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韩东

    2012年11月12日

    6:35

    张洋斜挎着书包，来到了班级，发现今日教室的气氛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自由而散漫，学生们一边补着作业，一边相互闲聊些感兴趣的话题。

    对此，张洋已经习惯了，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他的同桌早已坐在了位置上，正安谧地翻看着书本，那神情极为认真，似乎嘈杂的环境对她没有一丝影响。

    张洋本想当面感谢她的纸条，可看她这个样子又不忍心打扰，只好暂时作罢。

    他掏出语文教材，准备背诵一下上周新学的岳阳楼记，以便应付上午语文课的默写。

    “喂，作业完成了吗？”

    这时，吴玥停止了看书，转过脸，对着张洋问道。

    “呃，当然，我怎么会让亲爱的同桌失望呢。”

    张洋调笑道。

    “别贫！交作业！”

    ……

    上午7:50

    由于今天是星期一，学校要举行升旗仪式，这时铃声响起，大家纷纷离开座位，鱼贯地走出了教室。

    cao场上，各个班级在指定的位置上站好队列，准备迎接着仪式的进行。

    升旗的第一项当然是出旗、介绍旗手，四个穿着洁净校服的学生一人扯着五星红旗的一个旗角，踏着规整的正步，喊着口号，正往体cao台而来。

    张洋惊讶地发现，本周升旗的班级居然是自己从前的班级—3-9班，这让张洋觉得很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升旗手之一居然有他的老朋友—韩东，这让他不禁有些纳闷：那个猥琐的家伙从前成绩一直是垫底，怎么还当上升旗手了？难不成他痛改前非，学好了？

    不知怎地，张洋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平衡。

    便在这时，国歌奏响，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张洋不再多想，向着国旗行注目礼，直到国歌的旋律完全停止，才移开了目光。每次升旗，望着那鲜艳夺目的色彩，张洋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宁静，有的时候坚定，有的时候充满信念，但更多的时候是茫然、无措。张洋曾在内心深处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可以如旗帜一样飞扬在大地的上空，随风飘荡，无拘自在。

    接下来，升旗过后便是年组领导讲话、校领导讲话，无非是说一些注意的事项以及勉励的言辞，这些千篇一律的官话张洋早已听腻，索性脑海中回想着‘岳阳楼记’，默背着古文。

    很快地，在张洋脑海高速的运转中，为期二十分钟的升旗仪式终于结束。

    ……

    中午放学，张洋连忙冲出了教学楼，堵到了另一栋教学楼前。第一高中共有两栋教学楼，其中高一、高二一栋，高三一栋。如今张洋正守在高三教学楼前。

    看着如潮涌出的学生，张洋的目光快速在其中搜寻着。不多时，便发现了要寻找的目标。

    “喂，耗子！”张洋招呼道。

    “谁？谁叫我？”人群中有人回应，语气颇为疑惑。

    “This-here！”张洋用声音指引。

    那人这才注意到了张洋这边，看到他时，不由神情一滞，但片刻就恢复了，并换上了一张嘻笑地神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洋哥，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想起来看我呢。”

    来人一说话，露出了两颗雪白的板牙，正是张洋从前的好友韩东。

    因为他长了两颗标志性的牙齿，又大又白，外加上性情猥琐，所以熟悉他的人都称他为‘耗子’或者‘大牙’。

    张洋吹了口气，故作酸酸的说道：“你今天可算露脸了，还当上护旗手了，这让兄弟羡慕嫉妒恨啊……从小学到高中，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就没人选过我当升旗手。”

    韩东也是对自己的进步很得意，“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时代在进步，人也在进步嘛。”同时心中腹诽：选你当升旗手？还好，你周围的人没有不正常的。

    张洋自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笑着称赞，“行啊，说话也有水平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校园的人流变得稀零起来。

    “诶呀，快走！今天我请你吃饭，要不然又得排队了！”

    张洋发现了这一情况，示意韩东跟着他快走。

    “真的嘛？”尽管别离了一年多，可韩东的秉性丝毫未变。一听到有便宜可占，无比的兴奋都写在脸上了。

    “你记得我有说过假话么？”张洋反问。

    ……

    校园外的一家餐馆，张洋点了两个小菜，两碗炸酱面，还有两瓶啤酒。

    “能喝么？”

    “能啊，洋哥请我，不能喝也得喝。”

    韩东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一副小意思的样子。

    殊不知心中却在感动：洋哥真是个好人啊！一回来就请我吃饭。

    “不错，像样！”

    “这个，洋哥，我咋发现你好像变了，，”

    “变了？长的帅了？”

    “这个…倒不是，总之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觉得我外向了？”

    “对……洋哥你这么一说我是觉得有点……”

    韩东恍然，十分认同张洋对自己的评价。

    “过于内向了会使人厌恶吧？”

    张洋摆弄着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不是……”

    韩东不假思索，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因为张洋正在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盯着他。

    韩东赶紧解释：“洋哥，你别误会啊，我说的不是你。”他生怕张洋一生气会取消了这顿请客，那到时他就得自己掏腰包了……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就八块钱啊！

    因此得赶紧讨好张洋，“洋哥威武，洋哥帅气，我心中最仰慕的人就是洋哥了……”

    张洋眨了眨眼睛，奇怪的道：“误会什么啊？”

    “哦。”

    由此韩东才放心了。

    不大一会儿，菜、面一起端了上来。韩东毫不客气，他本就是个大胃王，开始不顾形象地狂吃起来。

    张洋却没有他那样的胃口，一边缓缓吃着面，一边脑中思考着事情。

    望着玻璃窗外来往的行人，张洋不禁在想：或许，有些时候，不是世界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背离了世界，将自己的心紧紧封锁着，冷漠了世界，也同样冷漠了自己。

    十分钟后，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席卷一空，只剩余了一堆狼藉的餐具以及两个空的啤酒瓶。

    张洋叫来服务员，付过了账后，两人起身离开。餐馆的门外，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后便作了辞别。高三的午休只有半个小时，韩东必须在12点之前赶回班级。

    好在两人同在一所学校，想见面还可以随时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