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如烟
“喏，就是这里了！” “寒雨楼……这名字……”绵亿诧异地看了看楼上倚栏处，都是些花红柳绿、花枝招展的姑娘，个个挥着自己手中的绢帕在向他们招手！ 绵亿还为来得及思考，便被琨贝勒拉了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绵亿环顾四周，只觉眼前都是胭脂粉黛，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绵亿微怒道。 “哎呦……我的王爷哟！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怕什么啊！这里可是春光满园，在此饮酒岂不美哉！”琨贝勒说着接过了一个姑娘递过来的酒，色迷迷地摸着她的手！ 绵亿正想转身离去，谁知老鸨迎了过来：“哟~这位爷怎么急着走呢？第一次来我们寒雨楼吗？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任您挑任您选！” 老鸨的绢帕在绵亿脸上扫来扫去，绵亿厌烦地挥打着，怎奈这时又围过来一群年轻姑娘，个个热情地扯着绵亿的衣袖。绵亿虽然生性顽劣，但也从未见过如此阵势，如何招架的住，躲，又躲不了，打，又打不得！ 琨贝勒一旁煞有兴趣地观看，禁不住哈哈大笑，随即拍手叫道：“你们且一边去，别扰了荣王爷的雅兴，他不似本贝勒多情，他只是来饮酒的！” 众人听了琨贝勒的话，讪讪地走开了！ “走，我们去喝酒！”琨贝勒不由分说，拉起绵亿便往里走！绵亿还未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人已经坐在了里间的席位上，两个姑娘姿态妩媚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琨贝勒此时已经左拥右抱，对两个姑娘笑道：“你们两个过来伺候本贝勒，荣王爷可不喜欢你们这些庸脂俗粉……，不过……嘿嘿，我喜欢！” 绵亿瞥了眼琨贝勒色迷迷的嘴脸，只觉恶心，便收了视线，自顾饮起酒来…… 一杯又一杯，换了一壶又一壶，绵亿开始觉得头沉甸甸的，无力地撑着头，看了看杯中之物，嘀咕道：“看来我是喝醉了……果然是好 酒，喝醉了好啊！喝醉了就不会心烦！” 绵亿伏在桌头，自言自语…… “哈哈哈……，荣王爷他真的喝醉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琨贝勒搂着一个姑娘，大笑道！ “阿玛……阿玛……” “灵儿……我好难受！” 琨贝勒上前看了看已经醉的不醒人事的绵亿，笑着叫来老鸨，意味深长地说道：“荣王爷就叫给你了……给他找最好的姑娘，好好伺候着！” 琨贝勒笑眯眯地往老鸨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随即搂着一个姑娘大笑而去。 老鸨抖了抖手里的银票，瞥了眼绵亿，对着两个伙计道：“去，把他送到如烟姑娘房里！” “mama！你这是……？”如烟开门，看到被两个伙计驾着的绵亿，心生诧异！ 老鸨一手叉腰，一手翘着兰花指，指着如烟的鼻尖道：“平时让你接客你推三堵四，今天你必须乖乖听话！”说罢又指了指绵亿道：“瞧瞧！瞧瞧！他不但是个标致人物，而且还地位尊贵，是位王爷。反正你也不吃亏！给我小心伺候着！” 老鸨说完，便示意伙计撂手，绵亿仍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如烟只好上前扶住了他！ 老鸨很满意地挥了挥手中的绢帕，领着来个伙计摇摇摆摆地离去。 如烟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的绵亿，满眼无奈！吃力地把他拖进房间，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安置在床上。如烟精疲力竭地坐回椅子上，轻轻抚着胸脯，瞥了眼躺在床上醉酒的绵亿，心里陡然倍生伤感！ 如烟不似寒雨楼中其他的姑娘，她向来不喜浓妆艳抹，更不在意绫罗绸缎……平时总是不加修饰，却足以让其他姑娘羡慕不已，她的美貌加上与生俱来的气质，使她成为寒雨楼的头牌，但同时也是老鸨最头痛的姑娘！对待客人，总是不冷不热，为此寒雨楼还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 如烟呆呆地坐着，往事不堪回首……此时她已经泪眼朦胧，怕哭出声响，她只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身子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灵儿……灵儿……” 如烟听到绵亿的痴语，急忙拭去了眼泪，略带好奇地坐到床边。 “灵儿！” “阿玛……你为什么不要我啊？” “灵儿，我该拿你怎么办？灵儿……” 绵亿表情痛苦，头不安稳地摆了摆去，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 “灵儿？！那是谁？想必是他的心上人吧！既然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啊？他的阿玛又怎么了？”如烟心里不禁起了很多疑问，好奇地打量着绵亿。 “你这个时候跑回来做什么吗？我二哥呢？”兰琪在走廊里撞见于世安，纳闷地问道。 “郡主，贝勒爷他在寒雨楼……” “他怎么死性不改啊！已经取了七个老婆了，还要寻花问柳？！”兰琪想起自己不争气的二哥，心里起了一份怒意。 “郡主，您别生气！关键是贝勒爷半路上把荣王爷也骗到寒雨楼了！” “什么？他拉上绵亿做什么？” “郡主，这两天我一直留意着福府的动静！虽然没有查到那几个人的底细，但是他们跟荣王爷关系不一般……尤其是那个叫灵儿的，好像跟荣王爷暧昧不清……” 于世安凑到兰琪耳边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包括绵亿醉酒时说的话！ 听完他的话，兰琪满脸疑惑地想了半晌：“绵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阿玛不是早就过世了吗？怎么这会子提起他阿玛？艾希南， 方玉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于世安，备车！”忽然兰琪嫣然一笑，淡淡地说道！ “郡主，您……是要去……福府吗？”于世安jian邪地笑了一瞬。 兰琪扭头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做奴才的还是不要太聪明，免得惹祸上身！” 于世安连忙低了头，讨好道：“是！奴才明白！” 两个时辰之后，绵亿的酒意减了不少……疲惫地睁开了双眼，朦胧中一个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灵儿……”绵亿揉了揉眼睛，含糊道！ “你醒了……” “这声音……，不是灵儿！”绵亿一手抚着额头，心里思忖着。 待瞧清楚时，绵亿心里一惊，连忙坐了起来：“这是哪里？你是谁？” 如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这里是寒雨楼啊！公子，你不记得了！” “寒雨楼？！”绵亿恍然醒悟，脸色煞白地指了指四周：“那……这个房间是？” 如烟定了定神，笑道：“这是我的房间啊！” “你的房间？！”绵亿大惊失色，鞋都来不及穿，便急忙跳下了床，嘴里嘀咕道：“我肯定是喝醉了，怎么能睡在你的房间里？！” 看到绵亿慌张失措的模样，如烟忧伤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 “公子，你的酒意还未消，还是先坐下吧！” “不……不用了，我要回去！”绵亿瞥了眼如烟，转身便要离去。 如烟在身后不禁笑了起来…… 绵亿听到笑声，停住脚，扭头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公子当我是女鬼吗？能吃了你不成？”如烟拿着绢帕掩嘴而笑。 “我……” 如烟止住笑，看了眼瞠目结舌的绵亿：“我知道公子并非风月场中人，公子也毋庸担心，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风尘女子……只是，好歹 喝了我煮的解酒茶再走，不然便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意！” 如烟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满眼含笑…… 绵亿见她和外面的女子却有几分不同，便点头答应了！ “公子，灵儿是谁啊？”如烟坐了下来，好奇地望向绵亿。 绵亿的手僵了一瞬，随即仰头喝完解酒茶，放下茶杯，好奇地望向如烟：“你怎么知道灵儿？谁告诉你的！” 如烟指了指绵亿，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哦！你睡着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绵亿思量了一瞬，没有回答…… 如烟侧头打量着他，见他脸上时而掠过一丝喜悦，时而又掠过一丝担忧，不禁更加好奇。 “她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姑娘，也是今生唯一一个！”绵亿终于开了口！ “你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灌得烂醉，不怕她担心吗？” 如烟见他又陷入了沉思，忽觉不应该问那么多，遂道：“对不起，公子！我本不该问这么多！但见公子烦忧缠身，我虽不能为公子排忧解难，但可以做公子的倾听者，或许你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绵亿有些吃惊地看了眼如烟，她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之态，脸上反而有一种纯净之美，全身上下又被一种愁绪坏绕，娴静如花…… “多谢姑娘！” “嗯，那你是愿意讲给我听了！” 绵亿微微颔首，如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半撑着头，等着绵亿敞开心扉。 如烟细细品味着绵亿的故事，眼中浮出一丝忧伤：“你真的打算放掉她吗？你确定这样她会有幸福吗？” “我不知道……”绵亿皱着眉头望向窗外：“以前我的想法太简单，我以为只要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那么我们便能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然后有一天，我娶她做我的福晋，我们顺理成章地相依相伴，可是……” 绵亿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是……我到今天才明白，她不属于皇宫，她那样的天真无邪、自然灵动、温柔善良，跟那个森严冷冰的皇宫格格不入，我不能因为私欲而把她送进皇宫里，她属于山明水秀的大理，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我也不可能跟我的……阿玛……一样潇洒，陪她一起海角天涯！或许我们注定会彼此错过！” “如果她根本不在乎身处何地，在乎的是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呢？” 绵亿有些吃惊地回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双眼噙泪，一脸忧伤之态。 “如烟姑娘，你怎么了？” 如烟拿着绢帕轻轻抹去眼泪，说道：“我只是觉得灵儿姑娘很幸运，不管你们最终能否在一起，但你的心完完全全属于她，她遇到了一 个真心对她的人……而我呢！却被自己的“心上人”卖到了这烟花之地！” “什么？！”绵亿满眼惊诧。 如烟苦笑了一瞬：“原本我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一心一意对他，可他却为了攀附权势出卖我……” “我本是天津人士，家里是做小生意的，还算富足。父母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自小便对我百般呵护和疼爱！后来遇到了他……我爹娘 不喜欢他，觉得他无父无母，家中无置业，觉得跟了他我便注定会吃苦，所以对我们百般阻挠，可当时我认定了他，跟他山盟海誓……” “再后来，为了能真正跟他在一起，我便跟私奔，来到京城！” “可是没过多久，他因为利益熏心，把我卖到了这里！自此我才认清楚他的真面目！” “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回去面对爹娘……如今只能选择在寒雨楼栖身，只能这般行尸走rou地活着……” 如烟断断续续地讲着，绵亿静静听着，心中的激起颇多震撼。 “如烟姑娘……想不到你还有这样辛酸的经历！”绵亿满眼同情地望着泪眼朦胧的如烟。 如烟微微一笑：“王爷！谢谢你愿意听完我的故事……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这样也算是互诉衷肠了……”绵亿嘴角含笑，神情却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