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越里吉就像女人脱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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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霹雳声,只传出来一次。兀术的紧急集合,也只进行了一次。 兀术以酋长之尊,对表现突出的十名越里吉勇士给予了表彰,集合队伍大声宣布,“这十名勇士,有六名已被选拔为各级队长副手的,今天正式上位!有四名此前未被选拔的,今天选拔为小队长副手!” 一千名越里吉勇士轰然应诺,士气高涨。十名新晋小领导,每人还获得了一枚银元宝,在热烈的鼓掌声中,酋长亲自给发。 其他勇士也有赏赐,玛武端了满满一盘子的铜钱,在路上撒出一条长长的线来。随后兀术一声令下,一千人蜂拥而上,嘻嘻哈哈地哄抢。或多或少都有所得吧,这就是兀术特色的赏赐。 兀术身为阿布卡赫赫卫队副总指挥,前次分赃所得甚多。师父要求收拾人心,却没给指示个办法。也好,都掏出来分给手下的弟兄吧! 周围有不少打酱油的闲汉,也跟着辛苦来着,跑得还挺快。此时就有人起哄,“酋长大人,我们都是越里吉人,身体差了点,没被酋长大人选中,心却是向着酋长大人的,随时等候酋长大人补选!求酋长大人也给点赏赐吧!” 这厮说得好有道理……兀术挠了挠大脑壳,成就感爆棚啊!可囊中羞涩怎么办?一不小心就瞄到了玛武身上。玛武身为谋克衔中队长职,分赃所得也是不少。 玛武收到,赶紧跑回去取了几斤铜钱过来,兀术全都扔进了闲汉人群。闲汉们抢到了铜钱,喊“酋长大人”极亲,这就是人心了吧? 嬉闹过后,兀术庄严地宣布,“白天的训练结束,大伙儿回家休息。无论什么时候,霹雳声就是命令!” 勇士们装着赏赐回家休息,这一上午可是不轻松。不过回报也丰厚,这才三天时间,都得两回钱了,好好过日子! 懒汉们却只得了一回,数目也少,都嘻嘻哈哈地冲进了酒肆…… …… 太阳西斜时,粘罕站在越里吉西南三四里外的一处高坡上。 远望越里吉,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烟囱有炊烟冒出,街上有行人往来。天是极冷的,行人都捂着耳朵,步履匆匆。 主街道中段,是个酒肆吧?不时有人进出,虽然听不见喧闹,却也知道是越里吉人在**作乐,日子过得硬是比老子舒服! 粘罕曾经来过越里吉,还在那个酒肆里喝过酒。沽酒的中年**,长得颇为丰润的,可以留下一条命。 越里吉城墙,不过一人多高,站在马上,探手即可翻越。更不用说经年失修,多处败落。 城墙未曾修补,城内也全然没有训练的迹象。越里吉人不过是一群胆小懦弱的狍子,不到二百人的杂混卫队,又能顶个什么? 酋长府邸虽然另有围墙,却也并不比外城高大。粘罕也曾出入酋长府邸,内中房舍较多,想来杂混卫队都住在里面吧?也好,一锅端了,省得有漏网之鱼。 那个什么鸟“阿布卡赫赫”,正享受在唾手得城的快乐吧?就像做梦一样。好吧,既然是做梦,那就不要醒了。 封给兀术又如何?正显示了心虚。你大张旗鼓地占了越里吉,老子还能高看你一眼,暂时放你一马! 兀术就能让老子忌惮了?打小不知道揍了多少回。既然封给了兀术,为什么还不赶紧滚蛋?既特么虚弱,又特么虚伪,什么东西!兀术一直是个傻小子,这回老子还得狠狠地揍丫的,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越里吉完全不设防,就如同一个脱了衣裳的女人躺在那里,粘罕却强自遏止了即刻挥兵破城的冲动。 那个鸟“阿布卡赫赫”虚弱,霹雳弹可是厉害,粘罕也被斡离不邀请了观摩。若是两军对垒时,对方使出霹雳弹来,确实会造成不小的伤亡,更要命的制造混乱,惊吓战马,影响士气,甚至能够直接导致崩溃。 当然,粘罕法眼如炬。霹雳弹是厉害,却也不是没有破绽。徒手投掷的距离远小于弓箭的射程,事先点火也够麻烦。若是觑准时机一阵攒射,完全可以让霹雳弹爆炸在他们自己的脚下! 此时强攻,无法直接冲进酋长府邸。且街道拥挤,马速难提,若是发生混战,那个鸟“阿布卡赫赫”躲在角落里往外扔霹雳弹,也是头疼。 小不忍则乱大谋!且让那个鸟“阿布卡赫赫”再逍遥半日…… 粘罕久经沙场,窥探不多时,就已将越里吉地形熟记于心,随即带着几个属下打马返回。更多属下则在三四里外的小树林中休息。白天行军不急,没再继续减员。但属下们都已疲惫至极,粘罕一进树林就听见了鼾声大作。 粘罕也在一棵大树下垫了毡毯,又在身上裹了熊皮,倚着大树酣然入睡。战斗之前,粘罕总是越发的平静,吃得多,睡得香。 一个时辰之后,粘罕醒来,挨个拍醒了睡成猪的属下,命令他们烧水饮马,自己也喝一点热水,吃一些干粮。天擦黑后,严禁举火。粘罕行军经验丰富,疲惫至极的睡眠,分成两段来睡,比一直睡下去的效果要好些。 派出的两队探马已经返回,汇报越里吉一切正常,确定阿布卡赫赫没有离开,就住在酋长府邸里。 粘罕吩咐探马去睡觉,自己走到小树林边缘,命令岗哨也去休息,粘罕亲自放哨。 明月初升,静夜无风,阴冷至极。月光如水银泄地,水银也能成冰,入眼全是洁白。 小树林里鼾声一片,似乎震动了枯萎的枝桠。那些细小的枝桠颤巍巍地伸向半空,就像辛苦挣扎的孤魂野鬼。 粘罕就着浮雪,慢慢地嚼食rou干,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这种感觉只在粘罕初上战场时出现过,直到粘罕亲手砍下一个桓赧部族勇士的头颅。那年粘罕才十七岁,族人皆称其勇。 此后,勇武的粘罕砍下的头颅早已不计其数,却再未有过异样的感觉。毕竟这次要对付的是不知底细的“阿布卡赫赫”,粘罕对神灵的看法,当然不如撒改通透。且撒改也不会跟粘罕说,从未接触过神灵。难道阿爸萨满通灵,都是假的? 神灵又待怎的?惹毛了老子,老子也是一锤!粘罕恶狠狠地嚼着rou干…… 两个多时辰之后,明月接近了头顶。粘罕回到林中,拍醒了属下们,压低声音喝道,“收拾战马,检查武器,用些干粮,准备出发!” 四百勇士顿时精神起来,麻利地做着夜袭准备。粘罕再次喝道,“拿下越里吉,任尔等劫掠!不过,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杀了那个什么鸟‘阿布卡赫赫’之前,不得分散,妄动者死!” “嗯呐!”众人压低声音应诺,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马蹄子上绑了麻布,马嘴里衔了木棍,四百骑兵,近八百匹战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越里吉城下。
四名勇士探手抓住城墙上沿,双臂一用力,身体早已飞进了城内,只传出积雪碎裂的“喀嚓”声。 城门两侧各有一个哨位,两个羸卒却挤在左边的哨位里,月光下可见酒坛酒碗,酒气恶臭。羸卒不像哨兵,却像更夫。摸哨的勇士懒得动刀,直接抓住两个乱糟糟的脑袋,“砰”地撞在了一起。 城门大开,四百勇士鱼贯而入。备马留在了城外,留下十人看守。 粘罕进城后,亲自检查了哨位,摘下腰刀,手起刀落,两个脑袋滚到了一边。血腥味刺鼻,喷了粘罕一脸。粘罕舔了舔嘴唇,心中的不安果然消失不见。 细微的马蹄声在雪地上即起即逝,四百骑兵无惊无险地到达了小广场。 百名骑兵绕着酋长府邸散开,以备收拾翻墙而出的逃兵。刚才那四名勇士照旧翻墙去开大门,落地的声音却是巨大,隐隐听到闷哼之声。显然是四名勇士压抑着痛楚不敢出声。 莫非有埋伏?粘罕发觉了异样。四名勇士分别从大门两侧进入,彼此离得较远,有埋伏也不可能把四名勇士同时拿下吧?这四名勇士都是矫健跳脱,向来翻得一手好墙,一堵围墙又能挡得了什么? 粘罕心中的不安再次酝酿,可能是血腥味道的药效已过。 千辛万苦奔袭越里吉,不差了这最后一嘚瑟……粘罕心中升起强烈的预感,此番杀不了那个鸟“阿布卡赫赫”,永世再无机会! 既然有所准备,那就来硬的好了!抡刀子上时,女真人何曾怕了胡里改人?更何况两百杂混队伍! 霹雳弹毕竟厉害,只有混战到一起,才能让其无法施展。 粘罕打了手势,阻止其他勇士继续翻墙。同时命令属下们紧随其后,第一时间冲将进去! 随后,粘罕咬了咬后槽牙,催动黄骠马冲向大门。就在马蹄踹门的一瞬间,粘罕奋力扔出了流星锤! “砰!” 木屑四溅,大门洞开,门扇“咣”地撞上了墙壁! 黄骠马的速度已经起来,粘罕大喝了一声,“儿郎们!与我冲——” 这一声喊,足有张飞喝断当阳桥之威,惊天动地,鬼神辟易。黄骠马无疑是极为神骏,可马蹄为什么许久不落地呢? 其实也没有多久。随着“嗵”的一声闷响,不但马蹄落了地,马腹也落了地,黄骠马发出哀鸣,在冰面上滑出多远! 粘罕冲锋在前,属下们哪敢耽搁,府邸大门颇为宽敞,可容得两匹战马并进。数十名勇士提了马速,奋勇冲了进去,随即“噗通”、“噗通”地下个不停,就像过年吃个饺子…… 后面勇士发觉了不对劲,紧急勒马不前,却忘记了提醒后进。于是后马撞前马,又是数十人被拥挤入坑。 就在粘罕入坑未久,四枚霹雳弹从大门内侧两边扔了出来。落点正是战马猬集之处,“轰”然爆炸后,死伤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