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燕落

    快！！

    荆紫燕和向宽，同时在心中想到了这个字。

    风中残柳的快具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性质，明明看到他动，看到他的身形、路径。

    但就是躲不过。

    向宽列名「天榜」，虽是末端，但也绝非普通高手。

    然而在风中残柳的不合理速度之下，向宽的动作却只像是孩童，才刚要出手，风中残柳早已越过他身侧，身躯在半空中急转，足尖犹如陀螺之尖端，朝向荆紫燕咽喉

    迅疾刺去。

    「小心！」向宽来不急阻拦，猛地急吼一声，却见荆紫燕单足轻点，身躯轻飘飘地向后挪移，整个人像是被风吹起的落叶一般「浮」了起来，姿态异常美妙轻柔。

    风中残柳原以为必中的一脚却连边都没擦到，也是忍不住咦了一声道：

    「看来大美人儿还有一身好功夫？」

    荆紫燕懒得再跟他说任何话，娇斥一声，身躯倾斜偏转，像一只乳燕归巢般，以优美流畅至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原本的退避，猛地转为疾攻。

    「百千燕」，燕归来！

    风中残柳神情略变，身为武林中轻功拔尖的人物，他对于各门各派的轻功都有一定的了解。但荆紫燕的「百千燕」，却是他前所未见的身法。

    风中残柳知道眼前这娇滴滴的大美人，是远超乎他预料的高手，当下也收起了玩心，真正开始「动」了起来。

    曾被非凡宇评为就连夜舞的轻功也及不上的风中残柳，虽然在「天榜」仅排名二十六，但若光论轻功身法，或许全天下能快过他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这数人中，很明显地没有向宽和荆紫燕。

    风中残柳的身影消失在两人面前。

    然后又出现，但却不再是身影。

    而是残影，千百个残影，有如夕照残柳，穷无尽数。

    荆紫燕和向宽，被无数残影包围。

    「风流」二式，残柳！

    §

    「我只是普通人。」苍龙一飞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不算甚么。」

    「太可惜了，太客气了，太虚伪了。」笑笑越笑越开心：

    「能杀你这样的人，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边笑边出手的，全天下当然有很多人。

    但能用笑声来伤人的，全武林也只有一个人，就是笑笑。

    笑笑的笑声，不仅仅只是灌注了内力，而是在运气的方式上，加入了一种「内劲扭曲」的奇特原理，这是笑笑的独门功法：「乱笑诀」。光以内力而论，「天榜」排名第二十五的笑笑，凭其怪异修为，便绝对不下于前二十的高手。

    蓝练和苍龙一飞还没看到笑笑出手，全身便先感受到一阵难受，笑笑的笑声传入耳朵，却又不仅仅像是只进到耳朵，而像是千百只噬人毒虫，爬入了五脏六腑。

    「乱笑诀」：大笑！

    蓝练气沉丹田，运劲强抗，想要将侵入体内的怪异笑声逼出，然而他与笑笑的功力委实相差太远，硬抗之下，五官竟皆缓缓渗出了鲜血。

    在他身旁的苍龙一飞，眉头则是紧紧皱了起来，虽然没有像蓝练般五官渗血，但很明显地也是极不好过。

    原本四周还有些看热闹的民众，但笑声一出，马上将人远远逼开，净空了一大块区域。城门的戍守卫兵也都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即使离笑笑还有百步之遥，他们还是得用手紧紧摀住双耳，避免笑声入体。

    蓝练和苍龙一飞苦苦支撑，跟着他们终于也都伸手将双耳摀住，虽然笑声的干扰大减，但这样一来，却等于放弃了攻击和防御的机会。只见笑笑一边大笑，一边缓步朝两人前进，随时可能发出必杀的攻击。

    蓝练和苍龙一飞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笑声攻势，一时之间，竟无破法。

    只能等死！

    §

    风中残柳的残影，虽然是残影，但每一次攻击，都逼得向宽和荆紫燕左支右绌。

    基本上，若不是荆紫燕的「千百燕」身法也是迅捷非常，帮向宽挡下了许多攻势，向宽早已命丧风中残柳腿下，然而即便荆紫燕勉力奋战，她和向宽身上，还是很快地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将她的紫衫染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黑色。

    柳影如刀，血如残阳，荆紫燕的身法越来越慢，已逐渐无法再支撑下去。

    向宽眼见情势越来越危急，荆紫燕再也护不住自己，好几次风中残柳的腿刀都差点划过自己要害。向宽一咬牙，猛地大喝一声，向着风中残柳那无数残影扑去。

    「向左使！小心！」荆紫燕大惊，连忙抢上前要跟向宽并肩齐攻，然而才刚前扑到向宽身旁之时，她忽然感觉不对。

    这不对的感觉，是人。

    她绝对信赖的人。

    荆紫燕只觉腰间忽地剧痛，竟被下重手点了xue，她全身一阵酸软，缓缓瘫倒在地。

    眼角余光，见到的却是向宽的笑容。

    有如风中残柳般的邪异笑容。

    你疯了？荆紫燕想要大喊，却无力喊出来。

    「你疯了？」风中残柳的残影逐渐消失，最终又凝合成为一个人，跟着问出了和荆紫燕一样的问题：

    「被打疯了？」

    「我没疯。」向宽冷冷道：

    「跟『天下』作对，才真的是疯了，有脑袋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喔？有趣。」风中残柳怪笑：

    「所以无情公子是疯了？」

    「没错。」向宽倨傲说道：

    「我效忠的人本就不是无情公子，若是老门主在这，定不会让他拿『无情门』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

    「哈哈哈！说得好！」风中残柳缓缓走向瘫倒在地的荆紫燕，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那这个美人儿怎么办？」

    向宽冷冷看了荆紫燕一眼，像是无视她目中的狂怒火焰，一点感情也没有地道：

    「就当作礼物，送给『天下』。」

    「真不错的礼物，真不错。」风中残柳邪邪笑着，伸出手，用手背贴上了荆紫燕的玉颊，跟着缓缓下滑，滑到了她白皙胜雪的颈项。

    荆紫燕全身颤栗，羞愤若狂，却又完全无力抵抗，她想要咬舌自尽，却连一丝力气都无法用上。

    风中残柳用yin邪的目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即将被他彻底蹂躏的玩物：

    「这礼物，我就先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