必会将反贼一网打尽,保证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额楚却不阴不阳地道:“这个道理,本将军自然晓得,还轮不到冯大人来指手画脚。” “下官愚钝,不知将军的谋略深意,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古代历来有以文驭武的传统,就算以骑射得天下,最看重军功的满清,中后期也开始走这条路。虽然冯易之仅仅只是五品的苏州知府,可面对出身满人的一品驻防将军,冯易之的文人优越感依然十足,照样敢给额楚软钉子碰。 对于冯易之的不敬,额楚也是没有好气色,粗暴地回道:“这是本将军给叶子一个情面。” 说完,额楚不由看了旁边伫立的叶子一眼,叶子则是满眼柔情地望着额楚。 冯易之对于二人的眉来眼去不禁一阵气结,谏言道:“将军不可,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额楚不耐烦地道:“本将军征战多年,戎马一生,区区几个天地会的反贼,本将军要灭了他们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冯大人有点杞人忧天了吧?” 旁边的郭志礼见二人有些不和,便上来劝道:“冯大人多虑了,此次本官和齐总兵带来的都是标营精锐之士,还是十拿九稳的。” “有地方失火了。”额楚一直站在窗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处浓烟滚滚。 “咦,好象是织造衙门哟。”冯易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身为知府的冯易之原本是苏州的一把手,因为苏州有一个织造衙门,经常给他添堵,让他这个知府做得很不顺心,所以他经常和苏州织造曹赞唱对台戏,今天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恶心一下对方。 果不其然,苏州织造曹赞大惊道:“哎呀,真是织造衙门起火了。” “快看,那个方向也有地方失火了。”冯易之的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郭志礼也叫了起来。 “咦,好象是知府衙门哟。”曹赞也忘了着急,学起了刚才冯易之的腔调,“冯大人,你的知府衙门起火了,你还不快回去救火?” 冯易之冷哼道:“本官的知府衙门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曹大人还是关心一下你的织造衙门吧。” 曹赞也回敬道:“哈哈,咱们彼此彼此,冯大人若着急,就先请吧。” “不谢。” 冯易一挥袖子,忿然下楼,曹赞也紧随其后,因为只有一处楼梯。看着二人象活宝一样,为了互相斗气,竟然连署衙失火这样的大事都能暂时抛在脑后,众人不禁直摇头。 额楚气得胡子都有些发抖了,如果二人是他的属下,他非把他们当场砍了不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向皇上参他们一个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