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洞府
周元看不出掌座是何用意，下意识以为这么做是无奈之举，忙不迭的就要上前开口劝阻。 掌座长老一瞬不动的睨视，连霄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的道：“弟子……弟子，愿拜掌座为师……拜见师父！” 话音一落，纳头便拜，周元身形闪动，意欲阻断连霄的行为，不料掌座微抬右手，那意思分明表示此举并非儿戏，且心意已决。 周元像其他长老一样，怔在当场，而此时，连霄业已拜师完毕，神色恢复淡然的站起身来，态度倒是无可挑剔。 掌座长老坐回了主座，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对着连霄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亢龙真人之徒，苍天院弟子名正言顺，修道之人，还是要以磨炼艺业为重，往你日后潜心苦修，切莫堕了老夫的名声”。 这番教导明着说给连霄听，实在借此语向诸位长老宣扬，连霄成为掌座亲传弟子，已是木已成舟，大家日后休要非议。 在场诸长老自觉低下了头，可能是觉得内心羞愧吧！只不过因为一个弟子，彼此就推三阻四，实在没有展现出一丝上位者的担当来。 名份已定，掌座亢龙真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诸位长老遂陆陆续续退出了大殿。 周元仍旧搞不清楚，师兄为什么要收这个弟子，而且还亲自收徒，难不成苍天院就真的沦落至斯？ “难道这小子确有什么过人之处？”周元师叔面露狐疑，再三打量连霄，可连他有几根头发都快数清楚了，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玄机来。 他迟疑了一下，想要亲口向掌座师兄问个究竟，却不料师兄目光微动，竟料到了他接下来的想法举动，摆摆手道：“我心已决，你无需再问，亦无需劝解，退下吧！” 周元心中纵然憋得慌，可既然掌座无意多言，他也只能无奈离去。 殿中除了一对师徒再无他人，连霄再度躬身一礼，毕恭毕敬道：“师父安好，徒儿今日就不打扰了”，说罢，也随同走出了大殿。 眼见大家退的差不多了，亢龙真人方才叹了一口气，身为一院掌座，眼光肯定顾及长远大局，收连霄为徒乃表面所为，真正用心却是为了维护苍天院岌岌可危的声名。 苍天院这几年声势本来一日不如一日，有弟子主动前来投师，已殊为难得，若还强撑架子将其推诿回去，传到清虚门弟子耳中，岂不叫人寒心，日后还有弟子前来投靠？ 所谓千金买马骨，虽然连霄看起来毫无前途可言，却能无形中对苍天院的名声产生影响，收获并不需很大，只要将来清虚门中能够听到，苍天院来者不拒、有教无类的风评则足矣。 出于如此考量，亢龙真人力排众议，硬是要将连霄收为徒弟，不过实际上，收了徒之后他也基本可上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后面传授艺业、调教修炼之事，则完全由传功长老代劳，他本人只需担个名份即可。 尤其他最近正处在境界突破的关键时刻，不日后将进入一段漫长的闭关潜修，如此一想，甚好。 亢龙真人摸着颌下髭须，渐渐陷入沉思。 而连霄业已走出了大殿，还未走下殿前台阶，一名身着弟子服饰、相貌普通的弟子疾步过来，先是躬身一礼，并询道：“来者可是连霄连师弟？” 连霄目光正视，彬彬有礼道：“却是在下，敢问有何事情？” 弟子上前来，自我介绍道：“我乃苍天院执事冯毅，拦住师弟去路，乃是为了挑选洞府驻地，师弟不必拘谨紧张”。 说罢，从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本蓝底的簿子，对着连霄打开，语气淡然道：“依照宗门祖制，凡入门的外院弟子，皆可在本院山峰择选一处洞府修炼，师弟已是掌门亲传弟子，自可选一处洞天福地”。 连霄往他手中的书簿打量一眼，果然上面标注都是一些方位所在，看来来者所言不假。 执事弟子看连霄微微入神，还以为对方是看出了什么名堂，心头一跳，但转念一想，此事乃是周元师叔亲自指使的，反正有什么事情，有他兜着便是。 “连师弟似乎……对上面洞府不满意？实在是报歉得很，本院开宗甚久，好的风水宝地早已被长老辟为修炼洞府，留在上面的，就只有这些了”，执事弟子一脸难色道。 话音入耳，连霄立时回过神来，挥一挥手，微笑道：“无妨，师兄可否簿子交由我一看？” 执事弟子一听，颇有些出乎意料，难道说这位掌座亲传弟子是个软柿子？心里虽在寻思，洞府名单簿却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连霄接过簿子，快速的翻了一遍，上面记载图文并茂，让人一眼就能看的明白，越是靠近山巅的洞府，越是风水极佳，修身悟道称得上是绝好的福地。 不过照上面所载，大部分的洞府都已经落了名字，显然已有人占据于此，剩下来都是一些靠近山脚的地方，无论是阴阳方位，还是灵气充沛程度，总的来说都属下下之选。 执事弟子见连霄将簿子翻得飞快，遂道：“苍天院无论长老弟子皆习雷法，崇感上天之机，加之峰顶位置开阔，享用日精月华绝佳，于修炼最为益助，是以长老弟子都把洞府定在最靠近峰顶的方位”。 “只是这……这人人都挤向峰顶，人多地狭，久而久之就剩下山脚一带，尚且无人于此开辟洞府，只能勉强连师弟将就一些，日后若是有好的洞府，定当告知你更换”，执事弟子故作好心道。 连霄已将簿子翻完，上面稍微好一些的方位皆为人所占，加起来约莫千人，让他不免好奇：难道苍天院弟子长老竟如此之多？ 这自然因为执事弟子欺瞒所致，众所周知苍天院没落已久，哪会有这么多的弟子长老，日后他便会知道，整个苍天院上下加起来，统共两百人都不到。 既然没有风水宝地可选，连霄也并不见怪，靠近山脚的洞府虽然位置差了一些，但有个好处，那便是偏僻，想他身怀天罡雷法和混金古镜，本就不宜招摇，搁在山脚附近的洞府修炼，也好便于隐藏。 想到这里，整个人便放宽心，连霄笑意不改道：“劳烦师兄引路，山脚就山脚，总好过身无定所，为风吹雨打的好”。 执事弟子扫了连霄一眼，心中大定，遂提起连霄的肩膀，御风而起向着山脚的掠去。 苍天院所在山峰名为摇光峰，高约百丈，占地方圆三百里许，从云端俯瞰，彷如一直蹲伏的巨兽，气势惊人。 山地极阔，身处其中，让人难辨东西南北，执事弟子引领着连霄，沿山势向下滑行，足足耗费了一盏茶的工夫，才依稀望见地势放缓，山脚边赫然一片浩大的水泽。 两人就在水泽之畔落脚，执事弟子游目四顾，目光最后落在对岸一块高逾数丈的石壁上，转过脸来，指向那里道：“连师弟，此处便是你日后修行驻地”。 连霄闻言，精神一振，懒得绕岸而行，身形一轻，登萍渡水径直穿湖而过，落地之后，足底不沾半点水迹。 执事弟子紧随其后，赞一声：“连师弟，当真好……快的动作！” 连霄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开门见山道：“敢问师兄，洞府在何处？” 执事弟子往后退两步，审视一番，方才确认道：“洞府就在这石壁之后，师弟只消取出身份玉牒，在壁前正中央的方位站着，向玉牒注入一道神念，洞府便归于你的名下，接下来就可随意进出”。 听此一言，连霄不假思索的摸出玉牒，走到石壁正前方，聚精会神，手中玉牒缓缓飘起，最后定在石壁正中间位置。 心念一转，一抹精光自连霄双眼爆射而出，玉牒跟着轻轻晃动，霎时间整个石壁闪烁，隐约间像是开了一扇门户。 连霄神识清明，就在神念与玉牒相契的刹那，石壁上响起一阵晃动之声，那感觉犹如打开一道千年古墓。 洞口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儿俩，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站了片刻，执事弟子身上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着早交差早走人，于是道：“恭喜师弟，觅得修行洞府，不必栖居他人檐下！” 连霄一把抓住当空落下的玉牒，转身苦笑：“确实是个好去处，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确实多劳师兄”。 执事弟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强笑道：“这本是我的分内职责，只是你定此地为洞府，平日里若是有任何异样，尽管可以说出来，到时候为你择选一处新的洞府”。 “有劳，有劳了。” “哦……对了，除了这挑选洞府以外，凡弟子每月皆可向宗门领取五百灵石，还有一干修炼丹药，若是不用，也可以暂时寄存在院中”，执事弟子了却洞府之事，顺便说了宗门对弟子的赏赉月例。 连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在心头。 该交代的都已交待，执事弟子无意再作逗留，遂道：“诸事已毕，若无其他事，在下这就告辞了，师弟务送！” 连霄勉为其难一笑，执事弟子再不作停留，陡然一下闪身而起，如一只飘飞的白鹤，渐渐消失于山间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