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10.《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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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10.《灰烬》 在漫长的徒步中,艾尔瓦意识到已是夕阳西下的时间。 透过堵塞了顶上裂隙的罪之枝,艾尔瓦看到一轮模糊的太阳斜挂在天幕间,外界的那些难以透过隙间的光没有带来丝毫明亮,却使身周的环境多了些色差,随着两人的前行,现在能看清那座庞大的建筑了。 那是几乎触及穹顶的城堡,灰黑、沧桑、沉重,角角落落以格外精细手法的雕饰着神话般庄严的浮雕,塔楼式的连体建筑,令城堡的中心嵌入着一个巨大的钟楼,尽管岁月令其斑驳破落,却未能改变其恢宏的构架与古老的凝重。 此外,在重重墙体与兵站的保护外,将城堡的身周与外围隔开的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仅有镂空的索桥与之相连,诡异的是,这座城堡的主体完全没受到坍塌的影响,甚至,就连充满了整个地xue的罪之枝也未能触及它的尘埃。 然而,这并不代表它还能安然地维持千年前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整座城堡被苍白的冰层尘封着,檐角与屋崖下,处处皆挂满了锋利而倒悬的冰棱,此前,尽管身处地下,但因为污染的侵蚀,他们始终未能见到理所当然的结冰现象,现在它的出现,反而让人感到突兀与愕然。 脚踩着一滩恍惚闪烁的影子,用长剑割下它丑陋的头颅,艾尔瓦带着瑟怜薇娜在外圈的兵站间谨慎探索,自积满灰尘的巷子里杀死两只阴森的怪物后,他们面临的sao扰大大减少了。 但是,艾尔瓦这时已经明显感到了饥饿与疲劳,人类的躯体不能像机械一样工作,也不能像遗迹那样自说自话地就在这儿沉沦个数千年。 艾尔瓦需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或是先行得到休息。 自之前遭遇袭击之后,头痛就没有缓解过,但是这时,艾尔瓦已经对这种脑袋昏胀的感觉视若不见,他不能再一次失去意识,谁知道在这种地方昏厥,是否还有能够再醒来的那一天。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数米的巨石碾在一整片房屋的碎屑中,与残骸并立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墙。 “登上这里,这里是警戒厅,后面会有通道的。” 说着,艾尔瓦一脚踹在一个不起眼的木门上,已经腐朽的它顿时整个碎裂开来。 艾尔瓦带着瑟怜薇娜进入其中,他在二楼看到了被罪之枝贯穿得疮痍满目的会议室,隐隐颤搐的神经提示着它周围存在着潜伏于阴暗处的威胁。 艾尔瓦始终紧握着长剑,但直到从警戒厅的另一侧找到通向内城广场的暗道,他也没有看到所谓的威胁,直到打开出口,徒步走出二十余米,那股颤搐的痛感才整个爆发开来。 然而,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站在倒塌的喷水池边,艾尔瓦看到周围的阴影里,森森点点的幽光在蠕动,艾尔瓦大致察觉了它们的数量,二十只……不,也许是三十只,它们就像潜伏在丛林里的猎人那样窥视着猎物,等待于最好的时机渴饮生者的鲜血。 不知道这个异常的数量是怎么回事,或者是他们已经深入腹里,或者是之前没碰到的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现在艾尔瓦知道这些怪物不是傻瓜了,无论怎样得丑陋与可怕,他们仍旧残留着一丝卫兵的本能。 似乎能依此编个古老而感人的故事,但艾尔瓦可没有这种兴致,右手持剑,左手接过瑟怜薇娜递过来的一柄匕首,应对这种数量的目标,一只手已经显得不大够用。 没人在见到这种亵渎生命的怪物后,还会相信能与它们谈判或者和平共处,艾尔瓦凝视着围绕着他们的不祥黑影,调整着剑势。 这些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人形颤动着,森森的爪子与丑恶的肢体缓缓蠕动,顷刻,它们便像马蜂一样扑向广场中央的两人。 死者要比生者更加没有耐性,其更加迅捷恐怖,也更加血腥疯狂。 在影子靠近的瞬间,艾尔瓦横跨一步,重重地挥出蓄势很久的长剑,几乎是一刹那,他就削飞了几块肢体与头颅的碎片,蓝色的体液迸溅,艾尔瓦退后一步避开这些液体,但此时的体态也迫使他挥舞匕首,艰难地挡住几根几乎是贴着手臂掠过的利爪。 瑟怜薇娜的情况要比他好上许多,在艾尔瓦的身后,她像圆舞曲那样招架着身周的影子,然后在停顿的间隙,瞬迅、有效地刺穿它们或在胸膛或在腰间的光痕的汇聚点, 失去头颅对这些怪物来说并非致命,但光痕的破坏却让影子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艾尔瓦艰难地周旋于数个影子中间,那些爪子擦过他的头发、割破他的大衣,迅速且疯狂抽动的肢体让持续招架的艾尔瓦轻易地感受到自己的极限,远比一般刀剑更加锐利的影骸,它们皆是疯狂、无序、不知畏惧、无法震慑的存在,闪避、剑切、反击,沉重的压迫和污染的恶意,让艾尔瓦的脑袋都快要炸裂开。 终于,他出现了失误,在蓄势反击的一剑过后,头痛导致的误判让他只砍碎了一双漆黑的爪子,眼前怪物的依旧向他扑来,然后竟在倏忽间引爆了自己。 即便艾尔瓦已经做出闪避,但是震荡的余波还是将他甩了出去,长剑蓦地脱手,艾尔瓦并不算高大的身躯也重重地落在喷水池的废墟间。 未等艾尔瓦起身,数只怪物就向他扑了过来,艾尔瓦咬紧牙关,猛地抽出长长的剑鞘,抵住一只猛扑上来的恶臭躯体,左手的匕首转瞬刺出,扎入它干瘪的胸口,大片的蓝黑色体液迸溅,怪物的生命力消失了,但却没有立刻死亡,艾尔瓦擒住它还想进攻的爪子,狠狠地给了它一脚,将之踹飞在废墟中,却也因此失去了嵌入它胸口的匕首。 艾尔瓦几乎是立刻后悔了这样做,因为面对在那只怪物身后立刻补上空位的两只同类,他的手中只有一柄蠢到家的剑鞘了。 不得不嘲笑自己的秀逗,但是艾尔瓦还是蹬地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剑鞘砸向影子的脑袋——他竟做到了,两个五官异位如虫xue般恶心的头颅与艾尔瓦的剑鞘一并碎裂,如同烟花一样飞溅。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但艾尔瓦现在不仅头痛不已,还出了一身夸张的冷汗,他的大衣沾满了肮脏的灰尘与蓝黑色的体液,像血迹一样斑斑驳驳。 忍着震荡残留的痛感,站稳身体的艾尔瓦打算捡起剑,但这显然成为了妄想,他的剑埋没在重重的怪物间,剩下的那些狰狞而恍惚的东西依旧如潮水般涌来。 手边空无一物,而转身逃跑,这些扭曲的存在将吞没他背后的女孩。 微微敛上眼睑,艾尔瓦终于感到了一丝绝望,他也许会试着徒手做最后的反抗,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是徒劳, “抱歉,也许是我带错了路。” 他在心中感叹自己终究为年轻与鲁莽付出了代价,他不算太畏惧死亡,因为他相信死亡只是一场孤独的长眠,唯独令他有些过意不去的,是他对自己小小的meimei的承诺。
也许,那个小家伙会哭成泪人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艾尔瓦无奈地笑了笑,稍显无力地握住了拳头。怎么说也是在父亲眼皮底下获得授勋的骑士,至死也不能弄得太狼狈不堪。 他已经做好准备平静地面临那种结局了,但是就在他感受到那种令灵魂作呕的怪物袭向他的刹那,却听到了一声寂清的低语, “低下身子,捂住耳朵……别睁开眼!” 是瑟怜薇娜的声音,艾尔瓦楞了一下,但这些天建立的默契使他深信着这个少女,艾尔瓦照做了,他弓下身子时,感到背后被一个轻盈的身体当作支点重重地踩了一脚。 斗篷被抛开,自风中凛冽作响。 在下个刹那,艾尔瓦依稀感受到有一股虚无的存在自空气中游动,它们汇聚成型,于是,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炽热、纯粹、窒息,寒冷被驱赶,取而代之的是将紧闭的眼睑充满的鲜红——那是潋滟的、仿若极昼的光。 他听到比起鹰啸更像是龙吟的长鸣声,空气开始震动,guntang的气浪仿佛要把皮肤灼毁,一切似乎都在这种异常间分崩离析,但又没有真的对艾尔瓦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许久,一切平息、尘埃落定,气流重新变得清寒,而四野里只剩下幽幽的风声。 艾尔瓦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死状或可笑的幻觉,而是一片鲜红的土壤。 在他的身周大约十米之内,所有的怪物彻底得被焚毁了,空气里未曾见到残骸,只有灰烬在浮动,甚至连那不可一世的罪之枝也在一并化为粉末。 斗篷落在一旁,瑟怜薇娜拄着细剑,静静地伫立在废墟之间。 浅色的金发四散开,自气流中无端地飘舞,那上面落下了点点血红的涟漪。 在初冬的霜寒间,她仅穿着一身用纤细的吊带固定的简易盔甲与一袭轻盈的红裙, 似乎仅是她的存在,就会令寒冷怯步,瑟怜薇娜的上身,除了隐私与必要的防护,那洁白如玉的肌肤有多处裸露着——但并没有让艾尔瓦感受到情.色或是妖艳,因为,此刻,那上面爬满了血红的纹路,而它们就是艾尔瓦刚才感受到的力量的源头。 尽管和那些怪物身上的相似,却让艾尔瓦感到仿佛初升的旭日般的温暖与纯净。 在短暂的缄默里,艾尔瓦与瑟怜薇娜之间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直到那些纹路在她身上褪去,成为仅在臂膀上出现的一个像是红蝶又像是巨鸟的印记。 长发上仿若血迹的点点红莲一并散去,瑟怜薇娜缓缓地站起身,朝向了艾尔瓦。 他看到她血红的瞳孔也正向着蔚蓝色渐变,瑟怜薇娜无言地看着艾尔瓦,艾尔瓦同样也凝视着她,直到女孩缓缓地张口,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一阵蓦然地抽搐,瑟怜薇娜精致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双脚再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虽然死死用剑拄着身体,却还是绵软无力地跪伏在了灰烬的废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