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我之前说的，龙王爷可考虑好了？”白天佑跨过门槛，迈步进屋，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几个动作，气势尽显。 原本背着手站在屋子正中央的龙王见状，那原本就皱纹密布的脸上，在这一刻顿时陷得更深了些。 人的种种行为与内心的情绪联系极为紧密，对方突然如此行事，他自然是猜到了这次应该是有所依仗了，这对于谈判来说很是不利。 也没过多在意白天佑的“无礼”举动，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伺候自己的几个水手先退下，龙王爷在这屋子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几个水手自然也就识趣地退到了屋外，然后轻手关上了门，只剩下屋里的两人互相对视着。 “你身份不低吧，我听说昨日里在那海天阁里有个生面孔和杨家的三少爷以及那位外面家族来的大少发生了冲突，应该是你吧。”龙王也走过去，在与白天佑隔着一方长腿四方桌的旁边位置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芳香扑鼻的茗茶，接着面色沉静地看向了对面的白天佑。 白天佑的神色一动，也暗暗为这龙王在落雪城里的势力心惊，他能以一介凡人之躯，把手下的势力甚至影响到了杨家的内部之中，消息来往如此迅捷，也就怪不得杨家再容不得他了，虽然他当时改变了容貌，但是一来落雪城里每日的外来人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常年来采购的一些老人，龙王能从海天阁的事情推断到自己的身上其实也并不困难，而且不管是不是在诈他其实都无所谓了。 听到龙王如此笃定的语气，白天佑知道自己再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必要了，对方现在必然是有事相商才会屏退左右，关上门说话，不然若是不答应那早已对自己下了逐客令，现在透露一丝自己的身份正是时候。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扭捏，当即就起身朗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我的身份嘛，是这凡间界里最顶级修仙宗门的真传弟子，这您可以理解么？” 龙王扭过头来，眼窝深陷，凝视着白天佑的双眼，面色似一潭黑水，而白天佑则是面带笑容，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嘴上也在继续施压。 “龙王爷自己也应该知道，杨家是容不了你的，多年来一直未动手，是得益于您在这落雪城里的威望和您那凡人之躯，正因为他们反手间就可以镇压一切，所以这么些年反倒是不急了，但不是我危言耸听，以您府上的这些人手和修为，随便来个金丹期的修士就可以将你们上下几百人全部擒拿，而我翻手间就可以灭杀几千个金丹修士，这其中的差距，就不用我多言了吧。” 他这是在展示实力，既是可以保护对方的实力，也是可以随时镇压对方的实力，龙王航海的本事再厉害，也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他本人在白天佑这些修炼有成的修士面前实在是太过脆弱了，弹指间灭杀，并非难事。 听完白天佑的一席话，龙王却是毫不在意地冷笑道：“呵，修为又算的了什么，你想去极北冰川？也不是我危言耸听，这整个落雪城里就只有我的船队能抵达！” 说到这里，龙王的身上也顿时绽放出无比自信的气势，整个人似乎真的成了那翻江倒海的海中蛟龙，让人不敢直视其威。 白天佑没有再去否定打压，而是微微侧目，端起茶碗，用盖子轻轻地滤去茶叶沫，小尝了一口，然后才笑道：“龙王爷的话倒也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一来落雪城就找到了您这里的原因，龙王爷不想带着我，也是怕到了海上没法制约我，横生变数，可以理解，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龙王爷您恐怕没时间再去考虑我的人品问题了，您只能选我，而且我敢说，整个落雪城里，现在也只有我敢保你！” “呵，怕？”老龙王的双眼之中精芒一闪，轻蔑地笑道，“我怕的是你不敢上我的船！” “杨家想动我我也知道，这次出海，我便会带上府中上下所有的弟兄，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不会再回来了，到时候杨家又有何惧？” 白天佑知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马上也冷笑了起来，点出利害道：“那若是在海上他们就动手您又能如何呢？您引以为傲的铁甲船，我一击就可以打成碎片，而且在这修真界中，又不是没有做长途跋涉的代步之物，我看重的，是您在海上的经验，只要您肯答应保证带我到极北冰川之地，我不但会为您祭练加固您的大船，在海上面对杨家的人的时候，也会出手保护，如何？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各取所需。” “到了海上，我可不怕杨家的那些人，不过你说的很对，很多事得早作打算，你是外来者，也是破局人，想上船就上船吧！不过我先要提醒你，我这次要去的，可不止是极北冰川！”龙王的脸上在这一刻却是突然出现了疯狂的神色，那简直如同世间最狂热的信徒的眼神，“这或许就是我此生最后的一次远航了，我会经过极北冰川，横渡幽冥海，直达归墟之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得白天佑都神色一变，归墟之地，据说是世界的终点，万物的终极，是整个凡间界最恐怖的禁地，古往今来，曾经前往归墟之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的，从来没有，从脆弱的凡人，到强横的修士，从来未有人生还，久而久之，它便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唯一禁地，这龙王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想去那种地方，不得不说是疯狂至极！ “怎么，现在你又不敢了么？”龙王转过头来，冷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你只要保护我等到极北冰川即可，到时候自然有人送你回去，而且话说回来，你真有实力在杨家的压力下保住我们还要另说，你的实力，我也不得而知。” 白天佑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龙王爷莫看我是少年模样就想用这种无聊的激将法，我想保你，不用靠宗门，凭我自己就够了，如此说来，我们这就算达成协定了？我保你府中上下安全，你带我去极北冰川，至于归墟之地。。。。。。” 他沉默了片刻：“就再说吧。” 龙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如此，那就开船那天再见吧。” 白天佑想了相关，挥手间甩出了一道符箓，青光散溢，美奂绝伦：“这便算是我的定金了，只要您捏碎这道符箓，我瞬息间便会前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下毒暗算，也是大家族的手段，这您也是知道的。” 龙王知道自身的短板，自然也没拒绝，收下符箓，然后便伸手道：“请！” 白天佑仰天大笑，也起身走出了屋子，身形飘逸，快步离开。 两人都是历经世事的人，识人看物有自己的自信，认定没问题的人，哪怕仅仅是口头上的协定也远比笔头上来的更加有效些。 再回到天香阁的房间里的时候，才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眼看着时间还早，白天佑伸手从天道种子里把之前在海天阁外，从那可怜乞丐手里买来的脏兮兮的贝壳给拿了出来。 他昨日本来也是随性而为的动作，倒未重视这东西，毕竟他还能期望真的从一个乞丐手里弄到绝世至宝不成？故而一直也没有再去检查一二，直到现在才总算是想起，这才拿了出来。 手里摆弄了几下，也未看出什么端倪，白天佑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随手放出了一道元气，就要将其震成粉末，却不料这看似海边随便捡的普通贝壳竟然并未就此碎裂成渣滓，反倒是上面的泥沙全部被震落，露出了细腻的纹路来。 “咦？”白天佑疑惑地再度探出神识观察，“难道还真的让我捡到宝了？” 原本还没什么，神识再探入的时候，一股讯息却是顺着神识链接传入了白天佑的脑海之中。 “噼啪！” 那贝壳也应声而碎。 白天佑闭幕感受了一下，满脸的奇异之色：“散功之法？” 也怪不得他满脸怪异的神色，试问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法力，谁会没事散去呢？而且就算是散功，也是大家都会的东西，就好像把吃下了东西又反呕出来一般，只要是修行中人，谁不会呢？所以这种功法简直毫无用处。 “不过创造这功法的人实力却是不凡，散功不单是散去一身元气，对本身的损害也是极大的，但是按照这篇功法中所记载的方式来，却没有丝毫的害处，反而可以拓展经脉，提升资质，逆推而出，倒是可以得到不少东西，算了，就当是意外之喜吧。”白天佑也没有在意，他本就没想从这贝壳之中得到什么，能得到一篇看似鸡肋的功法，也算不错。 接下来，就等出海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