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丫头
第一章：丫头 九月的第一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高缘琛推开窗户，站在自己的房间像外望去的时候，蔚蓝色的天幕如织锦一般用洁净的云朵点缀了秀气的蕾丝花边。阳光带着早晨特有的舒爽爬上窗口。 她仰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初二的一次意外事故，她在医院里呆了三个月，再加上在家休养的七个月，整整一年的时光过去了，今天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重返校园了。 想到这，她伸手捏了捏脸颊上长出来的rou，表情多了些无可奈何。 楼下，静谧的院子里，一辆军绿色的专用越野车缓缓驶入，映入她的眼帘。 “之玮怎么来了，昨天不是打电话说好了嘛，琛琛今天开学我送她就好了。你部队里有那么多的事要忙，就不用时时抽空过来了。” 还未下楼，母亲的声音就随着她的身影从厨房飘到了客厅，“来，喝茶。” “嫂子，不碍事，部队也不在乎那一时半刻的。况且照顾好你们是我的责任。” 秦之玮穿着长袖的淡绿色军装衬衫，笑着放下手中的慰问品，伸手接过刘琳递过来刚泡好的热茶。 “琛琛这孩子刚吃完饭，应该还在楼上收拾今天报道要带的东西。我去喊她，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刘琳解下腰间的围裙招呼着上了楼。不一会儿，高缘琛便背着双肩包跟在母亲身后前一脚后一脚的走下了楼梯。 秦之玮坐在有些陈旧的布质沙发上，薄唇带着微笑，眼底里附着一层熠熠的光。细碎的阳光倾斜着照进门里，在他短短的发梢上跳跃着。高缘琛的脚步倏地停在楼梯口与客厅的交界处，闻见他轻而有力的呼吸。 “丫头。” 或许是在军队里待了很久的缘故，他凭着敏锐的听觉和洞察力一眼就发现了楼道里的女孩儿，目光随即落在一身简朴校服的她身上。 他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高缘琛的心猛地一下跃至胸口，似乎要跳出来。她握住肩旁的黑色背带，假装镇定地冲着一身便装的秦之玮淡淡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秦之玮望着朝他走过来的小丫头，心里一阵感慨：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头发似乎也长了些，用一个淡粉色的皮筋束着。他记得几个月前他来家里探望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静地窝在客厅里翻着一本英文版的《傲慢与偏见》，见他来了，一脸的局促。 昨天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他就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担心她的哮喘病什么时候会再发作。 “丫头，我们走吧。该去学校了。”秦之玮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原本还在小厨房里忙活的刘琳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声，连忙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出来说道：“之玮，不急。你从军区一大早赶过来还没吃早饭呢吧，嫂子锅里正帮你煮着面呢，你吃完了再带琛琛去学校报名也不迟。” 秦之玮单手插在衣兜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道：“不了，嫂子，待会儿我去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今天第一天开学，人多。小琛的身体不适合待在人多的地方，早点去报道不挤。” 刘琳看了看站在秦之玮身侧的女儿，点点头，道：“嗯，那你们早点回来。” 高缘琛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后，凝神盯着那双黑色锃亮的军靴。她低着头左脚刚跨出门槛，冷不防前方的身影一个转身，她毫无疑问地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因为惯性的缘故，她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几乎就要碰到旁边的门板上。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 秦之玮没有想到身后的小丫头离得这么近，转身之时险些要伤到她。 高缘琛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此刻，她的脸烧得正红，如一片似火的朝霞，带着早晨特有的清澈和瑰丽。而肩膀残留的余温仿佛未熄灭的炭火，把那片殷红炙烤得更深了。 “来，把书包给我。” 未等她反应过来，秦之玮就已经从她肩上褪了书包接下提在手里。 “我们走吧。”他说。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秦之玮替她拉开后车厢的车门，看着瘦小的人儿栖身进去。 高缘琛坐在后座上，看着那抹绿色绕到车前，开门坐在了驾驶座上。不算狭窄的空间里，立刻充斥了两人一轻一重，一沉一浅的呼吸。 越野车，缓缓开出了院子。 一路上，她紧紧依偎在窗边，头向右歪着，目光随着窗外的风景不断游离。 车厢内，还保留着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她的鼻尖。 “丫头，现在时间还早，介不介意陪我吃顿早饭？ ”秦之玮瞥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抬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女孩儿说道，声音温和低沉。 女孩儿慌张地回过头来，目光直直与后视镜里那温柔的一束相撞。 “哦。” 她乖乖应了一声，咽下带着疑问的话语。其实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吃母亲刘琳给他煮的面。后来细细想来，发现他穿着军装的时候从不会留下吃饭。或许正是他身上的套装造就了军人长期养成的习惯吧——不喝群众一口水，不吃群众一口粮，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军车停在了一家永和豆浆的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并肩走进内堂。因为才早上七点多，所以店里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只有三四个人在排队买早餐。 “你先去找个位置坐下来，我去排队。” 因为比女孩儿高了一个头还多，秦之玮稍稍欠身，在她耳畔吐息。浅浅的鼻息拂过高缘琛露在校服衣领外的脖间，让她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洞悉的目光注意到了眼前小丫头的小动作，他直起身来时嘴角微微抽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门口，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推门走进来吃早餐。高缘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作了下来，眼神盯着那个正在专心致志排队买早点的人。 他挺拔的身姿夹在前前后后的一列人中间，显得十分醒目。 没多一会儿，秦之玮便端着一个矩形的盘子微笑着朝她走过来。盘子里，摆着两杯豆浆，一碟油条和一碟热气腾腾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