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镇店之宝
她没听错吧？她是被楚墨雪威胁了？ 就在楚墨雪“护送”她回摄政王府后，他勒令凌儿务必如同一日三餐般准时地替她擦药，并在狠声地撂下一句话后潇洒地转身走人：“若是后天替我赢得琼华楼的镇店之宝，我可以考虑不告诉宇轩这件事。” 所幸的是小芝并不在府内，不然看到这情况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了。 凌儿倒是一反常态，边摇头叹气边帮她上药，很是担忧地对她说：“夫人，你死了，你闯祸了，我从来没见过主人如此生气，你这次真的闯祸了！” 梁霜降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还没死呢……” “我打小就跟随主人，从来没见过他除了面无表情和算计的笑容以外的第三种情绪。” 虽然凌儿说得她都见识过，但说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毕竟她见识过他不少表情，她笑着说，“凌儿，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他是一个正常人，肯定会有喜怒哀乐的啊！” 凌儿用一个“全世界只有你这样认为”的眼神堵住了她的话。 “可是我就见过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啊，要形容的话，笑得就跟盛开的花儿一样灿烂。” “……也对，在夫人你的带领下我看到了主人的第三种表情，但我不想看到更多了，你还是乖乖地承受主人的怒火吧。” “……”梁霜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可是受伤的那个人，为什么全世界都认为是她的错呢！ 当晚小芝回来得知她受伤后，只是抱着她沉默地哭了，梁霜降知道她也是心疼自己，便拍胸脯保证没有下次，哄了老半天才让她乖乖睡觉。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用完晚膳后，凌儿不知从哪儿神神秘秘地拿了一套湖水蓝的曲裾给她换上，再给她梳上未出嫁少女常梳的发髻，别上几支款式较为简单的簪子，就在凌儿给她点妆的时候，梁霜降挡住了她的手，她不解地问：“凌儿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给我点妆？” 凌儿打着哈哈道：“就是一个可以猜花灯的日子罢了。”点着胭脂的手继续避开她的阻挠往她脸上抹去。 “我不要！擦了这个胭脂我的脸就会变成猴子屁股，我不要擦！” 小芝在一旁偷笑：“夫人，屁股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出来，而且涂了上去刚好可以遮挡你脸上的伤痕。” 听小芝提起，梁霜降才想起自己前两天被夏皇后“毁容”了，她赶紧拿起桌上的铜镜看了一下那几道狰狞的伤痕，三条约半指长的深褐色的伤疤就大刺刺地躺在她的脸上，她惊叹了一声：“居然结疤了！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凌儿感叹道：“世上的人都没几个见过这价值连城的凝雪白露，夫人你却得到了两瓶，真是好命啊。” “瞧你酸的，那这瓶我送给你就好了。” 小芝笑睨着凌儿揶揄道：“就算夫人你肯送她也未必敢收。” “小芝说的对，我还真不敢收。”笑话，这是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主人送给她的东西，她才不要拿，她又不是嫌命长！ 梁霜降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胭脂我就不涂了，我用丝帕蒙面就好。” “也罢，我更喜欢夫人自然的样子。” “我也是。” 听到两人这样说，她有点不好意思，有些别扭地回道：“我也喜欢你们……” 小芝抽出一条绣着几多盛开着的兰花的丝帕，道：“反正也要出发了，我替夫人别上丝帕吧。” “小芝啊，我、我今天跟墨王出去是要办些事，你可千万别误会。” “小芝相信夫人，夫人不是一直想出市集逛逛吗？今夜夫人办完事不就可以尽兴地玩了？” “那你们俩也别在这里呆着，跟着我一起出去玩玩也好！” 凌儿和小芝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你们得先办正事，我们想自己先去奏热闹。” “好吧……真是可惜。” 两人讪笑：“不可惜不可惜！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梁霜降抱歉地笑了笑：“那我先过杏花林。” 小芝有点不放心再次交代道：“夫人，记得走小路过去，不要让别人认出你。” “我知道了。” 待这小人儿走远后，凌儿用手肘撞了撞小芝的手臂道：“你不觉得很怪吗？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在这个时候约一个有夫之妇出去，夫人竟然还赴约了，今夜可是七夕啊！” 小芝收起脸上的柔情，毫不留情地白了她一眼：“一点也不怪，你要是觉得怪我倒是可以替你把这番话说给他听。” “我当然觉得不怪了！你可别乱说话！” “总得找个人照顾她，摄政王并非她的良人。”这铁一般的事实只要不是瞎的都知道，而且在夫人受伤的那天，本来对外界称不会武功的墨王竟使出上等的轻功送她回来，自己在察觉到后马上离开了秋水居，为得就是让他们好好相处；既然现在太后对夫人动手了，迟早会舍弃她这颗棋子，到时候必须护她周全，但光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现在墨王的出现对夫人来说再好不过，这是她应得的。 凌儿神情古怪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主人就是她的良人。” 小芝不作答，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再恶狠狠地对她说：“你到底要不要出去，不出就算了。” “出！出！出！太好了！” 当梁霜降左躲右闪地小跑到杏花林时，发现某人似乎等了很久——玉簪束发的楚墨雪身着一袭普通的印染了些深色花纹的绛紫色的长袍躺在其中的一颗杏花树上，见她来了后立刻翻身跳下来。 “你到了很久？”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别开脸道：“没有，我们走吧。” 梁霜降好奇地问：“我们是要去琼华楼吗？那是个什么地方？” 楚墨雪轻咳了两声，抱起她道：“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罢他便一跃而起，在杏花林中穿梭着。 迎面扑来的暖热的风害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当她忍不住把脸往他怀里缩了缩的时候就听到他柔声地说道：“我们到了。” 她的脸忽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她赶紧跳下来问道：“琼华楼离摄政王府很近吗？怎么一下就到了？” 他但笑不语，转身带她走出这条巷子，梁霜降一走到街上时，被街上汹涌的人潮给惊呆了，真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古代的夜生活还蛮丰富的嘛！ 大街上灯火通明，几乎街上的每一个店家的门口都挂上了几个色彩鲜艳形状奇特的花灯，而且路边的小贩不止卖胭脂水粉，首饰古玩，还有很多家是卖花灯的，各式各样的花灯被点亮挂在一排排的架子上，方便客人挑选，她这才留意到这街上的行人几乎人手拿着一盏花灯，花灯形状众多——有最平常的八角宫灯，有以各种花朵的姿态为原型做出的花灯，更甚者以动物的样子为花灯的原型…… 她忍不住抬头问：“这里晚上都这么的热闹吗？” “只有是节日才会这么热闹。” “节日？”她皱眉地想了一下农历七月的节日不就只有七夕和盂兰节？现在上旬未过，当然不会是盂兰节，那、那、那今天不就是七夕佳节！ 楚墨雪看她惊恐万分的表情就猜到她想到今天是七夕了，他有点担心她会打退堂鼓回摄政王府，冷笑着威胁地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把那件事说出去。” “你居然敢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梁霜降听到他嚣张的回答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随便挑一个方向就往前冲：“走，去琼华楼！” 结果，她没走几步被他揪着衣领拉住了，他叹了口气：“错了，是这一边。” 当梁霜降一踏入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琼华楼内时，竟有不少探究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挑眉低声地问楚墨雪：“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你身板太小了而已。” 需要成年才能进入的地方……那么这琼华楼不是一般的酒馆茶楼那么简单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想了想道：“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应该算是茶楼吧。” 梁霜降闻言，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说话的语气跟着冲了点：“看来你是经常来这、茶、楼、了。” 楚墨雪不明她的怒火从何而来，答道：“只是有应酬才偶尔来这里，怎么了？” “哼。” 他瞧她眉头都拧在一起了，难不成她是在吃醋？思及此，他脸上不禁泛起了温柔的笑容，他领着她走到最前排已经定下了的桌子坐下，窃笑着道：“你要是不喜欢，那以后我都不来了。” 察觉自己失言，梁霜降别扭地别过脸道：“谁理你啊，爱来不来。” 话音刚落，台上传来一阵如铃声般清脆的笑声，随后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持着绢扇掩嘴缓缓走出来：“这位俊俏的公子若为了这棵小芽菜而放弃这么大的桃花林，那损失该有多大啊？” 小、小芽菜？梁霜降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用小芽菜来形容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哪里像芽菜了！ 这位女子的出现引发全场欢呼：“是莺儿姑娘！她可是琼华楼的第一花魁啊！” 楚墨雪突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他看向那娇小的人儿，只见梁霜降盯着他，对他笑得极为灿烂，用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的语气问道：“你说的镇店之宝，该不会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