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下部第六十一章 翟伟康对袁立伟的嚣张表现耿耿于怀,尤其是他离开时说的那番话,无意间点醒了他。袁立伟是我身边的一颗重磅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炸得我粉身碎骨;即便不爆炸,也是一根深入我肌肤的刺儿,时刻牵扯疼痛,让我不得安宁!于是,他立誓要拔掉这根刺。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狄主任遭受到残忍的折磨,尝尽了皮rou之苦,和盘托出了他与袁立伟之间所做的交易。翟伟康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对他下毒手,毕竟在他眼里,他只是一条狗,犯不着大动干戈,而真正要铲除的是袁立伟这个重量级人物。于是,以委派出差的名义,让人将狄主任带到别处软禁起来。 私下里,他安排心腹铲除袁立伟,再三叮嘱:“要干净利落,决不能留下隐患!”虽说这十几年风里来,雨里去,也见识了不少血雨腥风,身上多少沾染了斑斑血迹,但这样亲自安排的、索命的事情还是头一朝,不免心中不安。再则,他也熟悉刑法,触犯了法律,不翻船则罢,一旦翻船,就只能提着脑袋奔黄泉了!但是,人一旦被欲望扭曲了灵魂,也只能聪明反被聪明误,明知故犯,置之死地而后快! 一周之后,电视台播报了一则新闻,内容如下:距离上海五百里的荒野,发现一具被毁尸体,据法医鉴定,该死者为男性,三十八至四十岁之间,死亡时间约二十天,身份尚未验明。初步推断为:歹徒杀人后毁尸灭迹。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提醒市民,请注意您的身边是否有人莫名失踪,及时向公安机关提供线索。 翟伟康在无意中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不禁寒战,或者自己忽略了许多细节。袁立伟乃‘恒基安装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一把手,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怎能不引起怀疑?看来这部棋走得太急,漏洞百出,他急忙拨通了电话,急问:“是否下手?” “还没有。”翟伟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悬着的心才咽回肚子里,暗自庆幸,虚惊一场,真得感谢这则出于巧合的新闻。他吩咐道:“暂时停止计划。” “是。老板!” 挂断电话,翟伟康开始深思熟虑:要除掉袁立伟,看来还得思量一个万全之策,否则,留下隐患将直接危及到自身的安危!姑且再多容他蹦腾一些时日!翟伟康想:既然你袁立伟也学会了玩一些把戏,不如我们好生玩下去,人生本是游戏,我不玩儿你,则被你玩儿,或者被他玩儿。那么,何不主动一些,成为游戏的主人? 他开始部署人员,打入‘恒基安装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内部,与袁立伟玩儿起了‘老鼠捉猫’的游戏,他要让那些听从他摆布的‘老鼠’,搅得袁立伟这只狡猾的‘猫’不得安宁。果然,接下来的几次交锋,翟伟康旗下的‘远扬’大获全胜。翟伟康不由得嘲笑袁立伟,纵然你是留学生,也不抵我一个‘土八路’。 狄主任销声匿迹之后,失败对于袁立伟来说,是预料之中的,他开始绞尽脑汁思量对策,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来一点儿狠招,给翟伟康送上一份‘厚礼’,让他好生消受。现在还是保持明里争,暗里斗吧,商海中就是如此,适者生存,乃至整个地球生物,都是遵循这样的生态原理。袁立伟在来到上海之后,还真就爱上了这种带有冒险性的竞争,这种刺激让他感觉到亢奋,他才明白多年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简直就是顽固不化的迂腐。 两位公司高层领导就这样为私人恩怨,按自己的喜好争斗着,一波一浪地剐下公司的利益,丝毫不顾及员工的处境。而其他一些实力相当的企业,喜笑颜开地一边看戏,一边得利。斗争还在继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只怕玩儿疯狂了的人,永远刹不住车,即便是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知道警醒。 一晃过去了两年,冯晓菲出落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更加突出,而她的演绎技巧也成熟起来,开始独自在娱乐圈发展,辗转在各知名娱乐城演出。艺名——梦飞。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希望自己带着梦去飞翔。 她出道演唱的第一首歌曲是自己创作的——《错失》,第一场演出,她邀请云飞前去捧场。虽然云飞极其反感那样的环境,而且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晓菲所谓的工作就是在娱乐城唱歌,心中极为不满。但是为了不让晓菲失望,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去了。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昏暗的舞台,那忧伤、凄婉的音乐在他的耳边萦绕,牵动着他的心。随着灯光逐渐明亮起来,晓菲一席清纯的打扮,出现在舞台上。她神情自若地握住麦克风,轻声歌唱: 如果说你爱着我 在我来得及听到的时候轻声对我说 Iloveyou! 不要等到梦已成空才独自叹息 如果别离是宿命 又怎能埋怨当初邂逅的缘分 隔海相望的我们 是哭泣还是微笑着回忆 喔——Myprecious! 别在转身之后才落下泪滴 让我看到你 体味曾经为我有过的沉痛呼吸 喔——WhatIamtryingtosaybe,Iloveyou. 请你忘记我 让我深深记住你 还有那错失的美丽 唱完一曲,台下喝彩声连连,有鼓掌的,有吹口哨的,还有高声叫好的……总之,气氛非常热烈。云飞被晓菲的歌声打动了,伤痛在胸腔里泛滥,他沉醉在那种浓烈的忧伤中,这一刻,他认为自己的心灵和晓菲是相通的。突然的嘈杂,惊扰了他内心的宁静,他反感地皱紧眉头,之后的时间,他在痛苦中承受着煎熬,以至于都不知道晓菲又唱了些什么。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晓菲在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生存,他怕这里的肮脏玷污了她的纯洁,讨厌那些男人毫无遮掩的贪婪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离,那何尝不是一种蹂躏,何尝不是一种践踏?他希望晓菲永远都保持着单纯与快乐,他深怕这里污浊的空气会令她窒息,将她同化。 演出结束之后,晓菲换好衣服来到云飞面前,云飞的心中充满怨气,冷漠地盯着她,目光锐利,让人不寒而栗。晓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迷惑地望着他。就在这时,有人指使服务生送来鲜花,云飞心中窜起一股怒火,在晓菲还没有伸手接受的时候,抢先夺过鲜花丢在桌子上,拉着她急匆匆穿过大厅,身后传来一阵叫嚣声。晓菲对他的这种举动极为不理解,不就是有人送花吗?犯得着这样认真?她的心中闷闷不乐。 出了大门,晓菲就挣脱云飞的手,气冲冲地独自朝前走。她对他今天的表现极度失望,原本是让他来捧场的,谁曾想他却帮倒忙!越想越生气,懒得搭理他。云飞跟在她的身后,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退,还在大口喘气。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云飞撵上前,挡住了晓菲的去路,晓菲恼怒地瞪着他,冲他喊叫:“请你让开!”云飞不理会她,用冷漠的目光凝视着她。晓菲绕开他继续前进。云飞在她身后大叫:“冯晓菲……你站住!” 晓菲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云飞大吼:“冯晓菲……我叫你站住!”那声音如同一头发怒的雄师,震得地面似乎都在颤抖,晓菲停下了脚步,身体在哆嗦。她猛然转身,报复性地冲他大嚷:“你发疯了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飞呼呼喘着粗气,许久,才答道:“我不要你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不要你再去唱歌给那些男人听……不要……”话音未落,晓菲就打断了他,冷笑道:“笑话……我选择职业还要你指手画脚?” “冯晓菲……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应该知道,那里面都是些什么样儿的人……那里肮脏,知道吗?”云飞勃然大怒。晓菲更加来气儿,道:“拜托,我只是唱歌而已,假如你把我也看得肮脏的话,你尽可以当从来不曾认识我!”云飞忍无可忍,甩手给了她一巴掌。晓菲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惊讶地望着他,泪水夺眶而出,身体微微战栗,半晌,她才凄厉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云飞也被自己的冲动震惊了,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眼睛出神地盯着手掌,不敢相信自己动手打了晓菲,他嘴里喃喃道:“我打你了?我真的打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这话像是在对晓菲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晓菲还在哭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云飞自责地用双手蒙住脸,哽咽道:“因为……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泪水在这一刻涌出眼眶,湿透了掌心,顺着手指缝隙浸透在手背上,慢慢滑落。晓菲愣怔在那里,仿佛是在梦中,她不感相信这话是出自对她态度冷漠的云飞的口中,她更不敢相信,云飞会爱着她,而且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向她表白。确切地说,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不过也只是拥有孩子的年龄,而他们的经历却早已让他们成熟起来,甚至心态在一天一天苍老。晓菲不知所措,只知道流泪,弄不清是欣慰的泪水,还是苦涩的泪水;是感动的泪水,还是痛苦的泪水。孑然一身漂泊了两年,这算是得到了一丝温暖吧?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荡漾着柔情,她知道,自己自打爱上那幅油画的时候,就已经卷入了作者的那个梦境。可是,这会儿她偏偏又口是心非地否认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云飞松开手,将泪流满面的脸呈现在她的眼前,晓菲的心阵阵刺痛。云飞缓慢而凄楚地背诵着她刚才演唱的歌词:“如果说你爱着我,在我来得及听到的时候……轻声对我说……Iloveyou……” 晓菲痛并快乐着,闭上了眼睛,轻声唱道:“WhatIamtryingtosaybe,Iloveyou……” 云飞奔上前去拦腰抱起了晓菲,在夜色中旋转,晓菲仿佛感觉周围的路灯瞬间变成了闪烁的繁星,正冲着他们眨呀眨着眼。云飞低声呢喃:“答应我……不要再去那里!” “不……你不可以这样武断……我热爱音乐,就如同你热爱绘画,我们不可以干预对方的追求,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唱累了,就会停下来!尽管,那里也许充满污泥浊水,但是……请你相信我!”晓菲平静地回答。云飞沉默片刻,答道:“好吧!也许……我改变不了你……那么,我只有耐心地等待!”晓菲欣慰地冲着他微笑,两人彼此握紧了手,漫步在寒冬的夜色中,寒风吹过,他们却感觉到温暖,这个冬天,不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