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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个混蛋!外面叛军还没解决呢,你却想着这种事,简直混帐之极!”长平俏脸通红,也不知是羞是气。 任逍遥翻了个白眼:“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各打各的,各有所打……” “咱们打什么?”长平疑惑道。 任逍遥嬉皮笑脸道:“……咱们打架呀,嘿嘿,妖精打架,很精彩哦……” “…………” “任逍遥,朕知道你辛苦了,但你现在还不能休息……”脱困的喜悦过后,皇上沉声道。 任逍遥苦着脸道:“皇上,您知道我辛苦了,就让我休息吧……” “不行,潘逆还没擒住,你不能休息。” 任逍遥惊道:“皇上,您不会是要微臣带兵继续打仗吧?不去不去,死都不去,太吓人了,微臣胆小……” 皇上微笑道:“星夜出府,搬兵救驾,论功,数你最大,朕还要送你一份最大的功劳,才好升你的官,加你的爵啊。抓住首逆,你任大人的官儿才升得名正言顺。” 任逍遥仍然摇头:“皇上,外面很危险啊,微臣如此弱不风,就算被他们伤着一根毫毛。那也是很痛的……” 皇上渐渐开始不耐烦了:“朕下旨。外面的八万大军让你指挥,潘逆已退守皇宫,只剩数千人苟延残喘,你有什么可怕的?不要再跟朕讨价还价了。快去!” 任逍遥还待拒绝,却见一旁的任老爷怒目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狰狞模样,任逍遥吓得缩了缩脖子,心不甘不愿的哼哼道:“微臣遵旨……” 不舍的望了众老婆们一眼。唉,我还没跟她们好好温存呢……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任逍遥转愕然道:“八万大军?龙武军才六万啊……呃,皇上,在龙武军进城之前,已有一支两万人马的军队率先攻破了南门,难道这支军队……” 皇上微微一笑:“他们是龙襄军,朕几年前秘密成立的精锐之师。” 任逍遥恍然,难怪昨晚自己冲出府之前。皇上如此镇定,原来他早已留有后着,就算冯仇刀的龙武军来不了,他也能将叛军歼灭。再往前想,皇上说他几年前便着手布置对付潘尚书。恐怕他最大的筹码,便是这支谁都不知道的军队了吧?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打败了叛军, 救了他。 “不对呀,昨晚四门紧闭。守卫森严,是谁出城向龙襄军报的信?” 皇上微笑看着他:“你是怎么出的城?” 任逍遥一。傲然道:“微臣靠的是智慧!” 皇上哈哈大笑道:“那他也靠的是智慧……别问了,时间不多,赶快去皇宫吧。” 任逍遥闷闷的往外走,心中泛起无数个疑问。 皇上秘密成立龙襄军,是为了对付潘尚书,隐忍好几年,一击而致命。不愧是帝王心术,将最狠的杀招留到了最后。不知除了龙襄军,皇上还有没有秘密训练别的军队?这样的秘密军队多来几支,甭管谁造他的反,都得留点儿小心了。 若说危险其实也危险的,皇上差点就被烧死了,也许他也没想到,潘尚书动手会如此之快,以至于险些功亏一篑。 最大的疑问是,昨晚除了自己混出了城之外,还有一人也混出了城,向龙襄军报了信,这人是谁?听皇上的口气,此人跟我一样聪明,可能么?天下竟然还有跟我一样聪明的人? “任逍遥。”皇上忽然叫住了他。 “微臣在。” “现在是辰时,记住,巳时之后,朕要在金銮开早朝。”皇上盯着他,斩钉截铁的道。 言下之意,皇上要任逍遥在巳时之前,把退守在皇宫里的潘尚书和叛军余孽全都收拾了。 “微臣遵旨。” 满怀郁闷的走出府门,任逍遥望着已成一片焦土的任府前院,心疼的叹了口气,重新修缮的话,不知要花多少银子,任逍遥肯定不会让老爹自己掏腰包,可是,上哪儿弄这笔银子去呢…… 一名着银白盔甲的将军走上前来,单膝跪下,声若洪钟道:“龙襄军统兵大将韩大石,拜见任大人!奉圣谕,龙襄军集结完毕,听从任大人调遣。” 任逍遥赶紧扶起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见他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面色黝黑,材有些矮,不过显得很壮实。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坚毅和忠诚的神色,皇上能将秘密成立的龙襄军交给他统领,看来他必是皇上的亲信心腹了。 任逍遥堆起笑脸,带着几分巴结讨好的口气,拱手道:“心腹将军,啊,错了,韩将军,久仰久仰,任才事态紧急,小弟进城时得罪了,还望将军莫怪。” 任逍遥进城时由于心急家人的安危,当时又不知龙襄军是敌是友,所以任逍遥不管不顾的命骑兵放马冲锋,误伤了不少士兵。 韩大石此人格不像冯仇刀那样死板,闻言微微笑道:“任大人言重了,当时互相不知底细,大人又急着救驾,误伤友军很正常的,大人不必介怀。” 任逍遥笑道:“将军不怪小弟就好,小弟与将军一见投缘,没说的,今晚小弟请客,包一艘画舫,请韩将军喝花酒……” 说着任逍遥**的朝韩大石挤挤眼:“……将军带兵久,怕是很久没尝味了吧?“ 韩大石犹豫道:“末将倒是没问题,可末将听说任大人与公主下乃是新婚。这个……不太好吧?” 任逍遥悚然一惊,对呀,今晚是自己与长平的洞房之夜,万一被长平知道自己丢下她,跑去秦淮河搂着粉头喝花酒。长平边的女侍卫们还不得活活将自己揍死? 任逍遥擦了擦汗。干笑道:“呵呵,下次,下次……” 这时冯仇刀也来了,互相见礼之后。冯仇刀道:“任老弟,城内的残敌已基本肃清,叛军余孽已退守皇宫,龙武军已将皇宫包围,何时进攻。你下令吧。” “皇上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还在皇宫吗?”任逍遥问道。 “昨晚叛军进攻皇宫时,嫔妃们便被军们保护着,由正阳门逃出宫去了。” 任逍遥狠狠一击掌,兴奋的叫道:“那还等什么?走!把姓潘的老东西逮起来,然后把他送到教坊司去。” “送去教坊司做什么?”二位将军齐声问道。 “接客!”任逍遥狠狠的道。 ---------------------------- 皇宫内。 数千叛军神态惶然的把守着西宫门,由于兵乱,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们惊恐的四下逃窜。戍卫皇宫的军有的保护嫔妃们逃出宫了,有的战死了。整座皇宫显得静悄悄的,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寂如死城。 皇宫是天下财富珍宝最集中的地任,可数千残余叛军却似乎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他们表麻木的倚宫墙而坐,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座座巍峨雄伟,庄严华贵的宫。却兴不起一丝上前抢掠争夺的念头来。 他们已绝望了。 占据皇宫,是谋朝篡位者的最终梦想,因为那代表着最后的成功。历来改朝换代,皇宫是走向辉煌的最后一步。 可现在的况不同。对这些只剩数千人的残余叛军来说,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即将是埋葬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站。 赵虎扶着潘尚书,一步一步微颤颤的往金銮走去。 “老大人,咱们还是冲出去吧,门下愿拼着一死,保护老大人出城!”大难临头,赵虎仍苦苦相劝。 潘尚书边喘着粗气,边摇头苦笑:“出城?就算出了城又如何?仓皇逃命,提心吊胆等着被抓吗?” 赵虎急道:“您可以去北任,您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潘尚书疲惫的摆手:“别说了,老夫活不了几年了,不想过那种每狼狈逃窜,疲于奔命的子。” 赵虎默然无语,其实起事之前,他便预感到会失败。老大人太心急了,急于将皇帝推下位,急于打败这位一生的宿敌,急于证明自己能做一个好皇帝,可凡事速则不达,老大人由于心急而留下了太多破绽,终于还是败了。 赵虎并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在三十年前便应该死了,自己这条命是老大人救的,老大人不但救了他,还给了他名利,地位,暗中扶他上位,做了掌一任兵权的将军。够了,足够了,他就算现在死去,也死得无怨无悔,他,本来就是老大人的死士。 宫门外传来号角声,巨大沉厚的宫门被猛烈的撞开,潮水般的士兵们呼喊着冲杀进来,如同山崩海啸一般,迅速将那残余的数千叛军淹没。叛军们士气低落得连反抗的力量都完全消失了,纷纷将兵器扔到地上,跪倒在地投降了。 “将军,将军!宫门……宫门失守了!”一名部将衣甲凌乱的跪在赵虎面前,急声禀道。 赵虎扫了一眼密密麻麻朝他bī)近的勤王将士们,冷冷的一笑:“那又如何?” 说完,赵虎扶着潘尚书,头也不回的一脚踏进了金銮。 金銮仍然如往常般庄严肃穆,大内,正对着门的,是一张金黄色的龙椅,空dàng)dàng)的,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潘尚书倔强的推开赵虎的搀扶, 目光贪婪而痴迷的注视着龙椅,口中发出低不可闻的喃喃声,一步一挪的缓缓向龙椅走去。 赵虎默默在潘尚书后恭恭敬敬的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最后望了一眼潘尚书那苍老蹒跚的背影。仰天长叹一声,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出了门。 大门外,数不清的龙武军和龙襄军士兵已将金銮团团围住,见赵虎走出来。纷纷举起长矛。警戒的盯着他。 赵虎冷眼一扫,所有的叛军或战死或投降,现在只剩他和潘尚书了。 冯仇刀和韩大石簇拥着任逍遥,分开众士兵走到赵虎面前。 任逍遥同的看着赵虎。这个差点害他丢了命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知怎的,竟然对他兴不起丝毫的恨意。――也许,他比潘尚书更可怜。 “赵虎,投降吧。大势已去,你们失败了。”任逍遥的语气好象谈论天气般平淡。 潘尚书抖抖索索已走到了龙椅前,伸出老迈干枯的手,抚摸着龙椅扶手上一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张牙舞爪的金龙,老手颤抖得如同筛糠。 看着看着,潘尚书浑浊的眼中终于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龙椅前,泣不成声。 外,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虎的厉吼声在门外回dàng):“妄入者死!” 潘尚书抓住龙椅的扶手,艰难的站起,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整了整凌乱的衣衫,面向门。然后缓慢的坐在了龙椅上。坐下去的那一刹那,潘尚书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仿佛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开心过。笑容一闪即逝,如昙花一现。 颤抖着伸出双手。潘尚书目光迷离,如同看见满朝的文武在向他三跪九拜。轰然震天的山呼声,令他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潘尚书沉醉在幻像中,抖索着伸出双手,虚虚的平划,嘶哑老迈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中回dàng):“众卿……众卿平,哈哈,众卿平……” 外的士兵和赵虎听到潘尚书的声音,面色齐变。 赵虎拦在门口,讥诮的朝众人一笑,然后大喝道:“皇上早朝,百官列队――” 冯仇刀怒喝道:“大逆不道!杀!” 众士兵毫不迟疑的将手中长矛刺出,口中齐喊着:“杀!” 赵虎丝毫未曾抵抗,任由长矛戳在他上。鲜血从他上,鼻孔,口中喷涌而出,赵虎仍在笑,挣扎着喘着粗气,口中断断续续虚弱的道:“有本……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杀!”冯仇刀暴烈的大喝道。 数不清的长矛再次毫不留的戳在赵虎上,赵虎躯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终于软软的倒地,死在了金銮的门口。 “是条汉子,厚葬他吧。”任逍遥目注着赵虎的尸体,心中生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 士兵们找来一块布,将赵虎的尸体一裹,抬了出去。执掌数万兵权的大将军,以这样一种任式,告别了人世。 任逍遥叹息了一声,一脚跨进了金銮,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潘尚书仍坐在龙椅上,他的腰板得笔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任逍遥皱了皱眉,喝道:“姓潘的,你赶紧下来,那张椅子,你没资格坐!” 潘尚书闻言,笑容顿时消失,脸色沉下来,怒声道:“大胆!竟敢说朕没资格坐,不要命了!左右武士,给朕拿下此人!推出去斩了!不,给朕诛他九族!” 任逍遥愕然,对冯仇刀道:“这老东西是不是疯了?” 冯仇刀面无表的摇摇头。 任逍遥见状,赶紧叫过一名影子下属,吩咐他如此这般。 龙椅上的潘尚书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了,他大力的拍打着龙椅的扶手,怒道:“来人!来人!为何不将此人拿下?你们,你们也要造朕的反么?” 任逍遥没有理他,对这样的疯子,任逍遥实在懒得跟他瞎掰扯了。挥了挥手,士兵们纷纷向潘尚书围了过去。 “你们,你们胆敢以下犯上!你们胆敢造朕的反……你们,好!朕不会让你们如意的!”潘尚书彻底的疯狂了,起走到龙椅的背后,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坛点火用的桐油,高举过头顶,黑稠的桐油顿时倒满了全,潘尚书整个人顿时变成了一个又黑又湿的油人。 士兵们大惊,纷纷后退了几步。 嗬!这老东西居然还是个棒槌子。任逍遥乐了,走到潘尚书面前,朝他笑了笑。 潘尚书惊得朝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啊,老夫……老夫与这大同归于尽……” 任逍遥摸着下巴,研究似的端详着他,半晌开口道:“哎,我说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坐龙椅,还众卿平,装疯卖傻,别说,装得还像的……” 潘尚书眼中闪过几分惊慌:“你……莫非你不怕朕烧了这金銮吗?” “还他妈朕啊朕的!信不信我抽你?”任逍遥狠狠的挥起了巴掌,想了想又放下。 接着任逍遥又笑了,笑得开心的:“哎,瞧你这架势,莫非想点火**?” 潘尚书迟疑着点了点头。 “说你傻,你还真是一傻到底,油倒上了,你打算用什么点火?” “用……用什么点火?”潘尚书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是啊,穷途末路,舍生赴死,多么悲壮激的时刻……可是,用什么点火呢? 潘尚书左右望了望,此时已是白天,高挂在顶的宫灯早已熄灭,士兵们手上也没有火把。 “用火折子吧。”任逍遥好心提醒道。 “对,对……火折子……”潘尚书抖抖索索的在自己上摸索着…… 良久。 潘尚书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悲伤的望着任逍遥。 “忘带了?”任逍遥同的问道。 潘尚书点点头,表如丧考妣。 “你太没记了!”任逍遥皱着眉责备道。 潘尚书垂头丧气,不发一语,像个犯了错被老师骂的孩子。 “你可以一头撞死啊。”任逍遥指着龙椅前的玉石台阶,又一次好心的给潘尚书提供自杀帮助。 潘尚书嗫嚅着嘴唇,怔怔的望着坚硬的台阶,半晌,终于摇摇头,眼中一片灰败绝望。 原来这老东西怕死,刚才全是在装疯卖傻,任逍遥在一旁冷冷的笑。 “既然你坚持要这种暖和的死法,我还是帮帮你吧。”任逍遥笑眯眯的递上一个火折子。 潘尚书楞楞的接过火折子,抬头见任逍遥的眼中满含鼓励和期待,潘尚书惨然一笑,便待打燃。 “等等!”一声厉吼,任逍遥及时阻止了他,潘尚书吓得浑一激灵,手一抖,火折子掉地上了。 “你……你待如何?”潘尚书望向任逍遥的眼神满是惊恐,如同看着一个邪恶的魔鬼。 任逍遥友善的朝他笑了笑,接着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我弄两根铁叉,铁叉上再叉几只新鲜的鸡翅膀……” 冯仇刀愕然问道:“任老弟,你想做什么?” 任逍遥笑眯眯的指了指潘尚书,然后朝冯仇刀龇牙一笑:“肚子饿吗?想吃烧烤鸡翅膀吗?呵呵,我请客……” 见潘尚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任逍遥心中不由大感快意。 从进朝堂当官一直到如今,这老东西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两人从见面的第一眼便看彼此不顺眼,跟前世结了仇似的,互相在暗地里使招,下绊子,撒石灰,猴子偷桃…… 现在好了,老东西终于垮台了。 人生得意事,莫过于快意恩仇,看着仇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哀号求饶,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俯拾起潘尚书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任逍遥笑眯眯的勾着他的肩膀,状似亲密无间。 “老东西,你是不是觉得,装疯卖傻一番,皇上知道后,没准看在多年份上,能赏你一个痛快,不用受那凌迟之苦?” “你……你怎么知道?”潘尚书吃惊的望着任逍遥,表不可思议之极。 任逍遥笑着摇摇头:“老东西,你处上位太久,这装疯卖傻的技巧,你可能早已生疏。说起来,在这任面,我才是行家……” 得意的看着潘尚书灰败的脸色,任逍遥继续道:“……说你老糊涂你可能还不承认,这装疯卖傻也得有个底线才是,你可以抄着菜刀乱砍乱杀,你可以站在外破口大骂,你也可以脱光了衣服在皇宫里奔。没准皇上知道后,可怜你多年辛劳,赏你一个痛快,甚至放你一条活路都未可知,可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什么……错误?” 任逍遥高兴的指了指金銮上的龙椅,“那张椅子,可是历朝历代皇帝心中的逆鳞,不是谁都可以坐的,更何况你坐在上面还自称‘朕’,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疯了都还想着当皇帝,如此不屈不挠之人,皇上若让你死得太痛快了,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