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有他的自尊和高傲

    她不知道怎样挂的电话，只知道整个人都在颤抖，长久以来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颠覆，甚至觉得连积蓄了七年的怨恨都是一个错误！

    当年的林恪，明明在生日那晚，那样的恩爱缠绵，而第二天去找他时却突然变了脸，冷漠决绝，还在第二天就出国，为什么就没想到他是否有苦衷？为什么就坚定地认为他变心？

    这七年啊，她都在怨恨和痛苦中度过！

    也许，当初他独自承受着丧父之痛，也许他无暇顾及情感，也许……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难道在他心中，她还不够资格与他并肩同路，承担风雨？

    苏曼丽拼命敲打林恪的房门。

    她要知道真相！

    她要知道当年他决绝的原因！

    她要知道他有没有爱过她！

    林恪被震天般的敲门声吵醒，不知道是谁，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就去开门。

    一张气恼的脸在看苏曼丽激动的神色后，马上转为惊愕。

    “丽丽，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曼丽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七年的岁月把当初的稚气和青涩磨砺成成熟，但那清秀俊美的五官依旧是她最爱，那双明亮的双眸，依旧泛着可以溶掉一切的温柔。

    林恪，当年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独自承受一切？

    “怎么了？眼睛那么红？谁惹哭你了？”

    林恪不知道苏曼丽急着找他的原因，看见她秀美的眼睛，慢慢升腾起一片湿润，心里有点慌，只是，语气，仍然温和，温和得如同三月里的春风。

    “林恪，你能否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七年前我去你家里找你时，你为什么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只为了上/床吗？”

    林恪没有说话，温柔的目光一下子沉下去，脸上表情凝固，痛苦在眼底窜动。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到了今天你都不肯跟我说真话？”

    看着林恪沉默而呼吸艰难的样子，苏曼丽更加难过，情绪激动。

    “夏雪告诉我，说你父亲是当年江城市的副市长，七年前跳楼自杀。你出国是跟你父亲自杀有关吗？因为你父亲自杀，所以你就跟我说分手，是不是？你说话啊，你说话啊！”苏曼丽红着眼睛逼问着，“你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你不够爱我，还是你觉得我不能分担你的悲喜哀乐？！”

    苏曼丽带着呜咽的声音，一下下撞击着林恪的心脏，他呼吸急促，喉结痛苦地滑动。

    “丽丽，你不觉得残忍吗，你让我揭开尘封七年的伤口，它，会痛的！”

    林恪指着自己的心脏，眼睛已经红了，猩红的血丝特别的吓人。

    苏曼丽呼吸一窒，怔愣一下，随即，含着泪说：“可你对我公平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找你？我爸爸mama打架，我爸说我妈偷男人，把她打跑了。我mama最后跟一个男人走了，她走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我。我的亲生mama，抛弃我了……你知道世界在自己身周轰然崩塌的绝望感觉吗？当时我心里想，至少我还有你，至少你是值得我依赖的。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找班主任去打探你家地址，倒了两趟公车过去。可当我去找你时，你怎么对我？那么嫌弃的表情，那么冰冷的语言！我的心被你割裂成一片片，你知道吗？”

    林恪心中一痛，疼惜地看着她，原来她来找他前经历了如此酸楚伤痛的事情！自己，居然恶言冷语把她伤透了！

    “对不起。”林恪愧疚了，心疼了，他当时也确实太残忍了，对他，对她都是！

    可不这样做，还有其他方法吗？

    他看着眼前这张干净的面孔，那饱含眼泪的眼睛所透出的悲伤、痛苦，还有对往事追问的执着，让他封藏起来的内心忍不住融化。

    他艰涩地吞咽一下，定定地看着她，思绪却已经在回到七年前，喃喃地低声说：“丽丽，我不是一个勇敢坚定的人，我性格中有懦弱的一面。所以，为什么我当时喜欢你，是因为你够坚决够执着。你知道吗？我爸爸是副市长，手握大权，很多人奉承和巴结，所以我受尽尊重和呵护。我生日的那一天，我爸爸忽然打电话叫我回家，说已经安排好让我出国读书的事，要我立刻出国。我不愿意，我不舍得离开，我刚刚才跟你开始，刚刚才拥有一段那么美好纯净的爱情……可我爸爸很沉重地说我，他出事了，恐怕是大祸临头，如果我不走，只怕全家都逃不掉。那个站于权势顶峰、处变不惊、无所不能的爸爸，说话的时候脸上那种害怕惊恐，让我终身难忘！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而那时，你就过来找我了。面对你的质问我很痛苦，我的心很乱！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清楚？我爸爸可能被抓，我马上要出国，而且这一去，只怕永远都不回来……难道要你苦苦等待我吗？”

    “所以，你就对我说出那么绝情冷酷的话？”

    苏曼丽冷冷地说，眼角边的怨念又一次出现。

    “不然怎么办！”林恪低吼一声，痛苦地说：“那时我爸爸非常焦急，在不停地打电话安排各种事情，那种世界末日来临的危重压迫，你承受过没有！我在那种压力下，我也害怕，我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我爸爸是否会逃得掉法律制裁，我很害怕，而你又缠住我，让我烦躁，所以我只能违心地对你说分手，最好让你恨我，从此忘掉我，也许以后你会找到一个喜欢你的人！”

    “可你为什么不跟我坦白，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至少不会慌张恐惧！难道你以为我是一个容易退缩，不敢承担的人吗？”

    “可我不想你承担，你懂吗？”林恪激动地大吼一声，“我有我的自尊和高傲，我曾经风光无限，一旦让人知道我爸爸收受巨额贿赂，会怎么看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