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三界廻神大法
至于为什么钟圻要杀灭魂师这个问题,胡大姐倒是显得很乐意告诉张文绣锦,可是熊图却一点儿也不相信胡大姐。 “小丫头,这家伙的话信不得!” “那你想怎样?”胡大姐细眉一挑,横眼瞪着熊图。 熊图眨巴眨巴玻璃弹珠似的圆眼睛,用极不符合小熊可爱形象的腔调说道:“你那对芒刺封印了吸魂术吧?这吸魂术只能暂时把魂魄封印在内,稍后你还得用秘法才能炼制这个魂魄为你所用吧?” 胡大姐撇了下嘴,翻了个白眼,默认了这个事实。 张文绣锦把夏帆和裴琴拖到一旁的树下,让他们靠在树干上,这才回转身坐到熊图和胡大姐身旁,茫然地左右来回盯着两人看。 “本大爷可以将生魂送入死灵的记忆中,只要这个死灵的三魂七魄是完整的。”熊图指着那座已经残破不堪的钟宅说道:“虽然现在本大爷法力不济,但是这里有树中之鬼的槐树。瞧这茂密的程度,至少也长了几百年了,阴气之盛,所以才能养出这样的厉鬼来。正好利用它来施展本大爷的“三界廻神大法”,让这小丫头自己去看个明白!” 此话一出,胡大姐阴仄仄地笑了起来,看向张文绣锦说道:“小meimei,你这位大哥说要把你的生魂送入死灵的记忆里,你可愿意啊?” 张文绣锦惶惑地看了看熊图,又看了看胡大姐,总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弱弱地问道:“有,有什么危险么?” “哈哈哈,不危险,不危险。只不过是让你灵魂出窍而已。但是呢,如果你的灵魂长时间不能回到rou体,或者在你灵魂出窍的时间里你的rou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怕是这夜游神们又有得忙了。”胡大姐用胖成菜青虫的手指捂着嘴,格格地笑着,直笑得浑身白rou乱颤。 见张文绣锦被胡大姐的话吓得瑟缩的模样,熊图怒道:“怕什么!小丫头!有本大爷在,她若敢对你出手,本大爷大不了舍个百年的修行,也管叫她形神俱灭!” 张文绣锦苦着脸看着二人,心想:她形神灭不灭的我倒是无所谓啊,可是我的小命不就呜呼哀哉了?但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钟圻和简莨的关系么?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夏帆,又想到简莨期期艾艾的模样。张文绣锦闭着眼,冲熊图点点头。 “呵呵,小meimei,没看出来,你倒是挺痴情啊。为了这小帅哥,你还真舍得。”胡大姐酸溜溜地揶揄道。 痴情你姨奶奶!本小姐只是受不了埋在谜团里,也受不了看着朋友吃苦!张文绣锦一阵腹诽,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见张文绣锦点了头,熊图也不磨叽,走到胡大姐跟前插着熊腰仰着脖子说道:“别废话,赶紧把那姓钟的死鬼给放出来!本大爷这就去布下阵法,麻溜的把这事儿办了!”熊图说完,又冲张文绣锦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转身朝钟宅前的槐树走去。 这胡大姐倒也不是个含糊的人,既然刚才已经答应,现在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当下白了熊图一眼,随着他们一同走到了槐树边。 但见熊图上蹿下跳,没花多少工夫便围着老槐树布下了一个八角形的法阵。胡大姐则按照熊图的指示,在法阵中央释放出了钟圻的魂魄。 钟圻的魂魄此时已经不复凶厉,反倒显得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 熊图又将张文绣锦领到法阵内,让她盘膝坐下。张文绣锦闭上眼睛,只听得熊图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像是一种奇怪的语言混杂着各种动物的嗥叫声。 随着一句句的诵念,法阵外围的八角分别出现了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怪兽。有的独脚独眼,有的头生犄角,有的体型庞大如巨岩,有的形态纤细如新苗。 一旁的胡大姐暗自叹道:常听说豹尾乃阴妖兽之首,可以驱使各种传闻中的幻兽。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让我见到他施法,真是值回票价了!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努力保持着平淡不屑的神情。 法阵中心的张文绣锦只觉得熊图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自己的身体也仿佛越来越轻。当四周一片静默的时候,一股强光穿透她的眼皮,她忍不住用手挡住光线,试探着眯起了双眼。 出现在张文绣锦眼前的正是钟宅,只是此时看起来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前院种着鲜活的玫瑰,一切都是欣欣然,充满了生机的模样。 一名相貌普通,衣着破旧的青年男子朝张文绣锦走来,径直穿过她的躯体走向了宅院。张文绣锦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果然是进入到了钟圻的记忆中。 随着男子走进堂屋,屋内的陈设和之前张文绣锦看到的有些不同。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是一幅牡丹花的画,上面写着“花开富贵”。三面墙上没有任何划痕,只是挂着一些农具、衣裳和杂物。牡丹画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花白身体健硕的老者,正翘着一只腿吧嗒着旱烟,黝黑的皮肤上几条刀削斧刻般的皱纹。 “爷爷。” “老幺,回来啦?快去卧房看看。”老者似笑非笑地说道。钟圻应了一声,走进了卧房。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卧房,纱幔低垂的拔步床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着,还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声音。钟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掀起纱幔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床上躺着一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头秀发散乱,嘴上紧紧勒着一块布条。双手反剪在后,纤细的身体被麻绳捆住,碎花的衣衫有几处已在她挣扎下被撕破,露出了白皙细嫩的肌肤。见到钟圻进来,原本还在极力挣扎的她立刻停了下来,瞪着乌黑的眼珠子,倔强地盯着钟圻。见钟圻没反应,又开始拼命吼叫扭动。她这副模样,竟然充满了一种别样的诱惑,看得钟圻咽了口唾沫。 回过神来,钟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堂屋。 “爷爷!” 老者悠悠然地抽了口旱烟,斜睨了钟圻一眼道:“你看见了?那是你媳妇。” “啊?不是,那……”钟圻一时头脑混乱,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哼!这个臭丫头,脾气倔得很!你jiejie嫁给她哥哥,她就应该嫁给你,这是咱们俩家早就说好的!她竟然想要反悔!说什么换婚是错误的!要恋爱自由!呸!她那哥哥瘸个腿儿,你jiejie不也嫁了!不就是为了让她嫁进咱们家来么!” “可是,你也不能把人捆了来啊!” “怎么不能了!再说了,我上她家去理论,是她家里头人自知理亏,把她捆了送来的!”老者不屑地瞥了钟圻一眼,又抽了两口烟,继续说道:“她不仁咱也不义,这婚宴什么的咱们都不办了!” “爷爷,这可不行。”钟圻急道。 “怎么不行了!别人家不也这样的!”老者见钟圻那模样,随即语气柔和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幺啊,你爸妈死得早,从小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盼着你早点儿成了亲,了却我一桩心事。咱们钟家祖上虽然富足,可家道中落,如今是穷得叮当响,哪家闺女肯嫁进咱家啊?你要知道,咱家就你一个男丁,延续香火的事就只有靠你了,不然咱家可就绝户了啊!” “爷爷,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人绑了来啊!” “我不管!这事儿由不得你!”老者一把将旱烟杆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三两下将钟圻推进了卧房,一面锁门一面说道:“我告诉你,今天你们就把事儿办了!我就在门口守着,你要是不跟她行房,就别想出来!”
钟圻在门内使劲拍门求饶,老者却再不搭理他。 阳光渐渐从窗户上退去,房间越来越暗。床上的少女显然也是折腾累了,昏昏然睡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钟圻缓缓地走到床边,就着月光看着她莹亮的肌肤,如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不自禁地又咽了口唾沫。思索再三,他把手伸向了少女,打算帮她解开身上的绳索。被惊醒的少女以为他要不轨,少不得又是一番吵闹。 “嘘——!”钟圻捂住少女的嘴,在她耳畔小声嘀咕了一阵,少女瞪大了乌黑的眼珠猛点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扑簌扑簌地落下。 钟圻解开了少女的绳索,两人一起在床上连蹦带跳地折腾怪叫,捂着嘴偷笑。看着少女纯真的笑容,钟圻的心中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触。 “我叫钟圻,你叫什么名字?”钟圻悄声在少女耳畔问道。 “我叫秦香草,芳香的香,青草的草。”少女展颜轻笑,披散的长发在空中飘荡,在洒满银华的室内恍若落难仙子,看得钟圻心旌荡漾。 自此之后,两人便出双入对,但是秦香草始终把钟圻当哥哥一样的对待,钟老爷子则总是用期盼地眼神盯着秦香草的肚子。可惜,他没能如愿。 一年多的光景,秦香草仍旧一副少女身形,体态毫无变化。钟老爷子终于起了疑心,发现了钟圻和秦香草“同房”的真相,这可把老爷子气吐了血。 憋着一肚子火的钟老爷子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趁着酒兴闯进钟圻的卧房。他一棍子打晕了秦香草,将钟圻绑了吊在房梁上,无能为力的钟圻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帮他行了周公之礼。 为了不让事迹败露,钟老爷子一不做二不休,弄了条长长的铁链子将秦香草锁在了家中,对外谎称她得了癔症疯了,从此钟家闭门谢客,再不与人来往。 受此大辱的秦香草精神的确变得有些不正常,一个血月的夜晚,她忽然发了狂,抄起一把长柄砍刀,将爷孙两人杀掉,随后自己也悬梁自尽了。 化作厉鬼的秦香草一口吞掉了老爷子的魂魄,却放过了钟圻,只是让他外出去多找些魂魄来滋养她,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对她心存爱意和愧疚的钟圻满足于这种现状,只要还能和秦香草在一起,干什么他都愿意。 一日钟圻外出寻找“食物”时,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名少女来到了钟宅。这少女细长眼柳叶眉,一抿嘴便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出现在脸颊上,正是少女时期的简莨。 只见二人摆开阵势将秦香草围在其中,一道道法诀符印打在秦香草身上,那些被她吞噬掉的魂魄一一飘散而出化做烟云离去。秦香草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最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二人离开了钟宅。 回到家的钟圻只看到了他们的离去的身影,以及秦香草留下的一句话:钟哥,香草命贱,你别再挂念,投胎去吧,下辈子有缘再见。 “不要!不要!回来啊!香草!把香草还给我!” 钟圻的吼声激荡在张文绣锦的头脑中,她只觉得一股股恶气在胸中翻涌,意识中布满了莫名的恨意。 站在阵眼上的熊图一直观察着张文绣锦的情况,忽然见张文绣锦猛地睁开了眼,双目赤红,暗叫一声不好。而立于法阵中心的钟圻也忽然周身黑气激荡,凶煞之气再度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