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我都解脱
光弼知道莺莺也不敢相信李怀秀的爱情，所以李怀秀娶莺莺这事能不能成，还得莺莺说了算。 光弼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神情严肃地对李怀秀说：“明天你就去向莺莺求婚吧。如果她答应了你，你就可以娶她了。” 李怀秀一愣，睁大眼睛道：“你不是已经同意把莺莺嫁给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向莺莺求婚？” 光弼淡淡的道：“你要娶莺莺，当然要征得她自己的同意啊。” 李怀秀不可思议地盯着光弼，“你才是她的丈夫啊，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都同意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光弼无可奈何道：“莺莺又不是什么物品，她是一个人啊，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关系到她未来一生的大事，当然要她自己拿主意，怎么能由别人说了算呢？” 李怀秀笑了起来，道：“你女人的事你都做不了主，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光弼知道自己和这家伙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去，他站了起来，道：“你看着办吧，如果你不亲自去向莺莺求婚，那你娶她的事就永远没戏。” 光弼回到驿馆的时候已深夜了，莺莺早已睡了，但是屋里的蜡炬还亮着，大概是方便他回来吧。 即便睡着了，莺莺的眉宇还是没有展开，紧紧皱着。嫁给他，她就是睡觉也不甜啊。 看着莺莺的睡颜，光弼心中充满愧疚，他不敢多看了，忙忙的一口吹熄了蜡烛，爬上床榻倒头就睡。但愿明天以后莺莺就能展开笑颜吧。 翌日，光弼才刚刚起来，还没梳洗好呢，驿卒就来敲门了，光弼打开房门，探出头来，驿卒报告道：副使大人，我们可汗来了，他要求拜访副使大人。 光弼道了一声“有请”，驿卒转身离去，光弼对正在镜子面前梳妆的莺莺道：“莺莺，李怀秀来找你。” 莺莺疑惑地瞥了光弼一眼，道：“明明他拜访的人是你啊，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光弼笑了笑，道：“昨晚他对我说了，他有事要跟你商量。” 虽然还是有点好奇，莺莺却懒得再问了。不一会儿，驿卒又在外面敲门了。光弼笑着打开门，李怀秀已笑着站在门口了。见到光弼，他躬身行了一礼，走进门来，挥手示意驿卒离开。 光弼关上门，李怀秀走到莺莺身后，莺莺一头黑发如瀑布一般泻满肩头，她拿着梳子自顾自的梳头，秀发随着她的梳子如水一般荡漾。虽然镜子里清清楚楚的映出了李怀秀的身影，莺莺却仿佛没有看到。 这是李怀秀第一次向女子求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莺莺，我来了，你都不想回头看我一眼吗？”进门的时候他本来挺严肃的，可是才说上两句话，他的痞子本色就露出来了，嬉皮笑脸的一脸轻浮相。 莺莺依然没有回头，她挽起两个漂亮的发髻，将妆台上的珠花一枝接一枝的慢慢插到发髻上，一边忙碌一边道：“有话就说吧，我看得到你。” 莺莺的动作既优雅又轻松娴熟，怎么看着怎么舒服。李怀秀虽然已经妻妾成群，但是看女子梳妆，而且是梳唐妆，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糟儿，感觉那个养眼啊。 李怀秀早就心痒难熬了，如果不是李光弼在身边盯着，他早就跑过去对美人儿动手动脚了。李怀秀咽了咽口水，难得温柔的道：“莺莺，嫁给我吧。” 李怀秀当着光弼的面说这样的话，应该是两人已经达成协议了吧？莺莺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虽然已经猜到了，她还是不紧不慢的道：“你弄错对象了吧？我是有夫之妇，我丈夫就在旁边看着呢。” 在莺莺面前，李怀秀就不再觉得这事儿必须要征询李光弼的意见了。他笑嘻嘻的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啊，我当然要先跟你商量。如果你不答应，李光弼怎么敢答应呢？” 莺莺妆扮好了，回过头来，瞟了光弼一眼，道：“你呢？你也没意见吗？” 光弼不假思索道：“莺莺，我没有权利反对你改嫁，但改嫁关系到你今后的人生，你要慎重考虑才是。如果嫁错了人，今后的生活可能会更不幸，我的良心也难安。如果嫁对了，你幸福了，我也解脱了。” “这么说来，你俩都商量好了？”莺莺用嘲弄的语气问了一句，沉默下来，她低头沉思半晌，咬牙道：“好，我答应。” 李怀秀高兴得跳了起来，右手握着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同时兴奋地大笑着。 莺莺一直等到李怀秀平静下来，她才慢腾腾的站起身来，严肃地说：“我还有一个条件，嫁给你可以，但是你要给我足够的尊重，绝不能让静乐公主欺负我，更不能让你别的女人欺负我。” “这你绝对可以放心。”李怀秀安慰道：“我昨夜就已经想好了，我都跟李光弼说过：我要封你为都督夫人、崇顺王妃，你的地位会跟契丹可敦一样尊崇，谁也不敢欺负于你。” 莺莺点了点头，对光弼道：“自从嫁给你，我就像堕入了地狱，我看你也没比我好过到哪里去。现在，该结束这种折磨了。” 光弼去驿馆大堂找驿卒要来文房四宝，回到房间写了一封解除婚姻、从此互不干涉的协议，他拿着协议递到莺莺面前，道：“你看一看吧，如果觉得有什么地方写得不妥，我再改一改。” “我能认识多少汉字，也敢挑剔你写的文字。”话虽如此，莺莺还是拿着协议仔细看了一遍。她发现光弼的协议内容很尊重她，给足了她的面子。莺莺满意的道：“就这样吧，我没意见。” 光弼将手里的笔递给莺莺，莺莺提笔在协议底部签上自己的大名，光弼也跟着签了名。 李怀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奇迹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莺莺，你会写汉人的字？原来你还是个才女！” 莺莺的脸红了起来，道：“快别说了，我就认识几个汉字而已，没的让人笑话。” “真是太意外了。”李怀秀兴奋地搓着手，笑道：“莺莺，以后你一定会成为我的贤内助。” 李怀秀是个急性子，当天就召集族人宣布：“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我又做新郎官了，新娘子大家都已经见过，她就是陪着我们的可敦而来的萧莺莺姑娘！” 李怀秀说着，走到人丛里，拉着莺莺的手举了起来，朗声道：“萧姑娘既有貌也有才，而且她还是我们的同胞，虽然是来自大唐，但她也是契丹族的姑娘，她以后就是我的都督夫人、崇顺王妃。” 有许多认识莺莺的人忍不住的窃窃私语起来，更多人则是叫好欢呼。 萧青山做梦也没料到李怀秀宣布的居然是这样的好消息，他铁青着脸问身旁的光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搞什么鬼？” 光弼平静地说：“伯父，以后契丹可汗就是您女婿了。”一眨眼间，光弼连称呼都改口了。 萧青山暴跳如雷，喝道：“莺莺改嫁？为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人多嘴杂，让外人听见了可不好。”光弼笑道：“伯父如有什么疑问，还是等回到家里再说吧。” 李怀秀和莺莺走出人丛，满面春风地接受契丹子民们的恭贺，他哈哈大笑道：“今天还是我请客，一切酒rou免费，让我们跳起来吧，让我们放声歌唱吧，还没讨到媳妇儿的年轻人赶紧抓住这欢乐时光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从李怀秀宣布喜讯开始，身为可敦的静乐公主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瞪着莺莺，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陪她而来的莺莺，那不是李副使的夫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嫁给她丈夫了？可是周围欢声雷动，音乐奏起来了，有人在跳舞也有人在唱歌，所有人都在为新郎新娘祝福。 送亲大使沙州郡公三两步冲到光弼面前，他气呼呼地质问光弼，“我女儿嫁给他才几天呢！他怎么又做了别人的新郎官了？这新娘子好像是你的夫人吧？李副使，你给我说说，这算什么情况？” 光弼不慌不忙的道：“大唐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李怀秀虽然不能跟我们皇上比，可他好歹也是契丹可汗啊，身为契丹的头儿，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呢？郡公爷，您跟他计较也没用的。” 沙州郡公都快气昏头了，“就算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吧，可他怎么能娶有夫之妇呢？那是你的夫人啊，李光弼，你怎么能像个局外人似的漠不关心？” 光弼慢悠悠的道：“哦，我忘了告诉郡公爷了。我和萧莺莺已经离婚。她早就不是我的妻子了，今天她嫁什么人，那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啊。” 沙州郡公傻了，他拿这个油盐不进的同僚完全没办法了，静乐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奔了过来，她扑到沙州郡公怀里，哽咽道：“父亲，你要给我做主啊。” 沙州郡公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只能下意识地拍着女儿的肩背，半晌他才开口安慰道：“别哭了，静乐。李怀秀既然是契丹可汗，他当然不能只娶你一个妻子。乖女儿，别太小气了，哪怕心里再不高兴，在你男人面前也要大方点儿。去吧，你也去祝贺他吧。” 沙州郡公好言安慰了半天，静乐公主抹着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着，委委屈屈的去祝贺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幸福快乐。 “可怜的静乐公主。”光弼打心底同情这姑娘了。不过，嫁给李怀秀那样的男人，她迟早得面对这种问题。说实话，李怀秀娶莺莺，对静乐公主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如果李怀秀娶的是别的泼辣彪悍的契丹女子，静乐公主的苦日子就无穷无尽了。毕竟莺莺接受了汉文化，也算知书识礼了，只要静乐公主不生事，莺莺就应该会有容人之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