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有太多牵挂
萧青山动身回契丹。李楷洛病后虚弱，行动不便，李夫人留在家里照料他。所以萧青山就只有女儿、女婿给他送行了。 四月底的太阳没有什么威力，晒得人懒洋洋的。微风习习、碧空如洗。官道两旁杨柳依依，像是在挽留路上行人。 萧青山马上就要离开了。莺莺望着父亲不知有多恋恋不舍，父亲很平淡的一声“照顾好自己”就让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青山本来也有点舍不得女儿的，可是一见到莺莺泫然欲泣，他又没好气起来。要是平时他早就发脾气了，不过在这个时候，父女离别在即，他那刚硬的心也柔软了不少。 萧青山将手掌放在莺莺头上，他想安慰女儿一句，却又感觉没那个必要，女婿那么优秀，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萧青山揉了揉莺莺的头，叮咛了一句“好好过日子”，然后转过身去，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一声长嘶，放开四蹄跑了起来。 虎子说了一声，“姐，以后我再来看你。”他也匆匆上马，催马急追父亲而去。 望着父亲和弟弟远去的身影，莺莺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出了眼眶。光弼走上前，轻轻碰了碰莺莺的胳膊，低声道：“别难过了，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我们回去吧。” 莺莺转身抱住光弼，倚着他的胸口，哽咽道：“以后我就难以见到父母了。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哥，不许你再欺负我了。” 光弼被她抱着，再听到那话，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他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真是越来越说不清楚了，他该如何让莺莺明白他的心意呢？ 在回家的路上，光弼又请了一位新的行医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去给他父亲看病。 光弼和莺莺带着老大夫回到家里，大夫喝过茶，稍稍歇息片刻，李夫人就带着大夫来到李楷洛的病床前。大夫望闻问切半天，得出的结果也与之前请的那位大夫差不多：来日无多。 莺莺不知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夫婿，她记得第一次听到大夫宣布她公公活不久了的时候，光弼痛苦得要命，这一次大夫又得出同样的结论，光弼反倒麻木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送走大夫，光弼神情木然、眼神空洞。莺莺担心地推了他一下，光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莺莺，但他的目光涣散，他对着她，却又像什么也没看到。莺莺怯怯地问他，“哥，你没事吧？” 光弼摇了摇头，莺莺还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和光弼已经成亲，从此她就是李家的人了，他是她的天，决定着她的未来。可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说不定还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吧？虽然他已承诺要给她一个天堂，但他真的爱她吗？她的天堂在哪里？ 莺莺心事满腹，愁肠百转，正在暗自伤心。李夫人匆匆走了过来，她一把牵起莺莺的手，同时又拉住光弼，对他道：“跟我去见见你父亲，他有话要交代你们夫妻。”光弼下意识地被母亲牵着走。 看着魂不守舍的光弼，李夫人叹了口气，说：“精神点儿，别这样要死不活的让你父亲担心。” “母亲教训的是。”光弼回过神来，低声认错之后，他的眼神就清明起来，整个人也变得像平常一样儒雅、端庄、冷竣。 李夫人拉着小夫妻来到李楷洛病床前，光进正百无聊赖地歪在榻上，看到众人进屋，他一下子精神起来，爬下榻，飞扑过来抱住李夫人的腰。 “爹。”光弼轻轻唤了一声，跪倒在榻上，莺莺也跟着上前跪倒。 李楷洛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来，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莺莺身上，他充满歉意地说：“孩子，因为我的病，一家人的心事都放在我身上，你嫁过来都看不到我们的笑脸，让你受委屈了。” 莺莺虽然确实受了委屈，可是病中的公公居然这么关心她，莺莺心头一暖，扭头瞥了身边的光弼一眼，光弼看她的眼神也满是愧疚。莺莺低了头，小声道：“莺莺既然进了这个家，也就是家里的一员了。家里有事，莺莺也该分担才是，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呢？” “好懂事的孩子。”李楷洛欣慰地夸奖莺莺一句，然后对儿子道：“光弼，你的媳妇儿虽然是草原上来的，可她也像汉家姑娘一样温柔贤惠，而且比汉家姑娘更淳朴更会持家！” 李楷洛一只枯瘦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抓起光弼的手，叹了口气，道：“为父命不久矣……” “爹。”光弼着急地叫了一声，他们一直隐瞒他的病情，就是怕他知道了会变得更加严重，可没想到父亲心里却是明白的，光弼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李夫人弯下身子，她帮丈夫掖好被子，带着嗔怪的语气埋怨道：“别胡思乱想了，安安心心的好好养身体才是，咱们又不是没钱医治。明年光弼和莺莺就会生个大胖小子给你抱一抱呢。再过得几年啊，光进也成大人了。孩子们都盼着你长命百岁，他们都想好好孝顺你呢。” 听到生个“大胖小子”的话，莺莺有点害羞地低了头，光弼没敢接口。李楷洛拍了拍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光弼，李家的担子就要靠你挑了，可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光弼，娶了媳妇儿就要跟她好好过日子，不能再胡作非为了。人家女孩儿远嫁万里可不容易。” 父亲病成这样还在担心他！光弼声音哽咽，低低唤了一声“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李楷洛又揉了揉光进的头，道：“以后要听哥哥的话。”他把手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轻声道：“好了，我有点累，想睡一睡了。” 天色已黄昏，房间渐渐暗了下来，李夫人坐在丈夫床沿，低声对光弼道：“光弼，帮忙点根蜡烛，你和莺莺、光进先吃晚饭去吧，你爹这里有我侍候就够了。” 光弼给母亲盛了饭，夹了一碗她爱吃的菜，再舀了一小碗汤，拿了筷子，用一个食盒装了准备给母亲送去。 光进握着筷子默默地看着，就在光弼提起食盒正要转身时，他忽然叹着气问了一句，“哥哥，爹爹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啊？” “好好吃饭。”光弼摇了摇头，他怕光进知道实情会一不小心就告诉父亲了，父亲虽然也在怀疑自己的病情，但毕竟只是怀疑，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恐怕就要催命了。光弼随口哄弟弟道：“爹爹不过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没什么啊。” “真的吗？”光进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光进渐渐的也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光弼长叹一声，道：“爹爹生病，我们能好过吗？好了，我给母亲送饭去了。” 母亲坐在床前打盹，光弼轻轻唤了一声，李夫人浑身一震，回过头来。光弼放下食盒，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父亲，他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宁。父亲难得入眠，光弼却担心起来，他伸手试了试父亲的鼻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光弼低着头走出父母卧室，才走得三两步，忽有暗器破空之声扑面而来，光弼下意识地抬头，一支箭朝他直直地飞了过来，箭身上绑着白色的布条。 光弼眼疾手快，头微微一偏，手腕一翻抓住那支箭，低头看时，箭尖已经被剁掉了。这是一支不会伤人的箭，放箭的人显然是要给他传递消息。光弼疑惑地扯下箭身上的布条，随手扔了箭，展开布条，一行熟悉的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