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差别
离那日去郊外已经过了几日了，成君窝在她的小院子里当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倒是青玄和紫妍会经常往她这里跑，虽然呆的时间都不太长，但每日都会来跑个几趟。她估摸着这两人其实挺忙的，八成是那日她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吓到师傅白启了。所以师命难违，只能每天来瞧瞧她还好不好。 其实那事对她打击真的不算大，早在三年前看清那人了以后，对她的感情就极为淡薄了。所以师傅白启怕她难受想不开，完全是白担心。但她是不会跟那俩活宝明说的，毕竟能每天看着他们拼命逗她开心，也是蛮好的。 这日她正在绣一幅野鸭戏水图。青玄估计是秉着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可以不要原则的原则，竟睁着眼说瞎话地夸道：“这…这一对鸳鸯当真是绣得…绣得活灵活现哈～哈哈、”他素来不善说谎，这句话说得极为别扭。最后还干笑两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谎似的。 成君很给面子地嗤笑了一下，然后淡定的嘲讽他，那本是野鸭戏水，何处像鸳鸯？果然，青玄脸色突变。看着他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成君总算是真心笑开了。 青玄默默地看着她的笑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日她匆匆下山，他本来要追来，可被师傅拦住了。在师傅与他长谈了一番后，他总算是知道为何她与她母亲的关系这般恶劣了。特地等她平静了两天才敢来看她，可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却更让他担心，这种事又没法问，只好连着几天和紫研天天往这跑。好在看样子心情是有所好转了… 再接再厉的青玄决定带成君出府好好玩玩，散散心。 换了男装稍稍乔扮了一下后，他俩就悠哉游哉地往长安城北而去。说起这城北，有一大特色就是青楼多。她一个女子，去那里怎么说都多有不便，所以她又得扮成男子。而成君自三年前为救李小姐进了一次青楼以后，就对青楼没什么好印象，再也未曾踏进过一步。 这次俩人还特地往这花街里钻，实在是因为有个不走寻常路的茶楼开在了这里。这茶楼夹在这满是妓院的街上，取了个很有‘内涵’的名字:青楼。 这‘青楼’能在这竞争激烈的花街上屹立不倒，还能让京中很多达官贵人时常流连。靠的不仅是它独特的经营方式和技艺高超的弹唱艺人、说书人，还有它精妙绝伦的吃食点心。 青玄领着她直奔那里而去。到了北街以后，果然不枉花街的名声，成君觉得，夸张点说简直就快到十步一青楼的地步了。虽然白天路上不如晚上那么热闹，但行人还是不少，尤其是看到街边成群的搔首弄姿的姑娘，她只想瞬移到‘青楼’。抓着青玄的袖子疾步快走着，路过一家装饰辉煌，看起来规模挺大的妓院时，门里突然飞出一个人，正好落在了成君他们的跟前。紧接着，从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厉喝声：“小小贱民还敢跟我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给我打！往死了打！” 成君停住脚步，这声音没听错的话，该是未央宫里的那位。果然刘贺穿着一身常服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不少随从。那些随从一听他的话，就立马冲上去打那个被扔出来的人。地上的那人很明显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得快昏迷了，所以当那些随从对他继续拳打脚踢时，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可就是这样也不见他喊停手，他拿把扇子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这动静很快吸引了一圈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制止。那刘贺看了一会儿后就准备又回那青楼的温柔乡里。 青玄一见这样，立马大喝出声：“住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本来他也不想管这种事的，毕竟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如果就为了这点争风吃醋的小事，有人会在他眼前被活活打死的话。出于救死扶伤的医德，他应该出手相救的。 成君都没来得及阻止他，正想坏了的时候，那刘贺果然看向了他们。他一眼就看见了成君，觉得甚是眼熟，正待细看，那人却一闪躲到了另一个青年的身后。没看清那人，刘贺也没深究，转而又观察起那个出声的青年。看那衣着打扮也不像什么达官贵人，于是他命令道：“给我连那多管闲事的小子一起打！”说完用看蝼蚁的眼神瞟了眼青玄就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了。 那些人果然迅速转移目标，朝着青玄而来。成君着急之下只好动用了她防身的药。然后趁着那群人倒地不起的时候拉着青玄就狂奔而去。 就这样，俩人什么都没做就回了霍府。成君一路上沉默极了，脸色也很是吓人。这样草菅人命的皇帝简直就是黎明百姓的劫难！她的劫难！这一路她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不夸张的说，关乎了大汉的命运，也关乎了她的命运。她知道她将要走的是一条非常冒险的路。 青玄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把她送回霍府后，就马上告辞回去了。他没开口问她有什么心事，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问了，那种状态的她也什么都不会说。所以啊，阿君，你看我了解你都快比了解自己都了解了。什么时候你才会愿意跟我说说那些你的心事呢？ 夜里成君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得好好想想明日找父亲谈论的措辞，毕竟废帝这事真的很大。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刘贺那么视人命如草芥以后，脑子里总是冒出那年病已兄的模样。 还记得那年的小镇里如其他地方一样，街上总有一些乞丐在行乞。看到那种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乞丐，虽然他不曾说，但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怜悯。那时候他也没什么钱，可他会拿出他全部的银两去买些白面馒头分发给那些没有能力获取食物的人。 他曾说过：人之命无贵贱之分，当一视同仁。乞丐如此多，只能说明我朝没能更强盛更富有。若是有可能，我真希望能看到大汉子民皆能吃得饱、穿得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