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吃的文化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仝世杰就是应了这句话。 仝世杰本来被放到政协，由于不甘心，上蹿下跳，结果又被弄进了老干局。可是他还不死心，终于把自己给弄了进去。 仝世杰炮制了好多举报信，市纪委、市委书记、省纪委和省里沾边的头头脑脑都接到了实名举报信。他在信中列举了唐明的十大罪状，其中多数是凭空臆造，他的杀手锏就是唐明收了他的钱。 他说的就是那次见唐明故意落在沙发上的银行卡，说里面有十万块钱。 省委领导接到举报就做了批示，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要查实，有问题就拿下，没问题就还人一个清白。唐明如实回答，说是有这么一张卡，不过他已经打到廉政账户了，还出具了票据，日期正是收到卡的当天。 而其他的几条都没有事实依据，最终不了了之。 仝世杰就倒霉了，首先，行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纪委直接把他带走，要查他的经济问题。 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来了，他家人名下仅房产就有五套之多，存款仅查明的就有四百多万。 仝世杰刚开始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这是打击报复，他要上告。纪委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几个回合下来他就撑不住了，抖出了一串人。 省纪委带队的是一位叫温远的老纪检，他叫来了骆怀山和唐明，把审讯结果丢给了二人。 温远说：“这小子进来就进来吧，进来了也不消停，还咬出这么多人，我请示了上级，这事就到这里，不在深究了，我们纪检也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总不能把我们的干部全都抓起来吧。” 骆怀山和唐明对视一眼，骆怀山发话了：“我们淮州市委市政府坚决贯彻省委的指示，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过里面提到的同志由我和唐明同志分别面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们坚决打造一支廉洁的干部队伍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唐明也表示支持，温远笑着说：“如果你们都把自己的治下管理的井井有条，一条虫子也逮不到，那我们纪委的人就都要下岗了。” 三人哈哈大笑。 仝世杰这下是倒下了，这让大家都觉得毫无理由，即便是被贬到老干局那也是国家干部啊，他何至于想闹得个同归于尽，何况他自己屁股也不干净？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有了多种民间猜测：一说是受到唐明政敌的唆使，许他拿下唐明就加官进爵，可没想到唐明不上钩，早早把钱打到了廉政账户；一说是他老婆在他任县长时收礼收习惯了，就在他耳边不停的啰嗦，他受不了老婆的啰嗦才迁怒于唐明，不过这种猜测太过儿戏；还有人干脆说他是患了精神疾病，一时想不开而为之。总之，这场闹剧就这么草草收场，只几天的功夫就在没人提及。我估计过不多久，大家甚至都会忘了有仝世杰这号人。不过，他所咬出的几个人就没这么清闲了，骆怀山、唐明分别把唐明叫去谈话，任凭心态再好的人也难免心惊rou跳。 十一月底，我的题为《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再提东湖防洪的重要性》手稿交到了唐明手中，唐明看了一遍，提出几点意见，我一一记下，并加以修改，次日再次让唐明审阅，唐明批示了“已阅，唐明”四个字就还给了我。第二天《政府内参》就发表了这篇文章。这是我署名的第一篇稿子，看到白纸黑子，心里颇有一种成就感。 周末，周卫东打来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安排，我说没有，他就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 我笑着说，“黄赌毒我可是不沾的。” “你放心，这地方绝对正规，绝对上档次，绝对有文化气息。”周卫东一连用了三个“绝对”，能让他这么上心的地方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周卫东开车把我带到一个叫“远大明珠”的高档住宅小区，竟然直接进了一个住户的家里。 房子装修的甚是豪华，足足有二百多个平方。 我们进去时，屋里已经有五六个人了，周卫东一一为我引荐。 这几个人职业五花八门，但都是典型的成功人士。有一个西装革履的是淮州最大的茶商叫宋青林，一个不怎么修边幅的是一个知名画家叫伍端，还有一个律师叫涂建，一个美女竟是市电视台当红主持人孙小乔。 周卫东说，主人在厨房忙乎呢，就领着我到厨房参观。 好大一个厨房。里面炊具一应俱全，有很多东西我闻所未闻。 “老曲，这位是市政府的刘光凌。”周卫东冲着里面正忙着的男人喊道。 “哦，你让他先坐，我这里马上就好。”被周卫东叫老曲的男人头都没回，一边摆弄着食材一遍回答周卫东的话。 “你们请到客厅坐，马上就能开席了。”给老曲帮忙的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长相颇像外面的美女主持孙小乔。 “呵呵，我们还是出去坐吧，别在这里碍事。”周卫东说着就把我拉了出来。 “他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美食。等会儿叫你知道什么事口舌上的极致享受。“周卫东神秘的说。 在客厅和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漂亮女人的声音：“小乔，快点过来帮忙端菜。”孙小乔应声而起，扭动着腰肢款款而去。不一会儿，一大张桌子满是各种各样精致的小菜。 老曲一边去下帽子，一边拽下袖头，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还特意走到周卫东面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老同学？” “正是。”周卫东说。 “鄙人刘光凌，今日登门实在唐突。”我看在座有不少文化界的人，也说了几句酸不拉几的话。 “呵呵，刘老弟就不要客套了，周卫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郑重的认识一下，我叫曲和，曲高和寡去掉和寡就是我了，欢迎以后常来。”老曲爽朗的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接着又介绍起身边的美女，“这是我的爱人孙大乔，小乔的jiejie。” “大乔小乔，果然不输三国里的人物，曲兄好福气啊。”我笑道。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品尝一桌的美食，每道菜都有它的来历。 原来曲和是一个大厨，而且是全国美食协会的会员，但他不为那些大宾馆服务，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和娇媚的夫人一起云游四海，收集食材，回来后做给为数不多的几个会员吃。凡是能到这里吃饭的人要么大富大贵、要么身份显赫，比如周卫东每年至少赞他们上百万，那个画家伍端随便给画几幅画也能卖个百八十万的。 曲和对美食达到痴迷的程度，他所收集的食材囊括天南海北，只要是有名的小吃名吃，他必定亲自前往研究。曲和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而他的妻子孙大乔不过二十五六，而且十分漂亮，据周卫东说，她纯粹是被曲和拴住了胃，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在座的恐怕只有孙小乔是带有蹭饭性质的，不过这小姨子看似很兜曲和喜欢。 一道普通的爆炒小青菜让人入口都能有难言的感受，曲和说，青菜虽然简单，但炒制用的是鲍鱼油；火腿来自正宗的云南金华火腿；还有长白山的老山参炖乌鸡，等等，都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 这简直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吃着中华五千年的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