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寂寞雨打空城
“你好。” 这名十七八岁的短发女孩给我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也仅仅如此，这两年的时间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那些过往的人和事难免有遗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是……”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对方，而将女孩带来的闭小琦此时也是一脸好奇的表情，和我来自同一个故乡的她深知我的人际，原来的我就不是很喜欢和他人交流，进入水瓶宫时代之后更是经常呆在家里，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什么人类朋友。 “我的名字是任茗。”女孩似乎因为我记不起她的名字而显得有些沮丧，不过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感激地对我深深地鞠了个躬道:“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如果可以的话，家母想请您到我们家做客。” 任茗？那个两个月前自己在魔都医院一时兴起救下的患了绝症的妇女的女儿？ 是么，这样的话，今天的你们，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而来呢？ “我只是救了你的母亲。” 尽管那份朦胧的记忆又如倒淌的河流一般涌上了心头，我还是平静地回复了这名女孩。那时救了人之后人类病人疯狂时的情景给了我过于深刻的印象，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段记忆自己并不怎么愿意去回想。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懂得满足与退让，只要还有希望，生命总会条件反射地不择手段，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没有错。 只不过，当爱已成殇，我们还剩下什么…… “如果那时候您没有救下我的mama，我们一家人就不会那么快办理出院手续离开魔都，从而避开那次劫难。”尽管我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女孩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微笑认真道:“所以，您是我们任家的恩人，mama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说一定要当着你的面答谢你。” 无缘的馈赠与赞扬，往往会演变成最强大的敌人。 “原来jiejie大人还做过这么可爱的事情呀？”一旁原本听得糊里糊涂的闭小琦到了现在也总算听出了个大概，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宠溺：“在满是哭声的人类世界无偿帮助他们，是很危险的哦？” “我知道。”我已经体验过了。 “所以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既然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再好意思回避，平淡地说道：“要去你们家吗？” “要感谢的话，为什么你的mama不过来？”论起对人类的友好度，闭小琦比自己只差不高，尽管对方并不是什么敌人，她的语气也丝毫没有因此而降低：“这样不是很礼貌吧？” “十分抱歉……mama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这名叫任茗的女孩再次深深鞠了一个躬，小小的身体似乎还有一些颤抖。 “小琦。”无奈地瞪了自己的meimei一眼，我转过头：“没关系的，她只是不太喜欢陌生的人类……那个，去你们家做客，是现在吗？” 闭小琦对人类的歧视是发自内心的，以至于经常把一些“愚蠢的人类”“肮脏的生物”挂在嘴边，尽管平时这点在很多人看来非常有个性，很可爱，但只有我清楚，这家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比自己还要恐怖的危险气息。 毕竟……刚从实验室出生的她，第一战便是和人类打响的。 “嗯……我们家就在上京市，那个……请拜托了……”女孩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没有动弹，好像害怕我们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心跳得很快。 “我可以带她一起去吗？”我走到了闭小琦的身边。 那个奇怪结界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此时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亲meimei的安全，尽管在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太相信凭借她的实力会被那种程度的结界困住。 “随时欢迎！”听到我终于答应了下来，女孩抬起了头，笑颜如花。 “不要，人家这里的活动还没有开始呢。”小家伙不满地撇了撇嘴：“还是jiejie去吧，小琦会自己回家的。” 怎么说得你好像被哥哥抛弃的小meimei一样…… “可是……” “可是最近这个世界不太平，jiejie是想说这个吗？”我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抢了过去，带着红白荷花帽的闭小琦满脸的淡然：“刚才jiejie那样的事情小琦经历过很多次了，小琦知道该怎么做的。” 哎？原来她也清楚吗？关于结界的事。 “我原本以为jiejie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摆脱那个讨厌的东西呢，看来jiejie比想象中要强大呀……” 废话，我赶着出来看你怎么样了。 “于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jiejie快去吧，只属于你的夜晚。”看起来非常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闭小琦扇了扇翅膀呼地一声离开了原地，惹得周围的一群人目瞪口呆。 这家伙……就不担心被这群宅强行带回家吗…… “走吧。”无可奈何的我随手拉过女孩任茗的手刚要离开，眼睛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刚才自己坐过的座椅前方透明桌面上的一幅涂鸦。 纵横交错的火车铁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流线车身，还有一对惟妙惟肖的蝙蝠双翼，尽管只是一副小孩子都能画得出来的简单草稿，其上面所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得不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了一阵凉意。 而此时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少年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意识地看向了酒吧的门口，半掩着的大门附近没有任何自己所熟悉的气息，门外不时吹来一阵夜风，悄悄带走一些这里过多人群所散发出来的热量。 “怎么了？”发觉我的奇怪反应，刚要拉着我离开的任茗也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没什么。”收回目光，我轻仰起头对着女孩笑了笑：“你们有带车子来吗？” …… 四月是这样一个季节：欲望像野花一样在黑暗中疯狂生长； 肌肤雪白的雏女们，她们哭泣着，不肯入睡； 没有泪水，我听到，他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死亡，是重新，获得贞洁的唯一可行途径…… 昏暗的小区里，不知道谁家的音响在不断地重复着这首奇怪的歌曲，歌词竟然和之前自己在那个奇怪环境里听到的如出一辙，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一般。 朝秦暮楚，歌舞升平。 飘渺的歌声中，我和任茗相对无言地走在月光所投影着的由鹅卵石所铺成的小道上，对比上一个月，今天晚冬的空气中少了些许凉意，多了一缕神秘。 “那个……”沉默了许久，行走着的任茗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却似乎因为一时间记不起我的名字话只说了一半。 “我的名字是闭翼翼。”我平淡地提示道。 “嗯……闭……闭……” “叫我翼翼就可以了。”停下脚步，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转过身凝视着女孩的眼睛：“一同生活在这片月光下，你不应该太拘束，毕竟此时的我们是一样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不喜欢和人类交流，只不过每当自己来到大街上，看到那些过路的人类敬畏与羡慕的眼神的时候，我就意识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离开人群很远很远了。 彼此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没有任何人有勇气逾越。 于是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只和小琦相处，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寂寞，但总归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哦……翼翼……那个……谢谢。”尽管我的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眼前的任茗依然有些犹豫，看得出来这名女孩和很多人一样，在对待一些事情上近乎执拗得可怕。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的。”我尝试着鼓励对方。 “可……可以教我那些治疗病人的方法吗？”深吸了口气一闭眼睛，女孩突然一股豁出去了一般的表情说道。 呃……只是这样而已吗？ 我等待着女孩进一步的要求，半天却发现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女孩此时也因为没有收到我的任何回复好奇而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这个小动作刚好被细心的我瞥到，原本一直心平如水的自己不知为什么因此而不由自主地轻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女孩涨红了脸，心跳加快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羞的还是害怕。 “没事。”意识过来的我很快便止住了笑，习惯性地擦了擦眼角：“你想学习使用灵力治疗病人，对吗？” “灵力？” “简单地说就是那天我给你mama治病时所使用的非科学的力量。”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没有任何理由就要遭受病痛折磨的人，这太奇怪了。”女孩不好意思地将视线别过了一边：“我想，如果自己也可以像你一样，无论多么严重的疾病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帮他们治愈，那将会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情呀……” 生命…… 这往往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一边歌颂着生命美好的人们，一边无情地践踏着自己所掌握的生命，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同作为生命一份子的我们也只是简单地用自己所创造的唯美语言在祈求着自己善良内心的怜悯罢了。 残花无零，落红无情。 “可以呀。”我笑笑：“如果你真的有这份心的话。” 现在的地球，灵力程度不比之前，由于那些外星人的关系，在灵力如此浓郁的大气下，一名人类要想成为灵力者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契机而已，时间迟早罢了。 “真的吗？！”听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女孩有些不可置信，兴奋地两手握拳摆放到了胸前，两眼闪着明亮的星星：“您真的会教我吗？” “呜——” 正当我准备点头确认的时候，这个城市刺耳的防空警声报便响彻了夜空。 什么？！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仰起头，从这个角度上看，原本绯红无边的城市上空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夜视力，开启。 黑红相间的世界里，我很轻松地便看清了远方正加速朝着这边飞来的大片甲虫群，那些巨型生物翅膀震动的声音堪比火山喷发，一波又一波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峰峦叠嶂的帷幕。 初步目测虫群有几百头，尽管这个数字看上去并不大，但是这些虫子每一只个体的体形都超过了一米，上百头如此夸张的变异生物聚集在一起对人类的心灵冲击绝对堪比当年的广X原子弹。 果然……来了么…… 最近虫子的消失绝对不是巧合，更有可能是某种异变，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今晚的这次进攻很可能只是试探而已。 “怎么回事？空袭演练吗？” 一边的任茗依然有些莫名其妙，长期生活在和平盛世的她很自然地将这一次的防空警报当成了演练。 人类世界的防空警报分为预先警报、空袭警报和解除警报三种。很多人往往不清楚具体的鸣响方式，诚然，绝大多数时候的防空警报都只是为了纪念某某事件而进行的演练。 但是这次，根本就没有预先警报…… “任茗，自己躲好不要出来。”用略带严肃的语气丢下这句话后，我缓缓地一个下蹲，猛地一拍翅膀冲上了天空。 呼呼的夜风不断地刮过脸颊，在如此高速的飞行中，就连一向不在乎温度的自己也渐渐地开始感觉到了凉意，仅仅穿着一件连衣裙，诚然在南方即使是冬天温度也不会降到零下，但在这样干燥的天气里，疾风是最好的散热装置。 你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众所周知，无论是什么虫子，都会对光线有着严重的依赖性，就算这些虫子在某些东西的刺激下产生了变异，我也不相信在这样的夜色下它们还能保持绝对清晰的视力，更何况是在人类根本没有多少绿化措施的城市里。 依稀记得还在露米兰时期，当会发光的生物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后，那只大甲虫的活动也开始受到了限制，在众多变异生物里原本的它是进攻性最强的一只，最后却只能一直窝在角落里防守，由此可见，变异甲虫和普通虫子一样，对光相当的依赖。 那么，选择对自己不利的环境，今晚这些东西，成群结队地从远方飞来人类城市，究竟打算做什么？ 在思考的这几秒时间里，自己和虫群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了，在这里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虫子有点像之前地球上的七星瓢虫，半圆形的身躯，一对长长的触须，前方两只拳头大小的眼睛，唯一和瓢虫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甲壳上并非印着七颗星星，而是如钢铁一般在月光下倒映着某种金属光芒。从这些虫子身上的灵力波动来看，它们的平均等级似乎还没到3级。 等等……他们爪子上抓着的是…… “轰！！！” 我刚注意到好像每只变异瓢虫的爪子里都抓着什么东西，飞在最前方的几只虫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入了城市的边缘区域，爪子松动，一枚枚紫色如炮弹般的圆形灵力球便从这些虫子的腹下由着地心引力向着城市落去。 “轰！！！” “呜——” 落到地面上的紫色光球立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尽管爆炸的威力并不大，却着实吓到了下面的人类，伴随着震天的防空警报声，这个小城市原本的平静立即被打破，汽车警报声，求救声，人们的哭喊声乱成了一团。 该死…… 不再犹豫，我迅速凝聚出了一个接近十公里的护盾将虫子下方的土地笼罩了起来，那些接踵而来的瓢虫也并没有因为我的突然防守而放弃轰炸，一枚又一枚的紫色炸弹向着护盾如雨点般倾洒而下。 “轰轰轰轰……”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感受着体内正飞速下降的灵力，我还在思考着如何反击，一个面积丝毫不比自己灵力盾小的魔法阵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巨大的圆形魔法阵瞬间照亮了这个城市，围绕着魔法阵的中心的是整齐地逆时针旋转着的一枚枚绯色灵力弹，远远看去，在灵力弹的表面还覆盖着某种符文，看其灵力排布似乎是用于穿透一些坚硬的物质。 “小琦？”迅速地转过身，还未等我说话，无数印刻着奇怪符文的灵力弹便如机枪一般，向着虫群呼啸而去。 “噗噗噗噗……”在如此密集的弹幕中这些虫子根本无处藏身，再加上绝对的灵力等级差，就算只是被擦到了一点边，它们的身体也会立即遭受强力的灵力冲击而迅速破碎。不出一分钟，这些如鬼魅般从黑暗而来的变异甲虫便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城市的夜空之中。 “小琦……你……”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我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缓缓拍打着翅膀浮在半空中那个娇小的身影，老实说，动用如此大型的灵术，就算是我也会有些吃不消，更何况灵力等级比自己还要低一些的闭小琦。 “jiejie。”过了一会儿后，侧对着我的闭小琦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一缕伤感： “如果今后的对手，比今天还要强大百倍千倍，jiejie还会为了这些人类而牺牲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