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吴佳璇，周菩提（二）
“嗯？” 杨曌不确定的含糊回应，因为他很不确定的从吴姑娘的语气里面听到了一丝丝怨怼和恨铁不成的味道。 不那么太像是朋友间的规劝斥责，反而有点像是一个看到丈夫偷藏私房钱去养外面花草女人的那种小泼妇的味道。 当然这感觉一闪而逝，杨曌自己都觉得荒谬。然后冲着电话嘿嘿傻笑。 这是杨曌对付吴佳璇的惯用伎俩，这女子太过剔透，杨曌每当类似这样时候总会装傻。而吴佳璇也很有默契的不去深究。这算是高中时期就养成的小默契或者是小情谊。 而吴佳璇也确实没有再为难杨曌，只是幽深无比的叹了口气。 “唉……” 因为学过声乐的缘故，气息极其悠长。杨曌在电话这头数着，整整有三十秒。 那真叫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活脱脱就像是被抛弃玩弄无数回，心死如灰的那种。 这让杨曌分分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第无法计算次无疑问完败。 叹了口气和对面那个败家娘们儿解释道： “嘿嘿嘿，璇姐，介个事情吧，不是你想象滴那个样子，我完全是为了我事业的起步腾飞，以及伟大祖国的GDP增长，以及顺便拯救悲惨少女啊，毕竟在璇姐您伟大领导教育那么多年的影响下，咱这思想境界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啊……” 杨曌很没说服力的心虚辩解，觉得特虐心，麻痹解释就解释了，语气还得注意卖萌。真是只要和这女人沾边，自己就一片灰暗，气场全乱。 一边说着他对于周美人公司潜力的看好，一边在水房打开水龙头冲着手臂。水流极快，打在肌肤上凉凉冰冰很舒服，也有点痒痒的麻木感。 当然杨曌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声音，不然对门那寝室的一群同学听见，不然也显得太吹牛逼了些。 按照周美人的话讲，就是要在五年内以一个公司的出版取向，影响附近几个省出版社的出版物类型。就和同仁堂巅峰时候，就一家之力，影响南北国各个药材集散地开市时间和价格。 都是那种只要没做到，那么说说都是癔症的神经想法。 按照吴佳璇的说法就是，一个大举动就能影响整个药材市场价格，这是号称和同仁堂南北并列的胡庆余堂不曾做到的事情。也是那位浙江商帮历史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胡雪岩没法真正让他所建立的胡家药记真正问鼎的缘故，在内行人看还得是悲催低于同仁堂的症结所在。 杨曌碎碎念叨： “我记得你说过，是低级富人拼存款，中等富人拼人脉，高级富人拼文化底蕴，顶级富人拼身边男人女人层次。 而商人这种职业做到一定地步，家产一百亿和一百五十亿都没啥差别，到那个地步，决定地位高低和影响大小的，比的就是有限人生中的传奇和资历……” “嗯？我说过？” 吴佳璇语气迷茫,显然不觉得这话自己说过，但是也并不否认其中的道理。也稍微满意于杨曌这精辟论调，显然是认为他有点长进。可是语气依旧很不爽 “所以你是觉得，能泡到手一个顶级美人真是本事是吗，能给你杨曌晦暗的人生增光添彩……还能给你家历代都像是埋个耗子一样的的小土堆坟包光耀一下？” 麻痹，这娘们嘴太毒了。，杨曌觉得不乐意让她给自己口。活儿。 吴佳璇听着杨曌的阐述过他的伟大计划后，一副不置可否的暧昧姿态。 但是对于杨曌终于肯做事奋进，还是很有一点像熬了好多年的苦媳妇看到自己不着调老公终于肯做正事的小欣慰。 虽然在她看来文化市场能挖的金子已然不多，而且她也无心涉足。但是这态度总比他高中时候以半放弃高考的样子，来博取那一月几千元的稿费要顺眼。 吴佳璇当初这个高考结束后才知道颇为全才的姑娘，高中算得上是山水不露的低调静默。 可是随意语文考试中的局限很多的命题作文，都被那时候喜欢《呼兰河传》和《红楼梦》的大龄文艺女青年语文老师点评为惊艳两字好多回。 虽然认为立言做学问无用，但是其中底蕴积累不知道胜过那些文坛新一代领军人物多少。 在她看来杨曌真的是半点没有吃这碗饭的天赋，就是走炒作路线都没长明星类文人的脸。只能以不好不坏的笔力见识在三流刊物上混温饱。 但是看到杨曌高一时候第一篇童话发表后那干净笑脸，吴佳璇到底还是没愿意说些啥东西。 当然主要也是发现这人如果不去写东西，干别的似乎也同样没本事的一无是处…… 杨曌并不知道吴佳璇的想法。但是既然这女人主动打电话过来，自己也不妨利用一下。 “璇姐啊，你家二叔似乎是北大中文系那位魏老教授的最后一批带出来的博士生吧， 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魏老，让他把那一本雕琢好多年的《周易参玄》扔到我这里出版？怎么都是震动文化界的大事，在圈子里也算立足了，如果这首版版权能拿下……” 杨曌自说自话，理所应当。似乎不像是在说一位让居住在燕园的国宝级副部待遇的老人交出毕生封笔学术专著的版权，倒像是让街角王二麻子卖的泥鳅便宜三毛钱。 这语气让吴佳璇顷刻就不淡定，虽然小惊讶于杨曌是如何知道这个虽然并不保密，但是却足够生僻的消息，但是其余还是愤怒。 “麻痹，杨曌你这是要疯啊……” 对于那个在燕园风雪中喝酒教给自己二胡的老人，吴佳璇十三岁前每年都要和那个并不古板的怪老头厮混半个月，其他人都说是这女娃娃有运气被雕琢熏染文气，魏老却说很高兴能沾这小丫头灵气。 反正二人交情并不浅浅，所以对于杨曌开口闭口就是把那一部老人揪掉好多头发胡子才弄出来的书稿不当回事的语气，吴佳璇真是极其不爽。 杨曌却并不在乎，温和反问： “我要是能交出一份足以收官这巨著的惊艳尾篇，是不是一切都好商量？” 杨曌自然知道前世那一部《参玄》的收尾是以吴佳璇的两篇文章，分别名为《雕虫》和《大小亡》 本该被道教协会一群大佬奉为圭臬的书籍的收官，却被吴佳璇走偏锋的分别以儒佛两家以切入。 言语堪称“大逆不道“四个字。如果说儒家那篇《雕虫》还只是批儒， 那么那一篇《大小亡》就是字字诛心的灭佛。 文章末尾直斥释迦摩尼谤理误人以大恐怖畏苍生以成教，以小人之手段，市井之诈术窃南无世尊之大位，宵小窃贼，徒增一笑而别无它用。 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魏老却大加赞赏，硬顶着被周围几个国家的高僧找上们来抗议谴责加辩论的压力，一字不改的印刷了好几版。吴佳璇很满意这老头拿着他自己的名头，而没拉着自己一起死。 但是几乎是可以被佛学家视为外魔异端的吴姑娘这位原作者，最后居然是一个出家的下场。也是可叹的很。 吴佳璇言语间很有那么几分语重心长 “杨曌，这话我只和你唠叨一次，在起家的初始阶段，不要广撒网，不然九成九是一场空，向其他领域辐射得是你在专精的起家领域站稳脚跟甚至做到无可拓展的时候。 你若是想一边勾搭着欧阳峥嵘搞医药研发，一边还组建团队搞软件开发，现在还要涉足文化出版，到最后很可能就是泯然众人的下场，无数自诩天资出类拔萃的好材料都是这么毁了的，何况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没有输了一次还能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样的语气，杨曌不是不熟悉的，前世相交二十年，吴佳璇就这样苦口婆心或者是带着些俯视的指路提点了二十年。似乎杨曌永远都在犯错的一只幼稚猴子，而吴佳璇则永远是那伸出一只横亘天边手掌的慈悲佛陀。 其实杨曌也不是不压抑的，但是比起前世那深厚到几乎质变的友情和敬畏感激，这么点小情绪并不可能在杨曌的人生中掀起太大波澜。 杨曌前世做的最过的反抗任性，也不过是十分执拗的放弃了她安排的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的一次进修和锦绣前程。 而依旧不曾看到那个能满嘴涂满冰淇淋的孩子气女人一丝气急败坏。 可，杨曌终究不再是那个前生没见过天地之大的青蛙。 干脆利落的关掉水龙头，弹了弹手指，水滴飞扬。漫不经心语气柔和道 “我死抠欧阳峥嵘不放，只要能结下一段师生情分，你的药厂不说他死前，就是变成半盒骨灰，有这层关系在，依旧顺风顺水。到时候南国那个死太监，也没法子正大光明的进你家的门，只能是灰溜溜的滚进去。 我玩软件开发，则终究是为了有一天我一句话就能让那太监整个信息产业就生不如死。 我如今鼓捣文化市场，只要我在我死前能爬到国内文坛大佬的地位，我就能在苦心安排下，让他纳兰家二百年上下所有祖宗后辈，后世流传的资料中，全都被抹黑丑化。脏到骨头里 我的目的就不是赚钱，或者怎样，而是要那个蛮夷阉人，就身败名裂之余，看着他整族基业因为他毁了，父母亲人一个个在他眼前被逼死，他到死都没脸闭眼睛。做不到，我不爽的。 吴佳璇小朋友，你有神马意见吗？要知道我杨曌可从来都不是好高骛远的，每件事的目的重一开始就明确的很” 杨曌的眼睛笑眯眯成两弯弯圆月，稚气纯真的干净怨毒。 吴佳璇那头静默整整一分钟。就只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