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年(下)
卿妩失笑,轻柔拂开衣袖,捻住雕缠六尾凤纹的攒银渡玛瑙的玉镯问:“meimei,可认得这镯子?” 颜珍悲戚地望去,猛地狂笑喊道:“皇贵妃,竟是皇贵妃!我岂能不认得这镯子,六尾凤凰纹除她其谁!”颜珍跪坐地上大笑:“她想我死?还是你想我死?抑或,皇上要我死!” 她伏在地上哀泣,一声盖过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孤注一掷的盯着卿妩“我不认罪,贵妃无恙,能奈我何?皇贵妃小产,必死无疑。” 卿妩有些不奈,觉得与颜珍谋事十分受累,不想自己再meimei唤得恶心。于是蹙眉道:“不是谁要你死,本主说过你不会死,因为你姓马佳,她也会放过你。” 卿妩听着她说,愈发觉得临死的人头脑反倒清楚了,佯装不屑,对着她说:“贵妃一事我会为你掩了去,你会在冷宫中平安。莫消想了,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不若,我保证” 既然己经提醒了颜珍有人想杀她,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卿妩站起身来,抖抖裙摆。颜珍像是急切想知道,盯紧了卿妩,她这才回过头告诉颜珍“我保证,你会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卿妩径直走了门口,望了望天:“你何其可怜,我何其可怜。”就不再肯多与她说话,快步回宫了。 卿妩忽然乏的厉害,夜里坐在景阳宫中守岁,乍然想起幼时玩闹,娘亲的软语。大哥二哥清明午后跑来苑中扣响窗珩: “妩儿,大哥带你去放纸鸢。” 二哥在一旁附和,催促着卿妩快出来:“阿妩我们去捉蛐蛐,娘亲去了董鄂家,家中无人!” 彼时,卿妩玩心很重,耐不得催促,丢下书卷就跑,三人偷溜出府。二人约好作弄卿妩,跑着跑着就没了影儿,躲起来惹得自己大哭才又显身出来,围着卿妩好说歹说的哄。 “妩儿莫哭,大哥错了,大哥不会不见,你莫生气。” “阿妩,你莫哭!我们永远陪着你可好,是二哥不是,且笑一个,原谅了我们。” 卿妩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醒来不由哀愁,大哥去年娶了嫂子。进宫时嫂子查处了孕相,如今算来,大嫂该有四五月的身子了,可二哥始终未有一个着落,满朝佳媛,还要择个温贤良女才是。 大年初一的这天,皇帝宿在了养心殿,一连五天。边境柔然小国对我国来犯。皇帝觅了一员后生随战,并遣良妃的阿玛为将。 卿妩去拜会太后的时候,恰好贵妃也在。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恰逢那事已有结果。娘娘殿中可有一名宫女打理床铺唤作月清?”卿妩礼毕,把脸微微扬起来,笑道。纯颐不知卿妩葫芦里卖什么药,就回答说有。 “这便好办了,嫔妾查了膳谱,娘娘那日先用了膳鱼粥又食了焖狗rou,最后之婢子挂上了皇贵妃娘娘赏下的玫瑰袋,味道一熏,娘娘便开始腹痛,有胎动之像,被诊险些小产。这婢子嫔妾唤人打她一百大板,免得不知错处。至于嫔妾所说,唤太医一问便可。娘娘日后饮食也要多加注意。” 卿妩说到这里丝毫没有停顿,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一切都是那么的起到好处。 纯颐脸色铁青,那香包是皇贵妃送来的,也确实有活血之用,月清是指证皇贵妃的唯一一人。如今竟被打死了,不,许现在没死,可待她回去必然也活不了了。 纯颐打好算盘,脸上做出惊讶的神情,满是怜惜地抚着小腹:“原是本宫不是,好在皇儿无碍。多谢meimei了。”贵妃一脸初为人母的娇兴,只那微垂的凤眸透着不甘。
“襄贵人倒聪明,那皇贵妃那事?”太后丹蔻染手,扣着小几似笑非笑道,贵妃并未小产只要结果无伤大雅她都可以接受,只是皇贵妃…? “回太后娘娘。是颖答应。她不甘皇贵妃娘娘一手遮天,撤了她的绿头牌致其再无恩宠。原想使皇贵妃娘娘喝微量红花,不易受孕,岂知皇贵妃娘娘,有了身子,这才……酿成惨祸。她已然招供,正待懿旨裁决。”卿妩矮身礼拜下去,面色如常。 “自然是赐死了,”贵妃说完自觉唐突,就乖乖绕到面前来,扶着腰轻轻的拜下去:“臣妾以为国母之身金贵,自然不能马虎。颖答应已犯七出之嫉,赐死也对。”贵妃自然记得卿妩说过若是不放过自己就以实情告知颖答应,留着颜珍,始终有个把柄在卿妩手中,这样麻烦祸害,断然留不得。 “也好,只是要抚慰叶赫那拉副将就是。”卿妩瞧着太后的脸色,又接了一句“一家三代都为武将,如何好搪塞,还请娘娘示下”卿妩低低的笑着附和,这句话,明褒暗贬。颜珍可是她的王牌,她怎能让贵妃如意算盘正中下怀呢? 太后犹豫一番,眸子里有种风云起色的算计,沉吟:“贵妃失言,叶赫那拉氏三代为官,虽说并无功高盖主的丰功伟绩,却也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镶黄旗的副将如何想杀就杀。” 太后飞快地瞥卿妩一眼:“镶黄旗的人如何想杀就杀。” “得了,都走。现正值战时,便召颜珍患疾,禁在居处,无召不得出罢。” 太后眯眸,拂袖不再说话。卿妩知道这是逐客令的意思,于是顺遂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