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你能管我一辈子吗？
方敏那时候肚子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想发作呢：“玉妍爸爸，您要我说什么好呢？您的女儿作为我们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作为在一线直接面对游客的导游，旅游团发生的一切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她本来有义务和权利提醒游客可能发生的危险，并建议他们放弃行程并签字，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玉妍父母看到旅行社方面的这般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旅游业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她的领导，她的一切行动肯定是听你指挥的。” “玉妍爸爸。”方敏哭笑不得：“您的女儿，因为害怕承担没有完成签单任务所带来的损失，因为被利益熏心，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置游客的生命安全于不顾，让司机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还在驾驶，导致出现了这样的灾难。你说发生这种事，最终还不是得让我们旅行社来承担责任，你说我找谁哭去我。” 玉妍父母真正见识了旅行社人的冷漠无情，毕竟他们女儿也是这场灾难的真正受害者，语言mama哭的语无轮次：“你找谁哭去，你是自己活该。要不是你们旅行社有那么重的任务，还要交什么破人头费，签什么破单子，要是你提前给她放个话。她还会那么急匆匆的往黄泉路上赶吗？”旁边的导游们听着玉妍mama这话又是难过又觉好笑，但谁也没敢在这种场合笑出来。 一旁的郝帅听不下去了：“现在扯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看我们在保险上能为他们争取多少。另外等玉妍醒过来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为此你们二老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想道几近完美的玉妍，即将失去一条腿而变得残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萧笑也变得沉默不语。 除了玉妍父母，沐香草和萧笑也成了病房的常客，特别是萧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陪着玉妍。 当他知道玉妍就是自己曾经深深伤害过的那个女孩，一直都觉得无比愧疚。所以自那次知道真相以后他们之间联系甚少。萧笑一直无法面对玉妍，即使这样，也没法停止他对她的爱慕，就像曾经她爱他一样。当奇妙的命运转换了他们之间的位置。让他站在她曾经爱慕他的角度，去爱慕她时，他才能点点滴滴拾起她当时的心境。 如今看到近在咫尺像孩童一般熟睡，他才敢亲近的她，却让他哭笑不得。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苦涩的笑着：“玉儿，你知道吗，我一直渴望在你熟睡的时候，静静的在你身旁陪着你，看着你，拉着你的手。可是你总是对我不屑一顾，当然，曾经我也是那么对你不屑一顾。”他边点头边苦笑：“命运让我们交换了位置，让我遇见了当时的你，那个当时苦苦摇着尾巴向我乞爱的你，如今那个你却变成了我。”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随之把玉妍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吻了吻：“命运在考验我们，我们不能就此屈服，不能被命运打倒，不能的，不能的。” 刚走到门口的沐香草能明显感到里面的那个男人在抽搐，只好悄悄的退出来心中也跟着揪结起来。 在玉妍醒来的那个下午，病房里聚集着很多人，她的父母，亲戚，还有一些专门来探望她的同事。大家凝视着躺在病床上那个美丽的身影，都在纷纷议论着，感慨着，叹息着…… 那个下午天气晴好，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进房间里，散发出惨白而刺眼的光芒，没有人能感受得到这丝温暖。玉妍就在那个躁动而又模糊的下午渐渐苏醒。先是听见身边有许许多多嗡嗡声，睁开眼睛时先看到苍白而模糊的天花板，墙壁。然后眼前忽然出现了许多面孔：“醒啦，醒啦，她醒啦。”人们纷纷竞相转告着。 这些面孔或苍白或焦虑，或悲伤或关切，或流泪，或微笑。但都在自己睁开眼睛那一刻同时朝自己涌来，都在看着自己，嘴里嘀咕着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而且眼神都怪怪的。 她看到父母也来了，而且mama还在抹眼泪，爸爸也是满脸愁容却又强颜欢笑。难道是自己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儿？对啦，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是在高速路上，旅游车忽然发疯似的冲下了深沟，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翻腾之后，后面的事就再也记不得了。 “玉儿，你总算醒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玉妍mama关切的询问着，又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来。 这时候玉妍爸爸赶紧过来搡了搡她：“哭什么哭，女儿醒了你还哭，真没出息。” 玉妍mama还是忍不住眼泪。最后被爸爸推搡着请了出去“要哭出去哭，哭够了再进来。” 这一却玉妍都看在眼里，心里涌上一种恐惧感。母亲的哭倒还没什么，是父亲的动作让她产生了疑惑。爸爸为什么不让mama在自己面前哭？而且现在有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脸上都有奇怪的表情时，她问：“你们做什么？为什么都要围着我？还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没有围着你啊！”大家纷纷解释着又不约而同地往后退着。 这让玉妍更加疑惑。 ”玉妍，你忘了吗？你们的团队出了些小状况，你也受了点伤，所以大家抽空来看看你，看你没什么事，大家也就放心啦，他马拿上就会走，是吧？“萧笑边说着边给众人使眼色。 “是呀，玉妍。既然你已经醒过来又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众人会意的说着纷纷离去。 “对啦，我记得我本来在团上，我们的的旅游车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朝山沟里冲去，在一阵毁天灭地的碰撞之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出车祸了？所以，我这是在医院？我，我伤到哪里？“她忽然敏锐的搜索着自己的全身。沐香草赶紧慌乱的拉住她的手： jiejie，你很好，一点皮外伤，什么事都没有。” 玉妍看着她将信将疑，但是很快腿部传来的一阵激烈的疼痛，让她不得甩开沐香草的手掀开被子，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当她摸向右腿的手落了个空，只摸到软绵绵的裤腿。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悬着一颗心，屏住呼吸，看着她的反应。只见她右手紧紧抓住裤腿，被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的嘴唇在不停的上下的煽动着。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睛里滚出来：“不，不，不……“她绝望的嘶吼着：“这不是真的，是个梦，一定是个梦。快醒来。”她忽然狠狠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伴着快醒来，快醒来的哭喊声，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耳光煽在自己白皙的脸上，一块俏脸顿时红肿不堪，所有人的心都揪着，痛着。 沐香草哭着抓住她的手，并紧紧抱住她：“jiejie，别再打啦，别再打啦。有我们在，你不要怕，不要怕。” 玉妍忽然用手摸着香草的脸，感受着她脸上还在湿热的泪痕，幽幽然说道：“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你的皮肤和眼泪。所以，不是梦，这不是梦，是真的。我失去了右腿，变成了残废人。我是一个废人，天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让现场的人都为之心碎。 那段时间的玉妍的情绪真是糟糕到了极点，很多时候，她总是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一动也不动。但是只要一有人和她说话，或者母亲劝她吃东西。就会惹得她情绪激动，大发脾气。要么大哭大闹，要么随手乱摔东西，要么对自己又锤又打，甚至还能从床上滚到地下来，垂首顿足的大哭。这时候玉妍mama总是慌乱无主的抱着女儿一起哭。这孩子遭受太多挫折了。 虽然来看她的每个人都为了宽慰她的心，都对她说不要怕，会一直陪着她，可听到这话的玉妍总是会冷冷一笑“我不要谁来安慰，我只要我的腿。我要成为一个正常人。”玉妍一直不肯接受和面对事实。 后来，她假装情绪慢慢变得平静，终于在某一天她有机会支开了所有人，然后自己连滚带爬的来到窗口，打算跳下去结束自己的性命。 “玉儿，你在干什么？”就在她把整个身子往窗子上挪的时候，萧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原来，她要让他去超市给她买东西的，是故意支开他，要不是他想起手机忘拿再返回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玉妍在空中乱踢乱打。 “放开我，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萧笑也不管她拳脚相加，把她抱到床上：“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儿我当然要管，看来这回我得像你的影子一样和你寸步不离才行。” “你管我，你能管一辈子吗？不能的话，就趁早赶紧躲得远远的。别来恶心我。” 听完玉妍这段话萧笑沉默了。 玉妍看着他冷冷一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