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初到豫州
天朦胧亮,豫州刺史府前,一阵紧密的擂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惊得路人们纷纷驻足下来,看着一行人不凡的气势,小声猜测着几人的身份。 刺史府的侧门微微打开,一个衙差打扮的人打着呵欠探出头来,慵懒的说道:“这大清早的,是何人击鼓啊?” “去叫你家刺史老爷出来!”解无忧冷冷地说道。 “这……”那衙差一听顿时睡意全无,细细打量着解无忧,又看了看石阶下的莫流暄一行,预感来人并不简单,不敢懈怠,恭敬的说道:“不知来者是何人,小人也好前去禀报。” 解无忧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他,说道:“你把这个交给刺史,他自然知道!”衙差小心的接过锦袋,转身进了府。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刺史府的中门骤然打开,一众人穿戴整齐的迎了出来,跪于马前,为首的官员高声呼道:“豫州刺史江城协一众官员、衙役恭迎相爷!”说着,恭敬的将莫流暄的官印奉上。 “左相大人远道而来,请入府内歇息,让下官好为相爷接风洗尘。” “不必了,”莫流暄冷冷地看向江城,凛然的说道:“江刺史可是知罪?” 江城疑惑的看向莫流暄,思索了一会,说道:“不知下官所犯何罪,还望相爷明示!” 莫流暄冷哼一声:“豫州管辖内大业乡大旱已久,早已民不聊生,你身为豫州刺史竟毫不知情,还说敢说无罪?” “什么!这……”江城不敢相信的看着莫流暄,但见他眼中的杀气,不禁脊背一凉,“是下官失察,请相爷治罪!” “是否治罪待回朝后自有皇上定夺,本相问你,从这里到大业乡还有多少路程?” “这……”江城看了看跪在下首的人,那人立刻心领神会,答道:“若是快马加鞭,明日一早可到。” 莫流暄凝神想了一会儿,说道:“既是如此,你即刻挑选几个熟悉路的人随本相一同前往!”他冷冷地看着江城,“你也随本相一起去吧!” 随着大业乡越来越近,众人的心里越是不安起来,放眼望去地里是一片荒芜,本该是春意盎然的季节,除了树梢上零星有着点点绿意外,其余皆是萧条,不远处的河床也因干燥而裂出一道道口子。 “这……这……怎么会这样?!”江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解无忧神色凛然的说道:“只怕这将会是我们见到的最好的景象了。” 江城迷茫的看向解无忧,“您是说……” “走吧!”莫流暄淡淡地说道,众人皆是神色凝重,默默地策马前行着。 行至乡口时,只见一个栅栏横在中间挡住了上山唯一的路,数名身着差服的衙役在旁把守着。见有人过来,一名衙役懒懒地站起身来,说道:“上山的路已经被封了,你们回去吧!” 莫流暄眉头微蹙,说道:“听说这里干旱已久,乡民们正在水生火热之中,是谁下令封的山?” “嘿,我说你这人管的可真多,当然是县令大人下的命令了。快走快走,不然爷爷不高兴了把你们也抓起来。” 江城大喝道:“大胆,在左相大人面前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活腻了不成!” “您……您是刺史大人?!左相!”那人这才注意到了江城,只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其余几人见状也忙跪了上来。 江城冷哼一声,“为何将上山的路封住?”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胆怯的说道:“县令大人升官在即,说不能让上面知道这里的事,可是去年前有几个乡民逃了出去,还告到了知府那里,大人好不容易才将此是压了下来,于是便下令封了山,还让小的们轮流在这里把守,不……不让乡里的人出去……” “荒唐!”江城怒斥道,指了跪在马前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立刻去传知府和县令前来拜见左相大人。”他惭愧的看向莫流暄,“大人,请治卑职失察知罪!” “本相说了,你的罪日后自有皇上定夺。” 解无忧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前方的几名衙役,说道:“还不快将栅栏移开,相爷要上山去!” 几名衙役闻言随即露出惧色,忙声说道:“大人万不可上山啊,听闻……” “听闻什么?” “这山上饥荒已经死了不少人,近日天气炎热,听闻山上正在闹……瘟疫……” 最后两个字虽几不可闻,可听在众人眼里却犹如平地惊雷,解无忧担忧的看向莫流暄,“相爷,不如您就别进去,让我率人进去看看。” 莫流暄凝神沉思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看向轻初云,缓缓说道:“云儿就留在这里吧!” 轻初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相爷也太小瞧云儿了,云儿岂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 莫流暄无奈的轻叹一声,霎时展颜一笑:“罢了,进去之后务必多加小心!”随即一行人策马而去,几名衙役见状,只得翻身上马跟了进去。 他们在一户人家院前停了下来,一名随上前叩门,手掌刚一碰到,大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众人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只见院子里积满了灰尘,好像很久不曾有人住过了。 “有人吗?”一名随从高喊起来,见久久没有回答,大家挨个屋子找起来。 轻初云推开卧房的门,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只见一男一女仰卧在床上,看样子已经去世多时,失身已经腐烂辨不出本来面目,轻初云只觉胃里一阵翻腾,立马跑到院外干呕起来。她虽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真正面对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莫流暄缓缓走到她的身后,将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一手轻捋着她的后背,她接过手帕强笑着看向莫流暄,“我没事,兴许是早晨的时候吃多了,在马上颠了下才这样的。” 莫流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众人已经出来,随即敛去了神色,说道:“继续往前走吧!” 刚踏进村子,一股残败不堪的景象映入眼帘,整个大街空无一人,他们谨慎的向前走着。 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声传来,寻着声音,他们来到了一个广场,只见一大批人聚在这里,中间的高台上躺着数十个形容枯槁的乡民,唯有偶尔转动的眼珠证明他们还活着。
高台下架着大把的柴禾,一位长者立于一旁,下首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手中执了一束火把,一个小伙子正抱着长者的双腿失声痛哭着。 只见长者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牛二,大伙儿也是逼不得已啊,谁让他们染了瘟疫呢,若是不烧死他们,大伙都活不了啊……这里不光有你娘子,还有大伙的亲人啊!”说着,长者向执火把的男子摆摆手,艰难地说道:“点火吧……” 突然一道指风弹出,男子只觉手腕一阵吃痛,手中的火把顺势落到地上,众人回过头来,诧异的看向莫流暄一行。 长者率先开口道:“你们是何人,如何上得了山的?” 江城向老者躬身一礼,说道:“在下豫州刺史江城,这位乃是当朝左相大人!” “什么,左相大人……”老者不敢相信的打量着莫流暄,“你当真是左相大人!” 莫流暄淡然一笑,“正是本相!” “太好了,乡亲们,咱们终于把大人们给盼来了,咱们有救了!”说着,老人缓缓地跪了下来,众人闻言一起涌了过来,躬身跪在地上,“相爷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一时呼声不绝于耳。 莫流暄示意众人静下,上前扶起长者,说道:“大家都起来吧,这里的灾情本相已经禀报了皇上,不日赈灾的粮饷便会运到,本相会竭力帮助诸位渡过难关的!”声音虽不大,众人却是听得真切,纷纷露出喜色,仿佛莫流暄的到来已经为他们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莫流暄看了看高台上的人们,正色道:“请长者这里可有远离大伙的空屋?本相想派人将染上瘟疫的乡民们统一集中在那里进行诊治。” 长者凝神想了一会儿,答道:“有,就在后山上,大勇,你带大人们去看看吧!” “好嘞,大人请!”方才那名拿火把的男子忙应承道。 莫流暄神色凝重的看向解无忧,“无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小心!” 解无忧难得正色道:“相爷放心,无忧定当尽力!”随即带了一队人马扶起高台上的人们跟着大勇向后山走去。 解无忧向长者一礼,说道:“请长者派些人去通知附近的村子,若有染病的,一并送去后山诊治,命各村里的大夫即刻前往后山待命!” “老朽定当谨遵相爷吩咐。” “江城,本相有两件事情要你即刻去办,第一件事:传本相命令让所以熟悉附近山脉地势的官员前来商议对策;第二件事:本相命你持皇上御赐令牌前往豫州守将处,命他抽调一对兵马从明日起每日送一趟水上山来,不得有误!” “下官领命!”江城坚定的答道,对莫流暄的当机立断佩服不已。 最后,莫流暄转身看向轻初云,“云儿,你带人去挑一匹脚程最好的马留下,其余的命人全部杀掉分与乡民充饥吧!” 长者震惊的看着莫流暄,忙阻止道“相爷,这万万不可啊……” 莫流暄并不理会,一瞬不瞬的看着轻初云,轻初云郑重地点点头,带着那几名衙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