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塑 身 上

    叶离摄住心神，指着音泉对云飞道：“飞儿，你看那泻入音泉的瀑布下面，乃是天行其力，地修其骨，本源之气著其魂魄，自然成形的石乐器，这音泉是聚音传声的天然音箱。”

    因离瀑布较远，再者飞瀑落溅形成的雾蔼弥漫，叶云飞需运足目力才能看清，中间立一石笋笔直而起，长十尺开外，状如箫管，前五后一六孔俱备，排列有序；石笋左边，横排十八根长短薄厚不一的石片，附在石片下方的是长方形石箱，类如灵壁石琴；石笋右边，是一个上粗下细的倒立石臼，石臼左三右四两排石孔，极象石壎。瀑布跌落处正在石箫、石琴、石壎的后方，仅半步之距。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三种天然乐器象沉睡了一般，静静地卧伏在那里等待着唤醒。

    阳光慢移，斜斜地射照在飞瀑之上，炫丽的七彩光线飞速流转向四周散射，使人眼光迷离，尤入太虚幻境。

    “快，按照我说的做。摈弃杂念，心与意合，气行百骸纳于丹田，无我法无相法，进入般若之境，仔细聆听，体会其中自然之法。”

    叶云飞在音泉生活了五年，对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特别是石箫、石琴、石壎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但从来没听过这些石质乐器发出的声音。虽然和其他孩子相比生长的环境不同，但好奇心和其他孩子并无二致。

    云飞非常听话，叶离话音未落，他已经盘膝坐好，抱元守一，小脸上升起严肃之色。

    这时侯三条淡影如御风而行，分从不同的方向快速向音泉方向移动，来人正是季慷、谭侗、百里冰、阚傲四祖，瞬间他们已至跟前。

    季慷道：“大哥，你用音波传讯可是为这音泉四年一度的盛事，不过今年怕要增添新内容了吧。”说完看着云飞，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一乐，道：“大哥，这小子倒越来越象你了。”

    兵祖季慷别看书生模样，却平时最好玩笑，常和云飞玩些智力魔阵，一老一少最是相近。箫祖就不说了，其他三祖除百里冰象慈母一样，让他感到温暖外，魔祖谭侗最为严肃，说心里话，云飞是有点怕他。

    见到四祖，云飞一阵高兴，本打算起身见礼，又想到大爷爷刚才的话，强稳住心性没有站起来。

    季慷所说的音泉盛事，就是指石箫、石琴、石壎这几样石器每闰年奏乐一次。音湖上的巨瀑与恨水相连，闰年闰月旬日，恨水开始潮汐震荡引发潮汐流，诱致巨瀑跌宕生姿，当阳光直射于飞瀑之时，在外力的作用下，时急时缓、时多时少激入三件石器之中，使石箫、石琴和石壎发出类似于箫、琴、壎的音响。

    “二弟、三弟、四妹、五弟，先别忙着叙话，正事要紧。”叶离道。

    从他凝重脸色可以看出，他对这次石音淬气有多重视，甚至有些担心，这在平时是极不可能出现的现象，那怕是遇到再强大的对手，他也是从容谈笑、潇洒自如。

    仙岛五祖第一次成一字雁阵排开，等着瀑潮灌入石器一刻的到来。

    仙岛五祖任何一人都有移山填海、移星转斗之能，面对小小瀑布为何要五祖齐聚，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那怕五祖是次神级存在，但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正所谓关心则乱，小云飞可是五祖的宝贝，若是出现半点差错，五祖不疯了才怪。

    阳光已成直射形态，巨瀑的七彩光更加凝实，瞬间形成一道光幕，象吸引力强悍的磁场，撕扯下泻的瀑布之水硬生生地前移一尺，仙岛五祖同时动手，五道白气先后射入瀑布之中，在瀑水即将落入三件石器的时候，强横地阻住下泻之势，形成瀑水倒卷的壮丽奇观，泻入三件石器的瀑水少了三分之二的流量。但即使这样，泻入之水仍然撞击三件石器经由音泉导音发出“嗡嗡”巨声，这声响山崩地裂般地向四周漫延，接天山随之摇晃，风云为之倒转。

    叶云飞初生牛犊，尽管第一次经历音泉洗礼，但也不十分惧怕，慑住心神，精气护紧心脉，用三元困音之法徐徐将石器发出的声音导入体内。声音入体立即化作元力渗透经脉之中。

    他还是没有料到，这种元力太过于强大，即使导向的并不多，已远远超越了他的控制力，在经脉之中左冲右突，似乎要寻找一处宣泄口破体而出。巨大的痛苦牵动身体不停颤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叶离始终在观察着云飞的状况，见他神志不稳，立即抽身而退，玉屏箫在手，一曲《博望访星》奏起，随着十指律动，连续用出叠音、打音、波音、滑音，箫音或长或短、疏密有致，时如林风笑瘦竹，时如寒星弹浮云，随着箫音起伏，季慷、谭侗、百里冰、阚傲各又推出一股依附之力与箫音暗合，逆势而上，下切的瀑水被箫音和依附之力引动，一时间跌宕起伏，分成数条细白色水线射向三件石器。刚才还是无节奏的“嗡嗡”轰鸣刹时成了箫、琴和壎三器合奏的天籁之音，箫声细软飘渺，琴音清脆悦耳，壎韵铿锵有力，让人惊奇的是不管琴音、壎韵如何高亢激昂，箫声总是极具穿透力，如朝阳般喷薄而起，破雾而出。三石器合奏之曲正是《博望访星》。

    这首曲韵有抵制外魔侵入和疗伤的作用，如果由天然之力奏出，不但能使这两个作用以几何倍数提升，而且加持扩充筋脉、增加精神力的效用。

    三石器合奏音力温绵静和，叶云飞首先感到一股绵柔之力象温泉之水注入自己精神之海，轻微波动后，和自己的元力相互融合最后浑然一体，精神之海扩张原来的两倍以上，即使是这魔法元素浓郁的仙岛，若是靠冥想需要两年时间才能达到此等境界，对年幼的叶云飞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意外之喜并不仅此，那股绵柔之力如白色凝实之体循着叶云飞筋脉逆势而上，看似不疾不驰，其实速度极快，筋脉在力的作用下缓缓扩张，每寸进一步，叶云飞的痛苦就增加一分，等到这股温柔之力与音泉导音形成的元力相接触的时候，立即分出三分之一的力在筋脉四壁形成实质保护，剩余之力与元力相互冲撞，他的筋脉成了两力大战的小型战场。叶云飞虽然精神力激增，但对如何控制还不熟悉，只能听之任之了。

    两力攻伐冲撞的痛苦即使意志再坚强之人也无法长期抗拒，叶云飞在坚持了两息之后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