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当年明月（1）
“丫头。” “秦叔叔，你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刚出了包厢没几步，高缘琛抬眉望了一眼大厅里林林总总的男女，竟有些晕眩。 “吱呀，”一声，大厅拐角处僻静的角落里，一扇包厢的门也应声打开，徐子敬扶着正醉得七荤八素的羊羊，脸上无奈的神色尽显。 四个人的目光在嘈杂的人潮旁相互碰撞，表情各异。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子敬半搂半掺着怀中正胡言乱语的短发女孩，有些力不从心向对面笔直站立的男人问了一句：“回大院？” 秦之炜并不答话，双眸沉沉地盯着在一旁扶额的女孩儿，片刻未离。 “好吧，去酒店。”徐子敬轻叹，自问自答。 四个人前脚后脚的刚走出酒吧的大门，便有人追了出来。 “琛琛，羊羊，你们去哪啊，”李旭匆忙从暮色跑出来，“看见你们被两个男人架着走出来，我还以为你们被劫持了呢。”他一边说一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将秦之炜和徐子敬打量了个遍，一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的样子。 “旭表哥，我们......” “表哥，你来啦，嘻嘻，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帅叔叔，我身边这位是....."，羊羊摇晃着脑袋打断闺蜜的话，笑嘻嘻地对着李旭介绍，“这位是...咦，你是谁呀？” 一句话，把搀扶着女孩儿的人问得哭笑不得。 “羊羊。”高缘琛顶着还算清醒的脑袋，喊了女孩儿一声，“旭表哥，他们是我爸爸和我的朋友，在酒吧遇见了，看我们喝得有点多，准备送我们回家的，你不用担心。” “要不这样吧，旭表哥，等我们到家了，我给你打个电话好不好？”她看着李旭半信半疑的样子，继而补充道。 李旭犹疑片刻，眼神在两个男人高大的男人身上来回细审，终于点头答应：“好吧。” “嗯，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旭表哥你记着。” 她接过李旭的手机，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来回点动。屏幕上明晃晃的光亮映衬着她酒劲未消的酡红色脸蛋，显得娇美动人。李旭凝神专注地望着，竟差点忘了接过自己的手机。 “好了，丫头，走吧。”秦之炜沉过身一把揽过高缘琛，目不偏视，直从李旭的身边擦肩而过。 “亲爱的表哥，我们走啦，拜拜！”羊羊懒懒地半靠在徐子敬怀里，作了一个飞吻，跟着前面的两人朝街边走去。 “琛琛，我好想唱歌啊！我们一起唱歌好不好？就唱《可惜不是你》好了！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那路口......” 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从短发女孩略颤抖的嗓音中散发出来，混着浓烈的果味酒香，带着一种另类的悲伤。 高缘琛突然想起了羊羊眼下一直奋不顾身追求着的那个酒吧服务生。她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吧，要不然怎么会愿意放下自己高贵的自尊倔强着不肯回头呢？ 就像——当年的何罾然。 *** “喂，琛琛，你快点啊，已经上课了！”羊羊一边拉扯着高缘琛校服的衣袖，一边催促着往前走。 “所以，你肚子不疼了，准备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往cao场走？羊羊同学，不要告诉我，你是去上体育课。”高缘琛顿住脚步，停在原地，手放在腰间抿嘴嗔问道。 “好啦，坦白从宽还不行吗，这节课何罾然在cao场给初二（5）班的学生上体育课，我就想去瞧一眼，一眼就走，还不行么。求你了，琛琛！” 羊羊撇着嘴，脸上挂着苦瓜相，可怜兮兮地瞅着某人。 “好吧。”某人无奈地摇摇头，“你呀！” 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老电影《怦然心动》的经典对白。 如果说，秦之炜是她生命里的彩虹，那么，在S市一中那段读读背背写写的黯然生活里，何罾然就是羊羊的彩虹。 短暂而逝，却让人惊叹着无法遗忘。 两人朝着cao场走去，远远地，高缘琛身旁某个自带识别人脸功能的女孩儿就尖叫起来：“看，琛琛！何罾然，在梧桐树下！” “哦。” “什么哦。”面对闺蜜面瘫的反应，羊羊未经大脑思考，话已脱口而出：“要是帅叔叔，你铁定不是这幅无所谓的表情，哼。”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努努嘴，待脑袋回归正位时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琛琛...我不是故意的...”羊羊低头嗫嚅着。 “没关系。快去看你的何罾然吧，我就不过去了，在这等着，”高缘琛若无其事地笑笑，冲女孩儿挥挥手。 羊羊顿了一下，点水般瞥了她一眼，面带愧色地朝梧桐树下奔去。 连接着cao场和教学区由大理石板堆砌的桥边，暗黄色的梧桐树叶沉睡一般落在桥下的河水中，涟漪顺着平静的水面圈圈绽放。 高缘琛记得，这座桥好像叫何林桥，是为了纪念一位已故的名叫李何林老先生而建的。那位老先生是位抗日英雄。原本对于历史性的东西她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后来在某人的影响下，也涉猎了一些，知道了一些皮毛。 是的，某人。 在某人利突然消失的几十天里，这是她第N次想起他，却从不愿唤他的名字。 “丫头，等你考上大学，我可以替你实现一个愿望，好么。”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那个人对她许下了这样一个承诺。她只记得，允诺的言语已经被时光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轻轻掸开，只剩下被时间冲刷得涣漫不清的字迹。 其实，那个人不知道，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从那个秋风萧瑟的雨中起，她的愿望就已经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