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逃避
王嫣然听他一句斥责的话没说完就断了,便幽幽地动口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愿意看到别人在您面前悼念死去的人,可是皇上——”王嫣然睁开目光,双手合十也放下了,扭头看向一脸薄怒的卫泾,缓缓地道:“王昭仪可是您最爱的人,她可不是令您生厌的顺嫔啊。” 卫泾听罢整个人怔愣在那里,又怒又恼地抿紧嘴唇,握紧了拳头,但听到王昭仪和顺嫔,他对顺嫔没有任何情感,只是怨怼顺嫔当时为何当着他的面溅血长生殿,作为帝王遇上这样的事是十分受刺激的事,好像让皇宫人都知道他辜负了顺嫔,可是王昭仪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感情。 “皇上,王昭仪死的时候,她到最后都没能看您一眼,而您似乎也不曾到她的雪兰阁去看望”眼看卫泾被气的脸色红涨,或许王嫣然的话一语戳痛他内心深处,又或许她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卫泾所以一字都说不出来,气憋在他心里隐忍发泄不出来。 张德运哪里看的过自己主子这般憋着说不出话来,也不曾埋怨王嫣然的话有些刺激着卫泾,他只站出来躬身出声道:“回皇后娘娘,王昭仪仙逝,皇上心里也十分痛心。昨夜起皇上就没吃过一口饭,没睡好过一整觉。奴才知道皇后娘娘与王昭仪的情分,但皇上与王昭仪的情分是皇后娘娘您不能比拟的。” 王嫣然这才缓缓地低视张德运,不过张德运继续说道:“方才皇上对皇后您不满,不是您因悼念王昭仪而警醒皇上,而是因为这里是御花园,根本不适合设摆香案的地方,若皇后娘娘想为王昭仪摆香案做个念想,倒不如在后院中为王昭仪超度就是了。” 王嫣然突然冷哼道:“难道以张公公您的说法认为王昭仪的身份十分不堪,所以必须在后院见不得人的地方为她烧纸钱吗?” “皇后娘娘这”张德运弄得里外不是人了,为难地摊手看向王嫣然,却又不敢直视地低下头道:“奴才说这些也不是诚心得罪娘娘您,只是皇上”张德运心疼又不安地哭丧着脸抬向卫泾。 王嫣然也把目光转向卫泾,此时他脸青一阵白一阵,就知道她方才的话彻底地“得罪”了前面居高临下的皇帝。 但是王嫣然可不是柔弱的顺嫔,更不是喜欢随和卫泾口味的王昭仪,更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份而去要讨好的宓昭媛,她就是她,她只做王嫣然和安悦。 他的冷场并没让王嫣然深感退缩,而是她昂着头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您可不知?王昭仪死的时候,已经怀了半个多月的身孕。”一句话彻底溃败了卫泾整个倨傲的心。 “你说什么?”卫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昭仪有身孕,这不可能啊!还是眼前皇后诚心要刺激他!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康太医辞官之前,正好领了魏将军的命令去验王昭仪的尸身,结果就在那个时候康太医才发现王昭仪的肚子里已经怀有一个多半月的胎儿,可惜那时候王昭仪已经死了,孩子也”王嫣然不忍心再说下去,卫泾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激动地冲王嫣然嚷道,身子都剧烈地颤抖。 王嫣然也惊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不过她还有心思去看卫泾的眼睛里被泪水打转。 “皇上”张德运见卫泾震惊的样子如同天塌了下来,他无奈又埋怨地看了一眼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您这何必对皇上这般说,您知道皇上对王昭仪从来不一般。” 王嫣然还是不禁冷哼道:“既然对王昭仪感情不一般,又何必把她丢在见不得人的雪兰阁,皇上这样做与对顺嫔和清宁公主冷漠抛弃有何分别!” “你——”卫泾气得伸出来的手指头都颤抖起来,他真有一种想杀了王嫣然的心都有! “皇后娘娘您不要再说了——”皇上也够难过的了,皇后为何这个时候与皇上过不去啊!张德运急得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和这帝后。 “我偏要说,我若不说,他永远都不知道他这一生最辜负了那两个人,如此总不能让她们白死!”王嫣然突然激动起来,一想起顺嫔惨死和王昭仪被遗忘地死去,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服气为何这般好好的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老天爷对她们也太不公平了,不,是这里的世道对她们十分不公平! “回宫!”一道爆喝声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卫泾怒气冲冲地甩袖,不留余地地转身扬长而去。 “皇上——娘娘您咳!”张德运本有心在劝和,奈何卫泾已经走出去很远,张德运来不及对王嫣然行礼就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再无瓜葛,她做回了安悦,而卫泾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自我沉沦。 半个月过去了,卫泾不曾来过椒房殿,王嫣然也不用陪他上朝见文武百官了,倒是宓昭媛有点忙了,卫泾最近与宓昭媛在一处的多。 宓昭媛突然陪卫泾上朝,文武百官似乎没有多大反对,当然魏宰相对这事早已应允了,如此他们都以为王嫣然这个皇后位置恐怕就要废了。 是夜,一股丝竹声乐不远不近地传满后宫,椒房殿那里自然听到了打破寂静的丝竹音乐,却没烦扰到王嫣然这里。 “看,又来了,这都几天了,皇上怎么天天和宓昭媛在一起夜夜笙歌,也不怕扰了大家休息!”乌云珠端来梅酸汤送到王嫣然跟前,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扭过头没好气地道。 “他们愿意唱歌跳舞就唱吧!碍着咱们什么事,只要往耳朵里塞个棉花不闻不听不就清静了吗?”王嫣然接过去沿着碗边沿喝了一口。 “可是娘娘您身上还有身孕,最要不得闹腾呢!”乌云珠为王嫣然感到不忿。 “那又怎样?他们不知道我身孕,还能让他们怎么着?”王嫣然也无奈地放下酸梅汤,朝乌云珠摊开了手道。 乌云珠顿时想起了后果,瞬间低下了头,懦弱地道:“娘娘说的也是,咱们无法阻止他们!”接着心内似乎有股气放射不出去,道:“不过宓昭媛怎么可以这样纵容皇上纵于声色呢?奴婢听说,皇上与宓昭媛在一起之后就浑然不管政事了,现在前朝的事都由魏宰相和魏将军打理呢!”
王嫣然乍一听,手里的酸梅汤顿住了,然后若有所思地缓缓放下玉碗,心道:“看来离羙国灭亡的时机不远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那么快!”想毕,十分忧心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又道:“可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咳,皇上如今这般样子,还不是因为王昭仪。”王嫣然对着窗外明净的夜空,手支撑着额头,望着皎洁月光长吁短叹。 “皇上这个样子,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乌云珠气愤愤地冷哼道。 “罢了,如今这般咱也不好管顾,不如先歇息吧!”王嫣然觉得王昭仪已经死了,而卫泾现在已经颓废的样子了,他这般一蹶不振都因他当初做事实在太草率而导致那个局面,所以这一切王嫣然觉得怨不得她自己,只是卫泾自己一时的偏颇和心软造成的。 那日王嫣然用完早膳,本想出去散散心,不想刚出椒房殿,不远处跑来一个宫女,乌云珠细细打量一番,叫着指道:“那不是柳嫔身边的宫女清影吗!” 王嫣然之前虽见过柳嫔,但最近她们似乎没有来往,故觉得那个叫清影宫女十分陌生,问乌云珠道:“你们认识?” “嗯,奴婢之前与她见过几回。”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那清影跑过来就扑在了地上磕了三次头。 瞧她那么急切又那么狼狈,王嫣然忍不住问:“怎么了?柳嫔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柳芬仪娘娘吧!”宫女哭泣地磕头如捣蒜。 “芬仪?!”王嫣然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家娘娘竟然升了芬仪,我们怎么不知晓?”乌云珠问道。 宫女抬起头来,微微止住了哭,但话里还带着哭音道:“回皇后娘娘,昨日皇上醉酒来到碧思轩并宠幸了,今早刚封的。” “哦——”王嫣然和乌云珠彻底成了宫中最孤陋寡闻的那一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慢慢说来,别再哭了。”乌云珠低头对宫女说道。 “是。”宫女擦了把眼泪,娓娓道来:“王昭仪死后,柳絮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故柳芬仪因柳絮是她自家的亲姐妹,才把她叫来做她的贴身宫女,只是这事既没有上报皇上,也没告诉皇后娘娘您一声,柳芬仪就这样收了柳絮在宫内。可谁知,今早儿奴婢随柳芬仪打算到皇后娘娘您这里问安,不想半道上碰到了宓昭媛她们,但宓昭媛一眼看到柳芬仪身边的柳絮就劈头盖脸地把柳芬仪训了一遍,又要把柳絮带走,还说她犯了以下犯上的罪要把柳絮带到金华殿问罪。柳芬仪本要替柳絮说情,不想宓昭媛论柳芬仪与柳絮同罪,罚柳芬仪跪在那里一个时辰,后来柳芬仪担心柳絮只好派奴婢来这里央求皇后娘娘您出面救一救柳芬仪和柳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