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视两千年
一阵玄晕过后，我就发现自己身处异境。 我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像是处在沉睡和清醒的边沿。 这里什么也没有，连虚无都算不上，除了无尽冰冷的黑暗，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之所以知道是黑暗，是因为我此时还能够进行简单的思考。 真是奇怪，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大伯他们呢？ 我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心跳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乒乓~乒乓~乒乓~……仿佛整个世界苏醒了过来。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因为没有参照物，我不知道离我近还是远，但那像一朵光，它正在极速向我靠近，那朵光越来越近，也有了一定的面积，也使我看到了光里头的情境，或者，更确切地说，这并不是光源，而是刚才我所在的黑暗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洞口，我所看到的那些光就是从洞的对面传过来的。 洞的对面，是一张老太婆的脸，笑得无比灿烂，我迅速地越过洞口，进入到了那个有光的世界，接着又出现了第二张第三张更加灿烂的脸庞，他们像是一群捡到宝贝的人，使劲地对着我笑。 可是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整个过程就像是一段无声的记录片。 这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我能看到这个世界，但是却无法有自我行为，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事物都像是屏幕里的影视，我只是一个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观众。 可是，这时我也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许多背景的细节都下意识地被忽略掉了，我像是在看一部真人演绎的动画片（这种理解可能不合理，但我所看到的确实是这样），所有的背景都被糊模化甚至是略去了，只用一个简单的概念来代替，比如那个位置有花，我就只能感觉那里有花，像油画里的背景，那里应该是个门，或者墙或者任何常见的事物等等，都很模糊，所有的细节都只能靠自己的想像，我只注意到了故事的情节。 我突然发现，这很像是我这一个多月所做的那个梦，虽然场景和过程不同，但都采用了同一种手法，那就是我不能有主观行动，一切都只能跟着梦里的剧情前进。 而这也是最令我毛骨悚然的，就像是我回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在脑海里构造旁边那个垃圾桶的颜色和里面的垃圾，而是把主要的精力用来逐磨当时我干了什么或者主要看到了什么，比如我昨天跟那个女孩说你去死吧，她就甩了我一巴掌等等这些对回忆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从旁边过去了多少个人……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可能看到了一个人的回忆！ 毛骨悚然的就在这里，我怎么会看到这些的？ 在刚才那些灿烂的笑容处眨眼之后，所有的景象仿佛是一部快进的电影，我看不到这些被快进的过程发生了什么，却能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剧情，可是我却仍然不知道这段回忆的主人是谁，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在故意阻止我知道，而我也无法去探索。 我暂时把这种力量称为“黑暗力量”。 这时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只知道他出现了，却不知道他在我的视野中是横的还是竖的或斜的歪的，不知道，可我却能知道他穿的是黑袍，一定是黑暗力量在故意向我传达这种意识，让我知道。 我想起来了，这个身披黑袍的人很眼熟，我在那个古宅的墓中墙上见到过，他带领人们去取了什么东西，和主持某种神秘的仪式。 刚才我就是与那具混身蓝色的尸体对视之后，才进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的，而且朱运山在来之前也说过，我能接收那个梦，那个借助了现实场景的梦，也能接收这里的信息，这会不会就是朱运山所说的那种信息？而这种信息，其实是墓主人生前的记忆？ 难道，我看到的是苍梧王赵光的记忆？ 这是真的吗？ 可是一想又不对，如果是我看到，那我应该有自主行动权，随便翻阅甚至是不看，可是现在我却只能老实地做一个看客。 接收？ 难道是我在接收苍梧王传给我他想让我看到的记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苍梧王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他如何能做到向一个两千年后的人传输记忆？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记忆怎么可能向第二个人传输？人死了又怎么能做到这些？ 死了？ 我的思维翻腾起来，突然想到朱运山之前跟我说过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一些终极的问题，比如人死了之后，是以什么状态存在，又到哪儿去了？六道轮回转世投胎是否确有其事？ 状态？人死之后是什么样的状态？当然是躺在棺材里等待腐烂。可是朱运山是一个大学老师，有着十分严肃的身份，他不可能不知道，却向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状态？ 信吗？ 封建迷信？ 我思维中突然一闪：他说的不是尸体的状态，他相信六道轮回，难道，他想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存在？ 他一定知道我现在经历的这些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能接收墓里的信息，难道，他知道苍梧王的鬼魂还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我能接收而其他人老枪大伯他们不能接收，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这时，那股黑暗力量强行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那个场景前，使我无法进行更多的思考。 我脑中只闪过自己的一句话：我一定是在做梦！ 黑袍者冲着我——或者说记忆的主人说了一些话，但我无法听到任何的声音，甚至是连耳朵原有的“嗡嗡”声都听不到，我感觉自己是置身于真空当中。 接着，一段意识便出现在我脑中，使我立马知道了黑袍者说了什么：你的目的快达成了。 记忆：我的灵魂，曾经离开了身体，看到了许多以前甚至是任何人想看都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你的皮肤下面是什么，我不用把你切开，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骨头，rou，血管，都一清二楚，而且我不只是眼前能看到，前后左右上下我都能同时感知道，但这造成了我很大的困挠，我无法承受同时看到这么多的东西，我的脑子装不下看到的东西，你明白吗？我无法将这些看到的东西隔绝，我没法闭上眼睛，我甚至发现，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眼睛和身体，连基本的形状都没有，我就像一团虚无的空气——我快疯了！ 黑袍者：这是灵魂出窍，你快成功了，大乘之时，你便可以完全不需要再回到rou体，那样你就不会衰老，不会感觉到疼痛，更不会生病，你将永远存在！ 记忆：可是，我发现我无法和任何人交流，他们也看不到我，我也无法跟他们说话，那样不就是鬼吗？ 黑袍者：不，受到鬼珀力量的影响，你的灵魂与那些游魂野鬼不同，你可以来去自如，而他们只能随波逐流，只要潜心感悟，你的灵魂将可以进行继续强化，直到有一天，你的灵魂力量足够强大时将可以夺取他人的身体，那时，才是真正的永生。 记忆：那样，我也已经死了吧！ 黑袍者：是的，在你足够强大之前，你和我们交流的唯一途径只有托梦，在熟睡时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挠，那时他们才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但因为仍然受到天地灵能影响的限制，托梦只能传输一些简单的信息。 记忆：算了，长生之术我不再修练了，那样太孤独…… 黑袍者：晚了，长时间与鬼珀接触，它已经切底将你的灵魂和rou体分离，准备好升仙吧！ 这个片段仍然是在无声中进行，我能知道这些对话，全都是来自于黑暗力量向我传达意识。 紧接着我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场景，这个场景里只有黑袍者一人，他站在房里，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那居然是鬼珀。难道说，让苍梧王成仙的鬼珀其实已经不在这里了？ 突然，他的身体从外围开始，像是一个泥人被水浸泡溶化开一般，有许多条纤维似的东西从他身上扬了起来然后又重新附着到他身上，身体其他的地方上也同样出现了这个现象，随着那些纤维的扬起附着回去，黑袍者的样貌这个时候也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看到这些，让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我和老枪遇到的那个女鬼，她变化成大伯时候的过程，与现在看到的这个黑袍者完全一至。 我心中突然一个机灵：这个黑袍者是一个只高级长毛粽子！ 但是接下来我所看到的画面，却是让我产生了一阵无比冰冷的寒意，就连意识也几乎给冻结了。 只见，黑袍者身上在经过刚才的纤维扬起调整后，整个人都变了一个巨大的模样，这种时候，使我发怵的不是他的变化，而是他变化后的模样。 这……居然是，我的样子！