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饭与死亡的问题

    晚上玉青岚一直在李耀那里，很晚还不回去。林岚没法子，只能去李耀的寝室找玉青岚。她站在门口哈欠连连地问：“表哥，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

    “我今晚跟李兄挤一挤。你先去睡吧。”玉青岚头也不抬地说。

    “你跟李耀这个邋遢鬼挤？”林岚想都没想冲口而出，“你睡得着吗？”

    李耀脸色变了变，才说：“林兄，你好好看看，我现在很注意卫生的。”

    林岚看了看，还真是，李耀的床铺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林岚笑了笑，问：“还真是，你转性啦？”

    “人总是要进步的吧。”李耀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希望能扭转林岚心目中的那个不好的形象，让林岚更喜欢自己一点儿，所以语气很好。

    林岚没心没肺地竖了个大拇指：“李兄果然进步神速。佩服佩服。”

    听到林岚夸自己，李耀没有来心里一甜，脸又红了。玉青岚将李耀的神色看在眼里，暗自后悔自己到哪儿不好，非跑到李耀这里来，腾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林岚冲李耀甜甜一笑：“李兄早些休息。我跟表哥回去了。”

    李耀脸更红，却狠狠点了点头，“林兄也好好休息。”

    “你到底想怎样？”玉青岚一回到寝室就冲林岚恶声恶气地问。

    “表哥，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么样？你要是不想暴露我的真实身份，还是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好。”林岚委委屈屈地说，“要是表哥实在不想跟我住在一起了，也可以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再找管事调寝室就是了。”

    玉青岚听她说得也有道理，但他一向洁身自好，就这么跟一个女子同住一屋，实在让他浑身难受。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理由调寝室，只得指了指屏风，说：“那我们就以这个屏风为界，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谁也不准踏到对方的领地里。”

    林岚吐了吐舌头，点头：“都听你的就是。”

    玉青岚这才点了点头，回到自己那边坐了下来。

    林岚站在屏风这边，端着一盘荔枝伸到玉青岚那边，讨好地说：“表哥，吃荔枝吗？”

    “不吃。”玉青岚没好气，头也不抬地说。

    “表哥，你吃一颗尝尝吧。”林岚像个尽职的小丫头一样，举着一盘荔枝，柔声劝着。

    玉青岚回头看着林岚，有些严肃地问：“林岚，我现在很好奇。”

    “好奇什么？”林岚问，依旧举着荔枝，好像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你自己疯也就罢了。”玉青岚神色严肃，“为什么你爹和你们家管家、家丁全都跟着你疯？不但不拉你回去，还说你是什么三公子，放任你住在这里。”

    “因为我爹喜欢你啊。”林岚很开心地说。

    “你说什么！”玉青岚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林岚。现在他终于知道林岚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也真是时运不济，怎么借点儿银子都能碰上这么奇葩的一家人。

    “表哥吃荔枝。”林岚再次将荔枝往前送了送。

    “不吃。”玉青岚没好气地说，“林岚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最好不要再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女儿身份，还有，尽快给我在韵得书院消失。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林岚将一颗荔枝扔进嘴里，仔细品尝着，好大一会儿才说：“那可不行。除非你答应娶我为妻。”

    “你想都别想。”玉青岚咬牙切齿地说。要让他一辈子跟林岚这个疯子过，他宁愿自己声明尽毁，遭人唾弃。

    林岚也不恼，依旧笑笑地说：“表哥这话说得太早了。我们才刚刚认识，彼此还不了解，你怎么就知道以后不会喜欢上我，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会一心只想着要娶我为妻呢。”

    “不可能。”玉青岚懒得再理会她，将鞋子一脱，翻身上床，蒙头睡觉去了。

    “表哥，你脚也不洗，脸也不洗，睡得着吗？”林岚笑嘻嘻地问。

    果真，玉青岚那个有洁癖的货一听这话，顿时浑身难受起来，越想越觉得脏的难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林岚却淡然地在屏风后洗澡，睡觉。玉青岚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只觉得血气上涌，恨不能冲过去将林岚按在水里淹死算了。第二天一大早，林岚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屋子里早就没了玉青岚的影子。她刚要纠结到底是去饭堂碰碰运气还是直接去课堂，就听见蔺如姬那邪魅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不吃饭，是想连本尊一起饿死吗？”

    林岚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妖精的存在，当即苦下脸来：“你，你，你怎么还在啊？”

    “本尊的伤至少还需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恢复。”蔺如姬淡淡地说，好像在陈述一件跟他没有关系的事一样，“所以，这八十一天，本尊只得委屈自己，住在你身体里了。”

    “你还委屈！”林岚一听立刻火冒三丈，连害怕都忘了，“你个妖精，吸我的灵气养伤，我还没委屈呢，你还委屈上了！”

    “本尊能看得上你这点儿灵气是你的福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蔺如姬是个典型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语气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抓狂，“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如果不好好吃饭，精力自然不济。你精力不济，灵气就会不充足。你的灵气不充足，本尊的伤就好得慢，可能会需要更长的时间。”

    “知道了。”林岚知道自己现在没本事拿这个臭妖精怎么样，只能任妖精摆布的份儿。哪怕是觉得自己像只猪一样，喂胖了让人宰，她还是需要认真地将自己喂胖，以缩短待宰的时间，也好少受些折磨。

    来到饭堂，虽然所有的学子都已经吃完上课去了，那贪心的王大叔对她这个大金主还是无比殷勤的，特地给她做了一份丰盛的早餐。能开小灶对林岚来说是件好事，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品味，只是狼吞虎咽地将自己喂饱，是喂得很饱很饱。

    一走出饭堂，蔺如姬那戏谑的声音又响起来，“小丫头，你是想撑死自己吗？”

    “我想撑死你！”林岚没好气地回敬。

    “那你这可笑的愿望可能实现不了了。”蔺如姬想想她吃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的灵气并不是靠吃饭得来的。你就算撑死自己，也不能让灵气多一分。”

    “吃饭前你自己说的，现在又否认，你好歹也是个妖精，说话能不能靠谱点儿。”林岚一听他这话，立刻急了。

    蔺如姬却似乎心情格外好，也不计较林岚的恶劣态度，轻笑着，笑声很好听。

    林岚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这个妖精的笑声好听的时候，立刻在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遍。居然被这个妖精迷惑，真是自己找死了。

    “小丫头，本尊的笑声本来就很好听，但你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吗？”感受到林岚丹田内的灵力翻滚，蔺如姬更觉好笑，又忍不住开口。

    上课自然是迟到了。林岚站在门口，看着于先生那严肃的样子，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干脆转身离开。蔺如姬很好心地提醒她：“这个老头心里是最清明的，你要是想糊弄他，还是掂量掂量吧。”

    林岚神色紧张，终于还是伸手推开了门。于先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讲解他那难懂的逍遥游。

    林岚很自觉地走进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于先生讲得过瘾了，这才看了一眼林岚，淡淡地说：“林岚，你来说说，什么是逍遥。”

    林岚被点名，只得站起身来，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觉得，逍遥，逍遥就是，实力够强、心志够坚，才能不受世俗甚至天地规则限制。”

    于先生竟然满意地笑了笑，点头说：“不错。请坐。”

    林岚不敢相信地看着于先生，指着自己问：“这就行了？”

    “你还想怎样？”于先生反问。

    林岚想了想，才坐下，说：“不怎样，谢先生。”

    于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每人写一篇论逍遥，明日交上来。除了林岚。”

    蔺如姬默默地给林岚竖了个大拇指，笑笑地说：“小丫头，看不出来，你竟然有这般觉悟。”

    “你个妖精给我闭嘴。”林岚还没从于先生带给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蔺如姬的话，想都没想就给回敬了回去。

    于先生和所有学子都震惊地看着林岚，那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

    “你刚刚说什么？”于先生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地问。

    林岚看了看周围，才突然发觉一个问题，这些人好像都听不见蔺如姬的话。她尴尬地笑了笑，才解释：“对不起先生，我刚才走神了。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你说妖精。”李耀有些惊恐地提醒，“你能看到妖精？”

    “我……”林岚见所有人还都是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她只得继续瞎编，“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一个猪头狗脸的妖精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嗡嗡嗡嗡地叫。刚才走神，又听见有嗡嗡声，还以为是梦呢。呵呵，真奇怪，为什么我的耳朵老是嗡嗡响呢？呵呵，呵呵呵呵。”

    “猪头狗脸？”蔺如姬戏谑的声音又传过来，“你确定要用这个词来形容妖精？”

    林岚努力压制住想剖腹把蔺如姬扯出来的冲动，继续堆着笑脸安抚同窗们：“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上课，上课。”

    “做恶梦啊。”所有人都释然了，继续转头看着于先生。

    于先生神色也和缓了，淡淡摆了摆手：“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也省得打扰了其他人写文章。”

    “就是啊。耳朵响可不是小事，你还是去钱大夫那里让他给看看吧。”李耀好心提醒，“我大伯也曾老是觉得耳朵嗡嗡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谢谢李兄提醒。”林岚苦笑，“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于先生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