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割爱
何柳芝闻言大惊! 这是怎么了?姑母就对自己不管不顾了吗! 娘亲要自己留在秦府,这是为着什么?还不是自己家里小门小户,寻不到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想倚仗着姑父的权势嫁得好一点吗?自己才貌均比不过别人,现在连姑母也不管自己了吗! 何柳芝拉住秦何氏的胳膊苦苦哀求:“姑母……您一向最疼爱阿芝了!您不要这样!我错了!我错了!阿芝不该拔了姑父为您精心栽培的花树……” “阿芝,你还不明白吗?”秦何氏甩开她的手,说道,“你不是错在拔了花树,你错在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待你虽然好,可你以为,你平日里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在府里犯下的事情就少了吗?你大表姐身体不好,你私下里是如何说她的?说她福薄,说她命不久矣?说她要做一个老姑子?你瞧瞧,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何柳芝抽噎着问:“姑母您……您竟然全知道?” 秦何氏叹了口气:“今日姑母差一点就冤枉了别人。姑母和那郭葭虽不对付,但姑母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也太小看你姑母了!” 秦何氏长叹:“罢了,明日,你就回府去吧。” 又想了想,她毕竟还是心软了下来:“我会派人告诉你娘,那吴知州的小儿子跟你倒是个合适的。你若是有意,便私底下去打听一下!” 何柳芝望着秦何氏,抽抽搭搭的说了句:“侄女谢过姑母!” 距离秦何氏的寿辰已过去五日,秦何氏为了上次冤枉了郭葭,派人带了礼物专程上门赔罪。 红裳不无得意的说道:“听说那何小姐已经回了何府了呢!” 郭葭感慨道:“想不到这秦夫人做事竟然如此公允。” 郭葭叫人把东西搬进去了以后,兴冲冲的对红裳说道:“来!帮本公子更衣!” 红裳问:“小姐要去栖凤楼还是风月满楼呢?” 郭葭神秘一笑:“你莫问,只管跟着就是了。” 红裳讪讪的住了嘴。 永宁城郊的天泉山风光锦绣,山水情致别具一格,冬雪渐融时赏花,夏日酷热时避暑,秋季微凉时赏叶,三九寒天时赏雪,是城内贵公子小姐们的第一好去处。 一群公子哥摇着折扇谈笑风生的往山上去,三两仆人拿着美酒佳肴,不远不近的跟着。 众公子中,有一人面容清俊,青衫落拓独走一旁,显得不是十分合群。 郭葭眼前一亮,带着红裳大摇大摆的走在不远的后面,好似寂寞前来的赏花者。 郭葭潇洒而安静,走在前面的人们起初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她。 众人停在山腰的亭子里稍作歇息,有公子临时起意,感慨道:“这天泉山咱们也来了许多次,每一次来景色都不同!” “刘兄此言不错!想来是此地人杰地灵的缘故!”朱姓公子说道。 “哈哈!”王姓公子笑道,“美景在前,咱们这些俗人岂能不附庸风雅,来点乐子啊?” 朱姓公子问道:“诶!那首《从军行》,你们可有看过?” 有公子问:“你所说的,可是那最近名噪一时的沈青所书?” 朱公子摇扇点头:“不错,正是。” 刘公子打趣道:“朱兄一提到那姓沈的便激动忘了形,我听闻那人肤白细腻,我看……朱兄反正未娶,倒不如,哈哈,花点钱,收了他做你的兔儿爷得了!” 那朱姓公子哈哈一笑:“在下倒没有那种龙阳之癖!王兄抬举我了!” 此时,王公子沉吟良久,终于说道:“那幅书法,我花重金买下来了。” 朱公子眼前一亮,激动地问:“此话当真?你有没有带着?快拿出来我瞧瞧!” 王姓公子心里颇为得意! 此次出游原本由他提议,为的便是出这个风头。此刻朱公子一提出来,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王公子叫小厮擦干净了石椅石凳,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幅卷轴。朱公子急忙凑了过来,嘴里一边催促着。 王公子将卷轴缓缓展开,清峻秀逸的笔锋缓缓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朱公子趁着众人围拢过来之前一把将卷轴拿在手里,啧啧称赞道:“飘逸绝伦!飘逸绝伦!沈公子真是大才!” “啧啧!此书比之我师陈太公,只怕也不相上下呀!”刘公子称赞道。
朱公子感慨:“时人练字皆工于技巧,却忘了书法的真正妙处所在……” 说着说着,他以手描绘着那字的走向,并满怀期望的问王公子:“王兄,这幅书法你能否……” “不行!朱兄趁早打消此念头!”王公子知道他定是要向自己讨要,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果断的拒绝了他。 朱公子讨好的笑::“我出两倍价格!” “不行!十倍也没用!” 朱公子半开玩笑:“王兄可没有古人风韵啊~” 此时,站立在一旁久未发言的陈公子淡淡的开口:“王公子保留此物无益。既然朱兄肯出十倍价格,在下劝你还是割爱吧!” 王公子见陈公子的态度冷淡,心中颇为不快地问道:“怎么,陈兄对这幅书法有何见解?” 陈公子淡淡一笑:“此书画并不是真迹。” 王公子大惊:“不可能!这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怎么可能是伪迹!陈兄莫信口开河!” 朱公子把卷轴递了过去,对陈公子说道:“陈兄还是看一看的好!我瞧着这书法倒没什么问题!” 王公子附和:“对!陈公子既然说这是伪迹,你倒是说出令我信服的证据来!” 谁知陈公子却淡淡的说道:“王兄说自己附庸风雅,此话还真是贴切!” 说着话,他背过了身去,不经意间却望见了笔直站着的郭葭。 郭葭单手背负,一手轻摇折扇,眼含笑意的看着陈公子。 陈公子陷进了那双眼睛里,竟情不自禁的对郭葭晗了颔首。 郭葭微微一笑,大声说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这幅字画的确不是真迹。” 一边说着,她挥了挥袍袖,大步走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