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月夜发誓一纸书
石小毅的这一个问题，让所有少年都怔了怔，徐胖子正擒拿着另一个少年的手臂，问：“老大，玄真观是神仙们住的地方，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姚小船道：“神仙们是住在玄真观呢，原来神仙们也还要住的啊！” 石小毅伸手推了推他脑袋，笑道：“你以为呢，神仙不用住，难不成搭个鸟窝呆着？” 徐胖子插话道：“那敢情是的啊，若不是飞，我们凡人哪里能到玄真观？这一回我就听说神仙们飞过来打走了妖兽，他们都是站在一柄闪着光的仙剑上，那剑可以纵横千里万里，天上地下，可是厉害着！” 其他少年闻言纷纷发出惊呼，七嘴八舌地又围绕神仙们议论开来。 石小毅皱眉又问：“徐胖子你是说，除非飞到玄真观去，否则是见不到这群神仙的？” “那当然是啊，神仙又不住在我们这种破烂地方，除非，除非是神仙自己下山来，那样子我们就能够碰到他们了，老大，你要去玄真观干嘛啊，难道你也想做神仙？”徐胖子回答。 有少年抢话道：“是啊是啊，凭借老大现在的功夫，咱们天岁城没几个人打得过他，要是老大去了玄真观，修炼成了神仙的功夫，那以后天岁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啊，我想想都激动！” 姚小船却心中一急忙道：“你要去玄真观吗？你要是走了，就得把我们丢下了是不是？” 石小毅面对着篝火，怔怔地向火焰出神，徐胖子见状笑嚷：“小船，老大这是要成为天底下第一大高手啊，他要是天下无敌了，你想要发财，银子还不是滚滚到你的口袋来？我们大伙儿也跟着沾光，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其他人亦是哄闹。 徐胖子转念又道：“按照一般说法是，从我们天岁城去玄真观所在的那块山脉，起码有一千多里，要是我们自己走过去，还不认识路，每个一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到呢！” 石小毅答应了一声，不再多话，徐胖子见石小毅神情寥落，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定然是心里不乐意了，马屁拍多了万一拍到马腿上那可不好，赶紧挥手让众人熄灭睡觉。 是夜，姚小船躺在石小毅的身旁，他看着石小毅熟睡的脸庞，借着破窗外落进来的月光，竟不能睡着了，小孩子心里不断地跳出关于石小毅的画面，澡溪大河边，杨柳树下，后来妖兽奔跑要杀了他的场景，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自己也说不清哪来的勇气竟敢去咬妖兽，万一自己被妖兽杀了，那岂非亏本亏大了？石谁都不能欺负姚小船，他是老大，自然他说的没有人敢违抗啊，幸亏自己没死啊，这反而好像还赚了个老大回家。 真的好像是赚了，姚小船忍不住乐呵呵地傻笑，有石小毅在身旁，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往后他还得慢慢还债呢，那么多的银子他不得不还，想想都开心！ 谁料，石小毅突然身体开始抽搐，好像受了寒，姚小船赶紧将自己身上的破棉被往石小毅身上挪过去，石小毅却猛地拉住他手臂，低声呢喃：“不！不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不可以杀阿爹，我要阿爹，阿爹——” 姚小船手臂被他抓地生疼，石小毅年纪不大，可力气已然胜过了一般大人，姚小船忙不迭地摇他身子，说：“是我，是我啊，我救了你，你怎么还要杀我，欠的债不可以不还的。” 石小毅竟是着了梦魇，他不住地摇头，好像要摆脱趴在他脸上的巨大毒蜘蛛，嘴里断断续续呻吟着些不清楚的话，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极为害怕，好像在被妖魔鬼怪追杀，整个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一双手更是死死抓着了姚小船。 姚小船见到石小毅如此痛苦乃至于扭曲的面容，不住地出声安慰：“小毅别怕啊，是我，我是小船，妖兽都被赶跑了，他们已经被打死了，不敢再回来的，一定不会！” “你别走，别离开我啊，我怕，真的怕，他们会回来杀我的，一定的，玄真，玄真——”石小毅额头渗出了冷汗，将姚小船两个手臂都抓住了，好像抱住了救命稻草，恨不能爬上岸去。 姚小船心中心中亦是害怕，可同时也不忍石小毅如此被噩梦折磨，亦是紧紧抓住了石小毅的肩膀，就好像抱着一条被遗弃的小狗，小狗“呜呜咽咽”在路边哭着，小船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倔强地说：“妖兽如果再来，我就跟他们拼命，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我怕——”颤抖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石小毅蜷缩在姚小船的怀里，好像找到了避风的港湾，眉目间显出了安宁的神情。 半夜醒来时，石小毅睁开眼睛看到了姚小船似睡未睡，又突然惊觉自己躲在他的怀里，慌忙挣脱开去，姚小船被惊醒，对着他忙说：“你别怕，我会看着的，妖兽来了我们一起跑！” “妖兽？什么？”石小毅茫然失措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一时间亦不知如何。 姚小船却笑起来，好像深涧里一朵无人知晓的花，简单而清澈，他伸手刮着石：“你啊，睡觉了还做噩梦，硬说什么杀不杀的，还玄真妖兽呢，原来比我还胆小，真是个藏好了的胆小鬼。” 石小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丝毫生不出恼怒，反而觉得羞愧，又觉得喜欢，他尴尬地笑道：“妖兽来了，我们两个就现在这点力气，逃得掉？” “那也得逃，顶多我被妖兽吃了，妖兽吃饱了，那就会放过你了。” “哈哈，你要是被妖兽吃了，那我欠你的债怎么还啊，我可就得赖掉了。”石小毅打趣他。 姚小船伸手将棉被又往他身上盖，回答：“所以啊，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救得，你以后赚的银子也都是我的，你只要活得越久越好，那我就赚的越多越饱。” 石小毅打心底乐意起来，问他：“你是傻了吗，妖兽要吃我们，为啥不先吃了我，那样你自己才逃得掉，你要是死了，我的银子你又没得花了。” “哦”姚小船怏怏不乐起来，回答：“那要不我们一起被妖兽吃掉，这样子我们谁都不亏本了，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我。” “去！谁给你做牛做马呢，我堂堂拓跋，哦不是，我堂堂石小毅大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给人做牛做马，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怕那些妖兽的！” 石着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往庙外走去，姚小船亦是跟着他跑出去，破庙外月光稀薄，淡淡照着这一处山林，两个人并肩而站，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姚小船问：“你很想你阿爹吗？我听到你不断地喊他，我知道你是想他了。” 石小毅又是愁眉紧皱，小小年纪竟跟断肠怨妇似的，他转头看着姚小船道：“阿爹被玄真观的道士害死了，我是要去玄真观给他报仇，这是我的秘密，你答应我绝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要不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变了就给妖兽一口子咬掉脑袋。”说着姚小船伸出小拇指，看着石小毅。 月光落在姚小船圆圆的脸上很好看，呆萌萌的一个小孩子，石小毅也笑了，点头道：“好，我们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就让他被一大群妖兽给吃掉。” 两个小手拉钩上吊，石小毅的手掌比较黝黑，但坚实有力气，姚小船的小手细皮嫩rou的，一看就是个不干粗活的小书呆子，两个人的笑都很像，石小毅笑地清澈爽朗，姚小船笑的简单真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就被妖兽吃掉。” 石小毅又添加了话：“你要是变了，我就让你被坏人抓走，然后也不救你。” “哼！还说我呢，我反正铁定是不变的，你的秘密我一辈子绝不跟别人说，要是说了，那就让我被坏人杀了，然后永远也治不好、活不了。”姚的倔强，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儿。 石小毅拍着姚小船肩膀，嘿嘿笑道：“你不要那么说自己嘛，我一定会救你的，有我在，你放心了，哪个坏人敢来欺负你，我一脚就把他们踢到大河里去，淹死他们。” “好！反正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会骗你的。”姚小船握着小小的拳头，朝石小毅扬拳道。 石小毅则灵机一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趣事儿，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道：“的是真话假话，那太容易了。你跟我说你识得很多字，那这些字你认识不，要是认识的话，你读给我听听看，嘿嘿，你要是读不出来，那就是说明你骗我。” 姚小船接过羊皮卷，奇怪道：“你这都是什么年代的羊皮卷啊，竟然这样皱巴巴了，不对，你这羊皮卷好像还经过特殊的处理，水浸不烂，火也很难烧破，这可是难得的很，书上说，上古时候有些特别重要的文字就是这样来保存的！” 说着，姚小船将羊皮卷放在月光下，抬头细看，月光淡淡，这羊皮卷看似粗厚，却在月光里显出了朦胧的红光，一个个蚂蚁似小的字皆散着光芒，姚小船眉头渐渐紧皱，自言自语道：“哇，你这都是上古的好像比大篆还古老的文字，这都是很难的，我来看看，这是一篇法诀还是啥的，名称叫做《大破诸界大乘圣诀》——” 石小毅闻言身躯一震，眼眸里错综复杂着想着什么，他嘿嘿笑了两声道：“你真的识得，你，对，你要是真能把一篇法诀教给我，我以后也教你武功，很厉害的，妖兽他们都打不过你会，你说这样好不好？” 姚小船眨着眼，笑起来：“你说好就好，反正你的都是我的，你抵赖不掉。” 石小毅像是为了让他放心，特意揉着姚：“我们俩可是好兄弟是不是，我怎么会赖你呢，等我学会了很多很多的武功，那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破庙前，两个小孩子坐在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姚小船细细将羊皮卷中的文字讲解给石小毅听，石小毅这家伙可真是天资聪颖，姚个两遍，石小毅都能呱呱背诵。 忽而深更半夜的寒风吹来，姚小船衣裳单薄，忍不住打了寒颤，石小毅拉着姚小船紧贴自己而坐，姚小船心中温暖，更是沉心翻译起羊皮卷的文字，一字一句讲解给石小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