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08.《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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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08.《言灵》 艾尔瓦的预感向来不会欺骗他,大脑里挥之不去的可怕场面宣告了那个死兆的应验。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闻到一阵血味的腥咸。 在绕过一个布满杂物与断裂的墙垛的厅堂后,一行人进入一间洒落着诸多锈铁的房间,一具骷髅抱着它上锁的盒子倒在壁炉前,佣兵二话不说,抽刀连着骷髅的颅骨与盒子一起敲了个粉碎,里面落下几个银币,和一个小小的日记本。 “干我们这一行,无主的东西就属于发现者。但是,这种破玩意,老子还看不上。” 佣兵回过头,对着其他人漠然地说道,他订下了游戏规则,却也让出一点小小的利益用于搪塞他人的唇舌。 没人进行反对,因为剩下的三人里有两人根本不在意宝藏的有无,而剩下的那个人则畏惧着佣兵的武力。 少女径直穿过了这个房间,艾尔瓦默默地捡起了那本日记,粗略地翻阅后,将之放回了原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古瓦尔基里语,那是古老的原住民文字,尽管私人教师曾进行过该语种的教学,但艾尔瓦也只能大致地阅读,日记本上的文字大概讲述的是这名亡者生前写给妻子的独白,战火让这个男人背井离乡,他的妻子却先他一步撒手人寰。 多尔士人看了看艾尔瓦,在艾尔瓦的默许下,他悄悄地拾走了全部的银币,这种银币的收藏价值并不大,但如果买家没有刻意压低价格,那么这么一小叠还是能顶上一个工人整整一个月的收入。 他们一并走出这间屋子,其他两人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等待,他们兵分两路各自走在前方,艾尔瓦明白这样做的理由——两人的目的各不相同,再待在一起也只是互相妨碍。 理所当然,艾尔瓦追着那个小小的斗篷而去,而多尔士人则选择相信佣兵的金钱运。 在前方,穿过一片围墙后,他追上了披着斗篷的少女,这时,视野已经豁然开朗,他们走在一条架空于半空中的灰石连廊之上,再过去一点时,艾尔瓦发现自己已身处于一个凄惨而恢弘的地下世界里。 那是死寂而昏黑的地下城市,微暗的灯火中,流动的风扬起丝丝缕缕的灰尘,蛛丝、铁锈还有几具早已干枯的遗骸,悲哀的惨状覆盖着视野所及的角角落落。 抬起头,高耸的穹顶以及将之缝补上的污染,那就是在地面时所看到的裂隙,外面已经是黄昏了,但是倾颓的太阳丝毫不能将那温暖的光泽洒入这个被遗忘的世界。 来不及惊叹,少女已经从残破的石阶上跳下,落在古老的街道上,艾尔瓦跟了上去,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她的身旁。 只是未曾想,当他战起身来时,却迎上了少女那俊秀的面颊。 站在近得能再度闻到她头发上的熏香的距离中,少女很认真地盯着他看,恍惚的灯火让那双蔚蓝的眼睛泛起一丝澄澈的光芒。 许久,她微微叹了口气, “你还是跟了上来。” “嗯,我们的合作还没有结束吧。” “我可不大记得有回事。” “呀,是吗?” 艾尔瓦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揉了揉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女孩的脑袋, “你大概……根本就不是人类吧,看起来这么小,却总是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事情。” “……” 少女没有否认,但是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犹疑,这让艾尔瓦苦笑了一下, “那些各种各样的生物,这些年我见过很多……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我只是想告诉你,对我而言,你始终只是个女孩,而我不大放心让一个女孩独自走在这里。” “…你可不像是这么纯粹的傻瓜。” “嗯,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艾尔瓦温和地看着她,只是,一阵一阵的头痛让他的脸庞显得微有苍白, “在这里,失去光源等同于死亡。我猜想,比起那盏追寻金钱的灯火,这一盏,会更与我的目的相契合。” “你真的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真是盲目的信任……明明连名字都彼此未闻。” “艾尔瓦尘庭。” “……” 忽然间的言辞堵塞了少女的话语,艾尔瓦平静地摁着自己的胸膛,以骑士礼微微躬身, “我说,我叫艾尔瓦尘庭(AlvaSentyn),是领主罗西安尘庭(LucianSentyn)侯爵的长子,为调查一连串的非正常死亡案件而以私人身份来到这里。” “……” 少女缄默地看着他,许久,她压了压斗篷,背过了身去, “要跟来就跟过来吧……奇怪的贵族。” 话音刚落,她独自走向荒寂的街道,只是在拐角处响起了轻如燕雀的声音 “瑟怜薇娜(Sellenverna)……我叫,瑟怜薇娜。” 艾尔瓦淡淡地笑了笑,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跟在她的身旁,两人一同进入了这座死城。 在他们的身周,像天柱或垂死的水仙花那样,鳞次栉比的罪之枝绽放在破碎的街道与倒塌的民宅间,坍塌的土石碾压在半个城市的碎末之上,极远处,城市的中心耸立着一个无比庞大的建筑物,如无意外,那就会是一切旅程的终点,但是,现在只能隐隐看清它的轮廓。 “我曾经来过这里,和我父亲一起。” 像是无心之言,瑟怜薇娜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七年前,那时我八岁。” “这么说,你的父亲是考察队的成员……等等,那时你在场?” 接连串爆炸性的事实让艾尔瓦着实惊得不轻,但女孩的表情却仍然静如纸鸢,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了。” “那……这一切你都经历过?这些道路?这些遗迹?……当时发生了什么?这里究竟是?” 艾尔瓦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甚至一度以为能够就这样得到答案。 “我不太记得那时的事了,也许确实有什么曾经发生。” “你是指塌方吗?” “不,并非如此。” 瑟怜薇娜静静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说过,我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了。” “好吧…你也许也有难言之隐。” 艾尔瓦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么,轮到我了,我来这里的缘由……” “我不感兴趣。” “那就当我自言自语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在疮痍满目的道路上前行,是瑟怜薇娜引的路,而她毫无疑问地在向着那座庞大的建筑物行进。 很快,艾尔瓦讲完了10月3日清晨所发生的故事,和瑟怜薇娜不一样,他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是言灵。” 在故事的最后,瑟怜薇娜给出了这个答案。 “言灵?抱歉……我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 “……” 瑟怜薇娜瞥了他一眼,她似乎没有讲述的愿望,但最终还是招架不住艾尔瓦恳切的眼神, “任何语言都是有力量的,谣言、蛊惑、离间、命令……从古老的年代人们就学会了用这些来伤害他人,所有的语言都会牵动自然界的某些联系,只是通常来说,那微乎其微。” “我想我说过,那些孩子全都死了……这大概不属于微乎其微的范畴,瑟怜薇娜小姐。” “那就代表这并不通常,或许因为那首童谣的源头,将是一个超乎你想象的可怕存在。” “我还是不敢相信光凭语言能够杀死一个人。” “尽管无法立刻杀死一个人,但是反复传唱它的孩子们受到的是日积月累的影响,又处在特殊的天候与特殊的环境里,这足够致人于死地。” “……” 巨大的信息量涌入艾尔瓦的脑袋,这让本来好受一点大脑重新阵痛起来,他久久地深思,尽管瑟怜薇娜说的这些已经超乎了他的世界观,但不得不说,她的言辞提供了强大的说服力。 只是,他还有个困惑尚未解开,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七年前……我的父亲曾经与乌鸦接触过。” “塔上之鸦?” “明知故问。” 抛下这句话,瑟怜薇娜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沿着坡道,她走入了被半废墟的围墙包围下的里城,艾尔瓦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些,随后,他跟上瑟怜薇娜,打算与她保持相同的步调。 只是,忽然间,他看到那个小小的斗篷从里城一跃而出,正当艾尔瓦有所诧异时,那只洁白的小手却按住了他的嘴巴,瑟怜薇娜推搡着艾尔瓦,令两人一并躲到角落里。 “怎么了?” “嘘!” 阴暗的砖石下,少女吹灭了灯火,她的目光在顷刻间变得冷峻起来,艾尔瓦预感到了些什么,因而,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在短暂的沉默后,不多时,他竟然看到那废墟中缓缓地走出了一列形影闪烁的透明人形,隐约能看到那些支离破碎的五官和凹陷而扭曲地生长着的肢体,偶尔有甲胄的碎片像钉子那样嵌入诡异关节,更可怕的是,在本黑暗寂静的世界里,它们发出颤栗的哀鸣,阴森森的光痕缠绕着它们,散布着幽幽而可怕的凶光, 那个样子,让即便是艾尔瓦这样的骑士也感到一阵胆颤,如果没有旁人在此,他猜想自己一定会生生地作呕。 大脑里的阵痛再次加剧了,但是艾尔瓦咬着牙齿,屏住呼吸,硬生生地挺了下来。 此刻,视野里布满了噪点,犹如某种磁场的扭曲。 他感到头晕目眩,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瑟怜薇娜轻轻的提醒, “它们已经走远了。” “呼……啊,啊呜呜……” 仿佛得到释放的赦令的囚徒,艾尔瓦松了一口气,也不忘发泄地呻吟了一声。 瑟怜薇娜回过头,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许久,少女发出了一声静静的哀叹, ——“也许,我们不该谈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